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便沒有了偷懶的理由,上午看的參考文件已經(jīng)大致記住了要求,我在畫稿上亂涂亂畫,總算看出一些端倪來,下午三點完成了草稿,想到今天下班前必須要交,我又以最快的速度畫完了線稿。
“現(xiàn)在要去交給她嗎”
“可是莫名有點怕是怎么回事”
“要不然再等會兒”
這樣焦灼的等待著,一邊想盡早交完結(jié)束,一邊害怕自己做的不夠完善,就這樣耗到了下午五點半,
“現(xiàn)在必須要去交了”
我走到小怡的辦公桌前,她正撓著頭一籌莫展地看著文件,看到我有些意外,
“你怎么過來了?有什么事嗎”
“我想把這個交給summer姐,但是不知道哪一個是她”
她伸手拿過打印的線稿,“你做完了?”
“怎么樣,能過關嗎?”
“我覺得很好,但是summer姐我就不知道了”
“早死晚死都是死,你去吧,就前面那個黑色齊肩短發(fā),黑色寬松西裝的人”
我按照她所說的幾乎一眼就看到了summer姐,要接受最后審判的向她走過去,我在她辦公桌前站了許久她都沒有注意到我,我叫她也沒有理,她一邊翻看文件,一邊寫寫畫畫,極其認真的樣子。
眼看快要下班了,我正打算大聲叫她,沒想到她先抬起了頭,皺著眉毛看我,
“什么事,說”
“經(jīng)理交給我的商業(yè)畫稿,他說畫完線稿之后交給你看一下”
“拿來”
我忙把線稿遞過去,
“summer姐,你要看一下文件嗎”
“怎么,你是怕我在沒看過文件的情況下亂給你指點嗎,那你可以放心了,這份文件我早就看過了”她語氣中滿是不耐,
“沒有沒有”
她只靜靜地看了不到兩分鐘,突然又緊皺眉頭,
“不行,不對”我急忙站到電腦旁邊看著畫稿,
“你認真看文件了嗎”
“我....認真看了”
“那干嘛這么不確定,你看一下這里,文件要求的是大型且精密的武器,你這是什么”
“是大型武器啊”
“但是復雜程度完全不夠,何談精密”
我被她問的啞口無言,“對不起,我沒有想到這點”
“還有,這里的戰(zhàn)士服裝層次感不夠明顯,整體也沒有突出厚重感,還有非常多的漏洞,某些部位比例不協(xié)調(diào),配件形狀不合理,這些都是文件中明確要求的,你到底怎么看的,怎么做的,弄了一天就做成這個樣子嗎”
她把文件摔到桌面上,發(fā)出極大的聲響,周圍的人似乎習慣了她的方式,只看了一眼便轉(zhuǎn)過頭繼續(xù)手頭的工作。
我呆愣在原地,半晌說不出一句話來,
“對不起”
“你不用跟我說對不起,你新來的吧?”
她目光掃過我脖子上的工作證,一把拽過來,我慣性往前踉蹌了幾步,她看了一眼便放開了手。
“慕小姐,我不管你是實習生還是正式員工,是靠實力進來的還是靠關系,在我這兒只要有問題,無論多小,你都別想混過去,你跟我說對不起沒用,作品出現(xiàn)問題整個公司跟著受牽連,那時候的責任可不是你一句對不起就能承擔的了的”
“所以我告訴你,別想蒙混過關,這些問題你之前注意到也好,沒注意到也好,明天之前必須改完,如果再讓我看到你交給我這樣的作品,我立馬當著全部門人的面把它給撕了”
她的訓斥聲早就響徹整個部門,我低著頭,第一次受到這樣大的屈辱,自尊心像被整個摔碎在地上,盡管委屈,卻說不出半個不字的感覺在這一刻得到了最深刻的體會。
我小心翼翼地拿過被摔裂了的線稿,低頭走回座位,只是這段路程繞過了大半個部門,經(jīng)過的地方抬頭又低頭的目光像是一把凌遲的劍,一刀一刀地劃過。
“思遠,你沒事吧”
小怡的詢問卻讓我一瞬間眼淚幾乎完全繃不住,我憋紅了眼睛走過她的座位,
“我沒事”
“到班點了,你收拾一下回家休息休息再做也可以”
“好”
“加油”
我走回座位,渾身沒了力氣,趴在桌面上,直直地望著電腦。公司的人陸陸續(xù)續(xù)地離開,轉(zhuǎn)眼空蕩蕩地只剩下我一個人。
“怎么辦,慕思遠,我完全沒了斗志”
好像是我想得太簡單了,以為自己是新來的可以受到優(yōu)待,沒想到根本沒有人在意,甚至注意到我的存在,反而在出現(xiàn)問題時會以這個作為不認真工作,出現(xiàn)錯誤的理由,大肆批評。盡管小怡已經(jīng)給我打過預防針,當面對她時我還是手足無措。
可是她說的問題有理有據(jù),我根本無法反駁,只是明天之前我改得出來嗎?
我撓了撓頭,又像一只癱軟的皮球趴在桌子上,窗邊的風把文件吹得唰唰作響,我面向窗口,迎面而來的涼風使混沌的大腦瞬間清醒,灰黑色的天空聚集著烏云,似乎又要下雨。
只是上午還是陽光明媚,導致自己根本沒有想起帶傘這回事。
“現(xiàn)在趕回去說不定半路就下雨了,看來要在這兒通宵了”
我又拿起畫筆,照她所說的修改,幸虧她把所有問題都指了出來,至少知道從哪里下手。
只是自己一邊想,一邊修改,非常的耗費時間,只是思路還算清晰,所以改完的時候剛剛十點。
只是現(xiàn)在雨下的越來越大,根本沒辦法回去,本想給李鑫打個電話,想想還是算了。
午飯幾乎沒怎么吃,肚子早就抗議了,我翻翻書包,欣喜地發(fā)現(xiàn)早晨沒吃完的面包,剛準備啃就聽到走廊上的腳步聲,這么晚怎么還有人,不會是.....
“不會的,不要自己嚇自己,肯定有人跟我一樣留下來加班的”
這樣安慰著自己,反而越怕,又想起不久前鬼屋的經(jīng)歷,心跳不住的加快。
整個樓層寂靜無聲,只有腳步聲幾乎以固定的頻率在響動,我蹲坐在桌子底下,整個人藏在里面,想探頭去看,卻害怕被發(fā)現(xiàn)。
腳步聲越來越近,卻在大概門口的位置戛然而止。我小心翼翼的呼吸,生怕發(fā)出一點聲音。忽然,燈被全部關閉,整個空間陷入一片黑暗,短暫的視覺適應期后,只能靠窗臺的月光模糊的看到整個部門。
我不敢確定他有沒有離開,想借助微弱的光亮看一下門口,視線被桌子擋住,我艱難地挪動,探頭去看,卻不小心碰到了桌上的畫筆,滾落到地上,發(fā)出清脆的碰撞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