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珠兒,莫要亂說話?!崩戏蛉擞行┎粣?,畢竟還有外人在場,也沒有多說什么。
“祖母?!鼻Х吡诉M來,見屋子里人倒是不少,千帆的目光落在已經(jīng)是姨娘打扮的夏兒身上微微頓,見她沒有抬頭看自己,便越了過去。倒是岳青兒幾乎不著痕跡地對她笑了笑。
待到素衣娘子為千帆量過,千帆便開口道,“祖母,千帆本是想留在這里陪著祖母說說話兒的,但是方才大哥邀了我去下棋,怕是不能耽擱的?!?p> “既然如此,你們便都下去吧?!狈讲怕犜乐閮禾崞鸬钕?,老夫人心里自然明白千帆的意思,便擺擺手,讓眾人都退了下去。
岳珠兒自然不屑與冰姨娘這些人走在起的,因此開始便挽著大夫人的胳膊遠遠地走在前面。而岳青兒和夏兒的院子都在另邊,跟眾人道了別便分開了走。
“姐姐,你要去哪里,帶著靈兒好不好?”岳靈兒年齡畢竟小,很喜歡這個笑瞇瞇的姐姐,自然與她親近。
“靈兒不要鬧,姑娘是有要事,不能陪你?!北棠镄χ痨`兒,對著千帆微微福了福身子,看了看她身邊的翠煙道,“大公子那里到底不比自己的院子,姑娘還是多帶些人伺候著。”
“多謝冰姨娘提醒?!鼻Х⑽⑿Φ溃斑@會日頭高了,靈兒畢竟還是孩子,冰姨娘還是早些帶她回去,別沾了暑氣?!弊苑炕氐皆兰?,老夫人便總是說大房房家人,千帆便隨著眾位姑娘稱呼岳崇山的妾室為姨娘了,倒也是沒有刻意去改。
“姑娘萬事小心?!北棠锉е`兒朝著千帆笑了笑,轉(zhuǎn)身朝著自己的院落走去。
“這個冰姨娘倒是不怕大夫人知道她跟小姐有來往?!贝錈焻s是低聲對千帆說,“方才奴婢瞧著,大夫人身邊的婆子往這里看了好幾次?!?p> “冰姨娘不是個簡單的,她這么做自然有她的道理?!鼻Хχ_口,“不過最好不要算計到我頭上來?!?p> 方才殿下他們要去岳不暇的書房,千帆便徑直從游廊中穿了過去,走到湖心亭的時候,便看到洛朗釋行人正在亭中下棋。
“殿下他們怎么會在這里?”亭子不遠處,守著兩個丫頭,千帆走過來的時候,兩個丫頭連忙行禮。
其中個丫頭機靈地開口,“回小姐的話,方才大少爺本是打算帶著殿下他們?nèi)康?,但是清風(fēng)公子說,小姐是姑娘家,自然不可去前院的。但是殿下既然要與小姐對弈,那在這里等候便是?!?p> 千帆的目光落在衛(wèi)知陽身上,不知是這少年本就敏感還是他恰巧抬頭,人的目光相遇,彼此會心笑。沒想到衛(wèi)知陽卻是替她想了許多,想到這,千帆的眸中也是多了些許暖意。
洛朗逸抬起頭便看到了千帆與衛(wèi)知陽的互動,心中腹誹道,“果然是邊關(guān)來的女子,竟然與男子眉來眼去,真是舉止輕浮,粗俗不堪?!钡窍氲剿貋韺ψ约翰焕洳粺幔D時又有些惱怒。
千帆自然看到了洛朗逸的惱怒,心中冷笑聲,靜靜地走了過來,看著棋盤默不作聲。觀棋不語,稍稍懂得的人都知道。千帆看過去時,這盤棋岳不暇已然是露了敗勢。
果然半柱香后,岳不暇便拱手笑道,“殿下,我輸了。”
“岳千帆,你來跟本殿下下盤棋。”洛朗釋卻是沒有多說什么,看著千帆道。
“小女子榮幸之至。”千帆笑道,“殿下,既然開局了,輸贏又作何解釋?”
“妹妹,不過是下棋而已,難不成你還真覺得自己棋藝精湛了不成?”岳不暇嗤笑聲。連珠兒都不敢隨意與人對棋,這個岳千帆還真是大言不慚!
