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青義縱馬來到皇宮門前,命守門士兵暫且將三名刺客看押,緊接著翻身下馬,一人來到金鑾殿前的臺階下,緩緩叩拜下去,高聲道,
“微臣穆青義,特來向陛下請罪!”
話落,高堂之上的文武百官皆望來,見到穆青義鄭重跪拜的舉動,神色各異。
這即將再立大功的穆家中人,怎么好端端的跑到殿外請罪了?
朝臣們面面相覷,有人偷窺了高坐龍椅上的天越帝王,卻只發(fā)現(xiàn)冕旒彩玉之下的神情幽暗難明,緊接著,便聽一道沉穩(wěn)有力的聲音自帝王口中吐出,
“宣?!?p> 一旁立時有一位大太監(jiān)一揮手中拂塵高聲道,
“宣正六品親勛翊衛(wèi)校尉穆青義覲見?!?p> 尖細(xì)卻高昂的聲音回蕩在殿前,穆青義聽到卻沒有起身,反而重重叩首道,
“微臣有罪,無顏面見圣上!”
見穆青義這架勢,文武百官終于忍不住竊竊私語,
“這穆青義究竟是在鬧哪一出?”
“莫非,是邊關(guān)戰(zhàn)事出了什么岔子?”
帝王高高在上,俯視叩首的穆青義,聽著群臣們的議論,不怒自威的臉上盡顯高深莫測,淡淡一眼,向身旁的太監(jiān)總管喜來公公投去。
喜來公公貼身伺候帝王多年,立時心領(lǐng)神會,自殿內(nèi)走出,來到石階下,沖穆青義道,
“穆校尉,陛下喚你進(jìn)殿?!?p> 說話間,喜來公公便一把攙住穆青義的胳膊,手上運上了幾分力道,便將他扶起,待望見穆青義眼下一夜未眠留下的青黑色,不禁微微搖頭:“穆校尉,有什么話,還是隨我進(jìn)殿再說吧?!?p> 穆青義看著喜來,知道這位陛下身邊的大紅人算是給足了他面子,不然以喜來官居正二品總管的地位,以及自幼同圣上一同長大的交情來看,根本無需對他這么禮遇。
他一臉自責(zé)內(nèi)疚的垂首,大步隨著喜來進(jìn)入殿內(nèi),待走至殿中央時,又是猛一俯身便要下跪,卻驟聽帝王開口,
“穆愛卿有什么話,不妨站著說吧。”
文武百官察覺到皇帝對穆青義的器重,推翻了先前邊關(guān)戰(zhàn)事出問題的想法,再度對穆青義請罪的舉動感到不解。
如果不是戰(zhàn)事出事,還能有什么事,只得穆家人這么興師動眾的請罪?
穆青義無視百官注視,抱拳鄭重道,
“微臣有罪!”
見穆青義接連三次聲稱自己有罪,皇帝的神情終于出現(xiàn)變化,眉頭略微蹙起,沉聲問道,
“究竟,發(fā)生了何事?”
見穆青義一臉自責(zé)為難的抬頭,卻又不敢直視帝王,百官有些焦急的等待穆青義的下文,忽然只見穆青義一臉艱難道,
“昨夜微臣府中潛入十名刺客,無數(shù)家丁重傷,險些導(dǎo)致陛下御賜之物丟失!此事乃是微臣失職,是微臣無能,微臣懇請陛下賜罪!”
話落,百官恍然,丟失御賜之物,往嚴(yán)重了說,可是殺頭的死罪,如果從這個角度出發(fā),穆青義請罪也是合情合理的。
但,依然有人心中不解,以圣上對穆家的隆恩來看,別說這御賜之物沒丟,就算真丟了,最多也就是口頭怪罪兩句,絕不會重罰。
穆青義這舉動這么鄭重,難免讓人奇怪。
如果不是穆青義素來耿直,百官都要懷疑他是別有用意了。
只是百官此時的注意力都在穆青義身上,沒人注意到人群中身穿四品光祿大夫官服的孟廣義臉色煞白難看,舉止不自然的低頭,不敢讓人注意到他。
昨夜派遣出去的人悉數(shù)未歸,孟廣義便已經(jīng)察覺到不對,然而等了一夜都未見將軍府有任何風(fēng)聲傳出,他便以為穆老將軍與穆家三位義子皆出征在外的情況下,興許僅憑穆青義一人也不敢妄動。
他根本沒有想到,穆青義竟然會將這事公開鬧到朝堂!
這要是萬一穆青義手中有他派出去的人馬的證詞,將他暗奪御賜之物的事情稟明,就是他能逃過一劫,也必然會讓眾人都知道,他這舉動乃是為結(jié)黨營私,討好祁倡,惹來圣上猜忌不滿!
他不禁下意識望了眼戶部尚書祁倡,見祈大人正一臉莫名,他心底更是焦灼,如果讓祁倡知道他討好不成,反而將事情搞砸了,恐怕他這輩子都坐不上祁倡的船。
甚至,還有可能要承受祁倡的報復(fù),畢竟,盜玉失敗,打草驚蛇,祁倡獨子得不到寶玉壓制傷勢,性命堪憂!
孟廣義忐忑難安,心神恍惚。
帝王猛拍龍案,橫眉怒挑,望著百官沉聲斥責(zé),
“想不到在朕的腳下,竟會發(fā)生這等事情!詹饒,朕將治理守護(hù)帝都的重責(zé)交給你來打理,你就是這么回報朕的么?”
“微臣有罪,還請陛下息怒!”正四品京兆尹詹饒出列,蒼老的面容上略帶惶恐,顫顫悠悠的跪拜在地,高聲請罪。
帝王臉上威嚴(yán)盡顯,眼神凌厲如刀,掃視百官。
百官大氣都不敢出一下,就怕惹來帝王責(zé)罰。
見帝王要懲治詹饒,穆青義一步上前,不顧帝王怒容,直接進(jìn)言道,
“啟稟陛下,此事不怪詹大人,是微臣失職,只是這御賜之物,原本是陛下賜給家妹之物,還請陛下莫要責(zé)怪家妹,此事微臣愿一力承擔(dān)!”
說罷,穆青義便叩拜于地,一副甘愿領(lǐng)罰的模樣。
百官這會有些弄不清穆青義葫蘆里賣的什么藥,但見帝王怒容,他們已經(jīng)不敢再議論半分。
這事情如果帝王真有責(zé)怪,就不會先叫出京兆尹詹饒呵斥一番,可見圣上對穆家一門不會輕易苛責(zé)。
孟廣義想通這一點,更加惴惴不安,再度一瞥戶部尚書祁倡,見祁倡若有所思,頓時手心里冒汗。
“穆愛卿,此事你與令妹皆是受害者,朕不會怪罪于你們,你且起身回話吧?!钡弁蹰_口,沒追究穆家任何人的罪責(zé),反而一片愛民如子的模樣。
穆青義感激涕零,一臉忠心耿耿,心懷圣恩的模樣,
“多謝陛下,微臣替家妹謝過陛下!”
待穆青義起身,帝王打量著穆青義忠心的模樣,終于疑惑詢問道,
“穆愛卿如今也該說說,此事,究竟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