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聽完寧遠的話,正喝水的班主任李新,猛地一口水噴出去!
但他忘了,他正在炭盆前烤火。
“噗嗤~”
炭火上一片嗤聲,灰塵升騰。
李新手忙腳亂咳嗽連連,卻依然沒忘記瞪著眼睛望向?qū)庍h:
“咳咳……啥?”
“你……咳咳……說啥?”
“你再給我說一遍?”
寧遠。
在全校都掛得上號的貧困生,連學費都是學校減免。
而現(xiàn)在——
他竟然告訴自己,他要去京城參加藝考?
還……還要考華夏戲劇學院的表演系?
你特么沒發(fā)燒吧?
如果不是顧忌這個特殊學生的自尊心,李新都想劈頭蓋臉的罵過去。
真以為你長得好看就行?
帥能當飯吃?
在他們這個豫南小縣城,別說電視里的那些明星,就算是縣電視臺的那些主持人,都讓李新這個高中老師覺得‘星光熠熠’。
雖然他們高中建校以來都沒出一個學表演的,但像美術(shù)、音樂這些藝考生還是有的。
在李新的記憶里,那些能考上本科的,至少都有兩年以上的專業(yè)培訓,尤其是音樂,想考名校,更得打小開始培養(yǎng)。
比如他們學校副校長的女兒,幼兒園開始學鋼琴,初中就送到省會鄭城。
但最后,也沒能考進華夏音樂學院,而是收到了鄂省音樂學院的通知書。
她并不是不努力,五年級的時候就過了十級,天賦肯定也不差,只是……強中自有強中手,全國才招多少人?
而華戲——
那可是整個華夏表演專業(yè)里最頂尖的大學。
沒有多年苦功,以及天賦,還有一些運氣,去了根本就是湊熱鬧。
要是有錢也可以任性一回,畢竟考個試,要不了幾天。
可他寧遠?
本來想發(fā)火,但看著寧遠那平靜的表情,不知怎的,李新心又軟了下來。
把手里的水杯放在桌上,李新轉(zhuǎn)頭,斟酌著語氣溫和道:
“你……怎么突發(fā)奇想就要考這個?”
李新的本意是循循善誘,勸導這個好高騖遠的小子,打消他不切實際的做夢。
但寧遠,卻早有準備。
現(xiàn)在的他,已經(jīng)不是半年前那個背負家庭重擔,準備高中畢業(yè)就出去工作養(yǎng)家的孩子。
寧遠身體里,此刻裝著的,是二十二年后的靈魂——
四十歲,寧遠在第57屆金龍獎頒獎典禮上,憑借電影《風箏》獲得最佳男主角獎,一舉封帝!
但那晚慶功宴的哈啤,讓他一覺醒來,回到了十八歲。
穿越回來的這半年,寧遠準備了很多,就為了這一天。
跟前世的草根相比,科班出身便利太多了,所以大學肯定要考。
考,自然考最好的!
不慌不忙的將手中的一張紙遞給李新,寧遠道:
“老師,我并不是一時的心血來潮?!?p> 李新愣愣的接過那張紙,先看了寧遠兩秒后,再才疑惑的打開。
這是一張手寫的證明,字很漂亮:
【茲有信義市凌山縣第一高中高三二班學生寧遠,在我處學習表演,勤奮好學,表演課程全部優(yōu)異,推薦參加今年各大院校影視表演專業(yè)藝術(shù)考試,特此證明。】
落款是信義市長虹藝術(shù)培訓中心,并蓋有公章。
其他學生參加藝考,并不需要這個,只要跟班主任說一下,一般都會幫忙報名,在高招信息登記時選擇藝術(shù)類。
但寧遠知道自己情況特殊。
以他的家境,如果想讓關(guān)心自己的班主任同意,這個就非常必須了。
其實,擁有未來記憶和經(jīng)驗的寧遠,連這個培訓班都不需要參加,但奈何這個班主任太關(guān)心自己。
要沒有這個培訓經(jīng)歷,恐怕打死他也不會同意自己報考,更不要說填報登記了。
果不其然,看完這個,李新的眼神都變了:
“行啊你小子,不吭不響……”
這個長虹藝術(shù)培訓中心在全市都是數(shù)一數(shù)二的,不光表演班,美術(shù)、聲樂、器樂班都有,對于李新這個高中老師來說,并不算陌生。
李新話剛說到一半,突然一想不對勁:
“哎,這費用可不便宜,你哪兒來的錢?”