“你說當(dāng)如何?”洛朗釋擺擺手,示意她繼續(xù)說。
“今日就由清風(fēng)公子作證人,我與殿下對弈,若是我贏了,便提個條件,可好?”千帆卻是看向衛(wèi)知陽,完全忽略了洛朗逸和岳不暇。
“若是你輸了,便跟我回府如何?”洛朗釋的話出口,驚得眾人全都呆住了。
要知道,洛朗釋的母妃秦妃娘娘在宮中分得寵,而秦家也自然是水漲船高,不然大伯母秦婉又如何在府上能夠這般立得住腳?千帆是岳家房的長女,也是岳崇南的獨女,分了門戶出去,那千帆便是嫡女,就算做正妃也是綽綽有余。而岳崇南是實打?qū)崚瓿鰜淼能姽?,若是站在皇子這邊……
“好。”千帆卻是不理會眾人的心思,笑道,“殿下,請。”如同父親所說,下棋就像排兵布陣,前世的自己為了輔佐洛朗逸登上皇位,自己跟自己下了無數(shù)局棋,來理清思路,來可以平靜心情。后來做了皇后,倒是得了不少孤本,上面也記載著許多未曾解開的殘局。她的大部分時間都用在鉆研殘局之上,棋藝就這樣點滴地練了出來。
走棋沒多久,千帆便只攻不守,步步緊逼,隱隱有了兩軍交戰(zhàn)時的凜然殺氣,以至于洛朗釋竟然招架不住,處處敗退,落子的速度越來越慢。還沒等眾人回過神,洛朗釋手下停,皺著眉看著棋盤。千帆卻是毫不在意地端起茶水,靜靜地品茶。
“我輸了?!甭謇梳尫畔缕遄?,長舒了口氣道,“姑娘這布局果然精妙,本殿下佩服?!?p> “我也只是借用了些殘局,改為己用,也算勝之不武?!鼻ХΦ溃暗钕?,承讓了?!?p> “姑娘這手落地圍殺果然精妙。”衛(wèi)知陽本身是真心愛棋之人,津津有味地嘆道,“開始步步后退,引君向前,卻不想早已暗度陳倉,背后圍殺,真是妙哉妙哉?!?p> “清風(fēng)公子見笑了?!鼻Х珨[擺手,起身到,“殿下,若是無事,千帆就先告辭了?!?p> “等等,方才說的事,你盡管開口。”洛朗釋此人向來恩怨分明,如今輸便是輸了,自然不會賴賬。
“既然殿下如此爽快,千帆自然歡喜。”方才的告辭不過是激將法,若是這殿下默不作聲,她就當(dāng)做今日無此事,但是以后自然不會與他合作。“不過,這會千帆還未想好什么條件,若是哪日想好了在與殿下說,可好?”
“岳千帆,你不要得寸進尺!”岳不暇竟然不知道岳千帆奇藝如此精湛,本來是為了讓她惹怒殿下的,這會卻是竟然僥幸贏了,對,她定是僥幸。但是殿下向來喜愛棋藝精湛之人,若是讓她得了殿下的眼……
想到這,岳不暇更是惱怒地開口,“殿下這般金貴的人兒,怎么能跟著你個女兒家胡鬧,若是有事便快些說出來,若是無事也不要亂說話?!?p> “無妨?!甭謇梳屢娗Х⑿Σ徽Z,只是淡淡地開口,“這塊玉佩你收著,隨時都可以來換那個條件。”
千帆愣,又是玉佩,若是那個別扭的納蘭珉皓知道,還不得扔了出去?連忙擺手道,“殿下既然說了,小女子自然是相信的,不需要有什么信物?!痹捳f完,心里又是腹誹不已,干嘛想著納蘭珉皓那個家伙,看著殿下那塊玉佩,似乎還真是塊好玉。
“隨你吧。”千帆靜靜地向眾人行禮離開,卻沒有發(fā)現(xiàn)洛朗逸和洛朗釋看著她的背影,眸中閃過的精光。
但是衛(wèi)知陽卻看到了,心下微微嘆,“看來這位姑娘怕是惹了麻煩了,這下該如何是好?”
...
“小姐,早上大夫人似乎又跟夏兒對上了?!鼻Х珓偦氐皆鹤永铮淞愀亓讼?。
“大夫人那邊什么動靜?”千帆在春兒的服侍下凈了手,才開口問道。
“今日早上,夏兒到大夫人院子里請安,卻是不小心將茶水潑到了大夫人的裙子上,大夫人分生氣,罰她跪在院子里,直到去老夫人房里請安才作罷。”
“夏兒那個丫頭不管做什么,都是走步看步,是個聰慧的,不會無緣無故地潑水到大伯母身上的?!鼻Х笨吭谲涢缴系?,“她在我身邊伺候那么多年,你可見過她出岔子?”
“小姐,也許夏兒只是緊張。”那邊畢竟不是自家主子,想來怎么也不好過。春兒想到這,卻是心中嘆,這也是她自己個兒選的路,怨不得別人。
“冰姨娘那邊如何?”千帆卻是沒有再問夏兒的事。
“回小姐的話,那件事楓陽已經(jīng)打聽清楚了?!贝淞氐?,“聽說那冰姨娘的兒子本來很乖巧,最近也不知怎么回事迷上了賭博,前兩日被人從賭坊里扔了出來。冰姨娘將他關(guān)在房里,大夫人卻是又發(fā)話將人放去學(xué)堂,如此來,那位公子又被小廝竄唆著去了賭坊,還念著大夫人的好,埋怨冰姨娘管教太嚴厲?!?p> “大夫人這還真是好手段?!鼻ХΦ?,“岳不瑜要是養(yǎng)歪了,自然沒有人再能威脅到岳不暇?!?p> “小姐,那此事咱們是插手還是不插手?”
