齊磊聽到這聲音,明顯楞了一下,然后往裴云依身后去尋那聲音的來源,只見陳堯淵只穿著里衣,從裴云依的房中走了出來。順著抓著自己的那只手,裴云依可以明顯感覺到齊磊的身子震了一下,夏以菱同樣也是一臉難以置信,然后微微側身不去看陳堯淵。
裴云依有些疑惑,回頭看了下來人,倒是讓一貫冷靜的裴云依也沒忍住挑了挑眉,只見陳堯淵頭發(fā)未束,身上只一件里衣卻也穿的歪歪扭扭,露出了大半個身子,顯然一副剛睡醒的模樣,但眼神卻很是清明,雖然有些距離,但陳堯淵聽見裴云依冷笑一聲。
齊磊松開了拉住裴云依的手,然后向著陳堯淵行了一禮,“二皇子殿下”,夏以菱聽到齊磊的話,知道這人的身份后,趕忙也向著陳堯淵行了一禮,但是眼睛一直沒放在陳堯淵身上。陳堯淵并沒有看這兩人,而是穿過他們,直直地看向齊磊身后的裴云依,裴云依自然也沒有躲避陳堯淵的視線,仍然是若無其事回看著他,好像并不害怕陳堯淵發(fā)現(xiàn)他們的關系。
“二皇子貴為皇子,為何會在此處,來這種地方若是傳出去,怕是會有失陛下顏面吧”。聽到齊磊的話,陳堯淵才將放在裴云依身上的目光收回,看向齊磊。這問題別說齊磊想問了,裴云依自己也很想問,他出現(xiàn)在倚云閣不奇怪,這里本就是他的地盤,可為何會在這個時間從自己房中走出,還作出這副打扮,
他這么聰明的一個人,又怎么會落下把柄等著別人抓呢,這樣直接出現(xiàn),只能代表,他是故意的,故意想讓齊磊誤會什么。
而從眼前這兩人的表情來看,估摸也陳堯淵目的也達成了吧,就算再說些什么,他們也只會認定,陳堯淵這人,是她裴云依自己的入幕之賓了吧。不過即便可以解釋清楚,她也并不打算像他們澄清,太麻煩。
“云依,過來”。陳堯淵并沒有理會齊磊的話,而是一直看著他身后的裴云依。
“是的,王爺”,裴云依依舊是嘴角勾起,微微淺笑,行了一禮便朝著陳堯淵的方向走了過去。
“以蕊”,齊磊趕忙拉住裴云依,裴云依停下腳步,既沒掙脫,也沒回頭,只保持原地不動,她微微低著頭,齊磊看不清她如今究竟是何表情。
“齊磊將軍,我最后說一次,放開云依的手”,陳堯淵冷冷地說道,誰都聽得出,陳堯淵這語氣之中是帶著怒火的,夏以菱想上前勸阻,卻又實在不知道究竟應該是勸陳堯淵冷靜,還是勸齊磊放手,她沒有立場。
“云依?二皇子怕是認錯人了,這姑娘叫夏以蕊,是我身側姑娘的胞姐,并非二皇子口中的云依”,陳堯淵雖然在朝中樹立的事一個豐功偉績,與世無爭的好王爺,可齊磊心中清楚,這樣一個人,是不可能將那個位子拱手讓人,他如今韜光養(yǎng)晦,蓄勢勃發(fā),終有一天這天下會被他掀起一場大變,絕不能把以蕊留在這個人身邊,伴君如伴虎,這個用在陳堯淵身上,也合適。
“哦是嗎?云依,告訴他,你是誰”,陳堯淵的語氣中帶著些不屑。
裴云依輕笑了一聲,然后回頭看著齊磊,一字一句的說道,“我的名字,叫裴云依,并非齊將軍口中的夏以蕊,所以,齊將軍,放手吧”。
“以蕊……?”,齊磊仍然不死心的喊了一句。
“放手,不要再讓我說一次”,陳堯淵顯然已經(jīng)沒有耐心了。整個局面陷入一種劍拔弩張的氣勢,裴云依也察覺出陳堯淵的忍耐已經(jīng)到了極限,不讓兩人多說些什么,稍微使了下力,便掙脫了齊磊,走到陳堯淵身邊,低眉順目,極其服從的模樣,但是仍然帶著那種,什么都不放在眼里的笑意。
陳堯淵看了她一眼,然后伸手用力地將裴云依拉到身后,擋在她身前,冷冷說道,“齊磊將軍,本皇子的人,你可別打什么主意了”。
“你的人?”齊磊質問道?!耙匀?,是他脅迫你……”。
“齊磊將軍”,陳堯淵再次出聲,“希望齊磊將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齊磊將軍的令尊令堂年事已高,齊磊將軍還是小心行事,別惹二位老人家心煩了”,威脅,這句話里面帶著赤裸裸的威脅。
陳堯淵掃了一眼站在齊磊身后的夏以菱然后繼續(xù)說道,“齊磊將軍也是佳人在側,如今和我的人在這里拉拉扯扯,糾纏不清,就不顧佳人感受了嗎?”
齊磊這才回頭看向夏以菱,夏以菱拼命想把那些失落和難過都給收好,但她不是裴云依,沒法做到什么事都如她一般的云淡風輕、面不改色、不放在眼里,很多來不及藏好的情緒,就這樣暴露在齊磊眼中。想盡辦法也沒能假裝不在意,最后只能勉力朝著齊磊笑了笑。齊磊眉頭皺了下,然后走到夏以菱身邊,牽著她的手。
裴云依自然看在了眼里,可她依舊什么都沒說,只是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一些??磥碜约业拿妹眠@么些年總算是得償所愿了,真是
可喜,
可賀。
“以蕊”,齊磊回過頭,“跟我們回去,好嗎,有什么事我們一起承擔”。
“承擔?”只聽見陳堯淵輕蔑的笑了一聲,“齊磊將軍好大的口氣啊,在本皇子這里奪人,你可以怎么承擔,你又如何能承擔?”
雙方僵持不下的時候,裴云依總算說話了,她緩緩向前走了兩步,然后規(guī)規(guī)矩矩服了一服,只留下一句話,
“道不同,不相為謀”。
“齊將軍,回去吧”。
道不同,不相為謀……,齊磊將這句話在心中反反復復的念了幾遍,是啊,他和燕王的確是站在對立的兩面,如今以蕊這樣說,是也要和自己相對而立嗎?到底是自己無能,從前沒法留住她,讓她落入風塵之地,如今找到她,卻也沒法將她救出,只能看她越陷越深
他太弱小了,從前這樣,現(xiàn)在也這樣。
但以后不會了。
他不再多說什么,拉著夏以菱轉身離去,連禮都沒有行,臨走前回頭再次看了裴云依一眼,眼神里卻帶著堅定,仿佛是在說
“以蕊,我一定會將你救出來的”
裴云依輕笑了一聲,覺得齊磊有些自信過頭了,
這般自信?
那我就拭目以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