“另外,你平時哪有時間去學?”
“你爸知道嗎?”
……
片刻的功夫,李新就想到了一堆問題,越問越懵。
當然,對于準備充分的寧遠來說,打消李新的疑問并不難。
……
“就是這樣,李老師,我爸也知道,不信您可以問他?!?p> 至于錢,寧遠隨口胡謅暑假的時候去市里拍廣告掙的。
這個說辭李新沒法不信——
寧遠長得的確挺帥,被李新截胡的情書賣廢品,都讓他買了兩盒煙。
但實際上,這錢是寧遠在培訓班時,借老師的吉他彈奏的兩首歌,分別寄給那些電臺投稿。
一首是《寂寞的季節(jié)》,還有一首是《中學時代》。
前前后后的稿費,加起來也就一萬塊錢左右。
雖說這收入有些辱沒這兩首歌,但已經(jīng)足夠支撐寧遠明年考上大學,以及家里的花銷。
好在,這兩首歌的版權(quán)還是自己的。
要不是這兩首歌很能打,能不能回本都難說——
去錄音棚一個小時,也花了他兩百塊錢。
這可是98年的兩百塊錢!
雖然打消了疑慮,也幫寧遠進行了登記,但在寧遠走后,李新依然還沒太回過神。
“這個寧遠,怎么最近總感覺哪兒不太對勁?”
“似乎……比以前更不愛說話了?!?p> “他能考上嗎?”
李新嘀咕道。
隨后他啞然失笑,搖了搖頭:
“我真是想太多了,這小子才學了半年,更何況長虹也只是市里最好的,但全國,有多少個市……”
“哎——寧遠,等等!”
李新突然想到什么,沖出辦公室叫住寧遠!
從褲兜里掏出兩百塊錢,李新硬塞進寧遠手里:
“路上買點吃的?!?p> 最后又囑咐一句:“有什么事給我打電話,我辦公室和家里電話你都知道。”
李新并不是多嘴的人,但寧遠離開幾天,他肯定要跟各任課教師打聲招呼。
這樣一來,很快全校都傳遍了。
畢竟是破天荒的第一份,遙不可及的明星,似乎一下子跟他們拉近了距離。
“聽說了嗎,三二班那個帥哥準備去考華戲。”
“真的假的?這么吊?”
“我也聽說了,那家伙我見過,長得是真的帥,個兒也高?!?p> “切,人家華戲可不光看長相,要不然直接長得好看就錄取不就得了,多省事兒。”
“誰知道,萬一考中了呢?!?p> “哇塞,以后要是成了明星,說出去咱們也跟明星同學啊?!?p> “呵呵,想多了……”
“不過這勇氣,我真的佩服?!?p> “有勇氣是好事,但不考慮家庭情況,就太自私了,我聽說他們兄弟姐妹四個,都是寧老憨撿的,就靠他一個人磨豆腐……”
“也是,好高騖遠卻讓家里受累,對得起他爸每天起早貪黑嗎?”
有好奇的,有期待的,當然,也有冷嘲熱諷根本不看好的,更有上升到人品的譴責抨擊。
但這些,寧遠已經(jīng)聽不到了。
從學校離開后,他就坐班車去了市里,然后坐火車去京城。
至于家里,在來找班主任李新前,寧遠已經(jīng)安排好了。
“這次,應該沒問題吧……”
躺在前往京城的臥鋪上,寧遠望著車頂思緒萬千。
深吸一口氣,寧遠臉上露出憧憬的姨媽笑:“廢話,要是考不上才有問題!”
“尊敬的旅客朋友們,大家晚上好,下面是今晚的最后一首歌,寧遠帶來的《寂寞的季節(jié)》,這是一首……”
寧遠當時眼神就直了,腰一挺坐了起來!
“砰!”
“嗷!”
——————————
新書來了,昆侖需要大家的支持,推薦票、收藏,感激不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