“當(dāng)然插手,只不過現(xiàn)在還不是時候?!鼻Х⑽⑿Φ溃敖袢漳莻€小丫頭在我房里藏了什么?”
“回小姐的話,冬兒摸出來了,是塊玉佩。讓那丫頭給藏在柜子后頭去了,若不是冬兒無意間碰到柜子,還想不起來挪挪?!贝簝簯?yīng)道。早上秋兒訓(xùn)斥的丫頭能夠無緣無故地跑到她房里來,自然是有所圖謀的。千帆當(dāng)時并未發(fā)作,就是為了看看那人要藏什么。
“不是說了是老夫人添置的?怎么會算計到我這里來?”老夫人沒有理由要害自己,至少目前沒有。不過,她還真是跟玉佩有緣,這個兩個的,難不成還都愿意往自己這里送玉佩不成?想到這,千帆淡淡笑,開口問道,“那玉佩是誰的?”
“回小姐的話,是大少爺?shù)挠衽??!贝簝簯?yīng)道。“翠柳已經(jīng)查出了那個小丫頭姑母家的妹妹正是大小姐身邊的等丫頭。”
“岳家百年大家族,多的是家生子,有關(guān)系也很正常。但不是說了是老夫人添置的?”老夫人沒有理由要害自己,至少目前沒有。早上秋兒訓(xùn)斥那丫頭時,千帆并未多問,就是為了看看那人要藏什么。“那玉佩暫且不要動了,我倒是想看看這些人到底想做什么?!睂⒃啦幌镜挠衽鍋G在自己這里算是什么事?冰姨娘到底要做什么?
幾個人正在說著話,直在外面守著的冬兒卻是匆匆忙忙走了進來,“小姐,大房又出事了?!?p> “這會什么時辰了?”千帆卻是問得沒頭沒尾。
“戌時了,小姐?!贝錈熈⒖瘫慊亓嗽挕?p> “是大少爺那邊出了事。”冬兒直在門口守著,聽著有吵鬧的聲音,便打發(fā)了婆子去打聽,這會也是清楚了些事,“剛剛府外來了頂軟轎,跟轎的婆子說里面坐的是大少爺在外面養(yǎng)的妾室?!?p> 未有妻先有妾,這在大戶人家是相當(dāng)沒規(guī)矩的。即便每個大家族都會給家族中的公子哥兒們?nèi)麕讉€丫頭,但是絕對不會在未說親之前便納了妾室進門。這不僅于理不合,也是敗壞門風(fēng)的。
“翠柳,最近冰姨娘可曾私下里見過夏兒?”千帆似乎想起了什么,抬眼望向翠柳。
“冰姨娘前幾日去了夏兒那里送了糕點,沒有耽擱便出了院子?!贝淞鴳?yīng)道。千帆最近很少出門,楓夜和楓陽便總是留下個保護千帆,另個便暗中將岳府大大小小的事都了解清楚。
“春兒,你去趟母親院子。吩咐下去所有人不許打聽這件事,老老實實地呆在院子里?!币驗樵聹缱宓拇来烙麆樱莱缒虾屠溆袢阕匀灰哺惺艿搅塑娭械奈⒚顨夥?,所以這兩日都留在軍營里加緊訓(xùn)練,不會回府。
“小姐是懷疑岳不暇是被誰設(shè)計了?”翠煙心思剔透,方才千帆的問話已經(jīng)讓她察覺到了些許陰謀。
“這會還不太明朗,只不過,竟然能算計到岳不暇頭上,也是手段了得?!?p> 不過這會,大夫人那里正鬧得厲害。那女子看上去便是副勾人媚態(tài),問都沒問,大夫人便心中有數(shù),定然是哪個煙柳巷子出來的,心中惱怒更甚。再加上她身上總是有股奇特的香味,大夫人聞著更是煩悶,擺擺手,示意先將人帶下去。
這會太晚了,總不能驚動老夫人,若是驚動了老爺,更是麻煩。好在這會老爺與友人在外飲酒未歸,她總得想法子趕快將這件事蓋過去。想到這,大夫人對著折回來的張嬤嬤道,“安頓好了?”
“回夫人的話,安頓好了。下面的人老奴也交代了,不許多嘴?!睆垕邒呋氐?,“老奴剛剛讓婆子去試探她,那女子說自己是因為家貧剛被賣到青樓,當(dāng)晚便跟了少爺,而且這會找上門來,是因為她有了少爺?shù)暮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