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兒…原來父親喚我作龍兒…”阿金自言自語,滿心疑惑。
“龍兒?那是誰?”姚聰問道。
“不知道?!卑⒔饟u了搖頭。“公子,你瞧這天色!”她驚呼。
姚聰抬起頭,見那天邊開出了朵朵云霞,暈染開來煞是好看。“真美?!币β斮澋馈?p> “是啊,真美啊?!卑⒔鸢V癡地瞧著,道:“海上見不到這樣的天空,我忘了還有這樣天空了。那時爸爸不在,我自個兒去放牧。天空下好多羊,撒歡兒打滾兒,草地很大很大,羊兒們乖乖吃草,天上的白云飄啊飄…”
姚聰靜靜地聽著,他能夠感受到說話的人的濃郁的情感。
“我有只羊叫咩咩,是只小羊羔。它是自己跑過來的。那是一個下雨天…”阿金繼續(xù)說道,她的語氣滿是溫柔。姚聰怔怔瞧著她,瞧著她溫柔至極的神色,心頭一顫。他慢慢地想到自己的童年,不到六歲他就要壓腿了,一開始很疼,他咬牙堅持,乳母瞧著心疼直掉眼淚,他卻寬慰乳母說:“嬤嬤,不要難過,聰兒在學本事呢,學好了本事就能打壞人,嬤嬤就不用帶著聰兒東躲西藏了?!?p> 嬤嬤抽抽噎噎哭的更厲害了,卻不說話,就是這么望著他,眼里滿是溫柔。姚聰瞧著阿金,眼里也流露出溫柔之情。
阿金給瞧的不好意思了,羞轉(zhuǎn)過頭。姚聰也害羞了,他喜歡青青,但他也愛看阿金。
“你朋友是個女子吧?!卑⒔痖_了口。
“是?!币β敳缓靡馑计饋?,他突然覺得有點對不起青青。
“這里是苗疆,”阿金神色突然凝重了起來。
“你怎知道?”姚聰有些吃驚,他在書中讀到過苗人善蠱,蠱毒最是難治。而苗人性情驍悍,如果青青落到他們手里,怕是難辦。
“你看,那里過來一個苗人少年。”阿金指給姚聰看。姚聰這才注意到有一個身材瘦小的男子遠遠走近了過來。瞧著他不過二十上下年紀,穿的粗布衣裳應是本地服裝,周身一股狠戾之氣。走的近了,就見他滿臉不愉。
“你們兩個異鄉(xiāng)人,在這里鬼鬼祟祟地搞什么名堂?!”那少年一開口,聲音倒是極為動聽。
阿金心下惱怒,就要回懟,姚聰扯扯她衣角。
“這位小兄弟,我們是路過此地,見這里山高水好,故而流連忘返。打擾了,請問此地喚何名?可有什么留宿的地方?”姚聰深深一揖,語氣恭敬。
那人頭一昂,面色稍見和緩,道:“看你們穿的奇奇怪怪的,說著又瞥了阿金一眼,阿金氣忿忿地別過頭。
那人得意地咧嘴一笑,姚聰突覺他說不出的讓人討厭。只聽那人道:“十里八鄉(xiāng)七十二莊,這里是張家。你們想住店,只能走到山盡頭,張大爺興許還沒睡。嘻嘻,嘻嘻?!?p> 姚聰又作了一揖,那人白了眼,昂首闊步地走了。
“不能信他!”阿金大聲道,好像偏要那人聽見似的。
姚聰打了個手勢讓阿金不要講,他一拉阿金的手,二人閃到一塊大石后面去。阿金有生之年第一次被男子握了手,心下慌亂。
“我們悄悄跟著他。”姚聰說。阿金定了定神,點頭答應。
那少年似不覺得有人跟蹤,但他仍十分小心,似乎他天生就小心翼翼一樣。他走路很輕,幾乎沒有聲音,穿林過葉竟如一陣尋常不過的風經(jīng)過。
阿金心下十分訝異,她與姚聰對了眼神,姚聰面色凝重,示意她不要出聲。阿金屏氣凝神,盯著前面的被跟蹤者。
豈料一會兒功夫,他就只留了影子,太陽西斜,他的影子長長的,落在大石上,詭譎至極。
“他不見了!”阿金小聲說。
“嗯!”姚聰點了點頭,“先不用管他,尋尋看還有其他人嗎?”
林深樹密,天色漸暗。走著走著竟寒涼起來,阿金是漁家女,平素利落打扮就怕熱,一開始涼蔭蔭的她覺得舒服,到后來她竟受不住打起寒戰(zhàn)來。
“阿金,你還好嗎?”姚聰關切地問。
“我…我…”阿金只覺涼氣瘆人,講話也講不出。
“救命啊,救命啊…”一個嬌滴滴的女聲在林間突地響起。
“啊?”二人同時驚呼,“什么人?什么事?”那聲音凄慘至極,詭異至極。
“公子,我們?nèi)タ纯窗伞!卑⒔鹦能?,聽不得這聲聲慘呼。
姚聰雖隱隱覺得不會是什么好事也不見得是什么好人,但好奇乃人天性,何況萬一是什么人被欺負了呢?
他們循聲而去,就見一個小女孩兒被捆在一顆大樹上,那女孩頭發(fā)亂蓬蓬地遮著臉,身上衣裳破成一條一條,想是遭了毒打。看到阿金,女孩眼睛從頭發(fā)縫中射出一股奇異的光芒。
阿金不禁一凜,她直覺這女孩似乎與自己有莫大的關聯(lián)。
姚聰已經(jīng)在解小女孩身上的繩索,這對他來說不需費很大力氣。他一邊解繩索一邊打量這女孩。女孩兒把臉露出來,沖他微微一笑。她的臉不漂亮,眼睛細細的,臉上烏黑,胳膊細長,身材瘦小。她的笑容有些苦又有些狡黠。
“可憐的女孩子!一定是被虐待了。有一個凄苦的身世?!币β斝纳鷳z憫。
“你們?你們是外鄉(xiāng)人?”女孩囁嚅著嘴唇道。
“是的,你一個小小女孩兒家,是被歹人綁架了嗎?你父母呢?”姚聰?shù)馈?p> “我沒有父母…”女孩搖了搖頭,見二人面露困惑,又說:“我不知道我的父母是誰,他們在我很小的時候就把我賣到這里?!彼恼Z氣淡淡的,似乎在說不想干的旁人的事,“我不記得他們,所以我沒有父母?!?p> “啊,一個小小孤女。”姚聰心道,他的憐憫之情更盛,“你平時住哪?我們送你回去?!?p> 阿金也覺得女孩可憐,她細心地理了理女孩的頭發(fā),撫了她肩膀,女孩避開了阿金的觸碰,似乎很不習慣似的。
阿金驚異地望著她,而那女孩卻笑了笑,“姐姐,我叫小忠,你叫什么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