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成國是秘密退軍的,加上恰好又趕在忻縣封城期間,所以這個消息暫時并未傳到郭淮的耳中。
皇帝卻突然出現(xiàn)在忻縣,而且是微服私訪,這讓郭淮如坐針氈六神無主,搞不清楚皇帝來到底所為何事。
正所謂不做虧心事,才不怕鬼敲門。
郭淮捫心自問,他是真的做了虧心事啊,總想著皇帝要找他算賬。
況且種種跡象表明,也確實是這個節(jié)奏。
其一,皇帝對他態(tài)度不好,指明說他“有罪”;其二,他是縣令,皇帝來了,卻不待見他。
這不讓人心驚膽戰(zhàn)嗎?
本來,他想好了要賭一把,怎么著也得為自己辯護一番吧。
結(jié)果呢,皇帝似乎連多見他一會兒都感到不耐煩,連開口的機會都不給他。
……
從衙門里一回來,郭淮便亟不可待地將女兒拉到自己身邊。
“女兒,我的好女兒,這次你一定要幫你爹??!”
郭淑甄奇怪地望著他爹:“怎么了?”
“你馬上去趙府一趟?!?p> 郭淑甄也不問什么事兒,搖頭道:“爹,天色都快黑盡了,這個點兒去趙府干什么?到時候又讓人說閑話,你是真的不打算將女兒嫁給別人是吧?”
“你不去,爹這回死定了?!?p> “咋還這么嚴(yán)重?”郭淑甄一激靈,認(rèn)真地問,確實見她爹猶如驚弓之鳥。
沒轍,郭淮只好關(guān)起門,將皇帝微服私訪到了忻縣,以及自己心中的擔(dān)憂一五一十告訴女兒。
郭淑甄聽了一愣,說道:“趙國皇帝來了忻縣,而且就住在趙府?可是,爹,讓女兒去趙府有什么用呢?”
郭淮心急如焚,火燒火燎地道:“這兩日,陛下不讓爹去趙府見他啊,所以只能讓女兒跑路。你去跟李鐵說,一定要千叮萬囑,不能在陛下面前提畏敵潛逃的事兒,否則爹這輩子就完蛋了?!?p> 郭淑甄一副無奈的樣子:“爹,你如此著急找女兒,就是為了這事兒???當(dāng)初你要是真的逃了,那才叫完蛋呢,現(xiàn)在知道害怕了?不過爹放心,小鐵才不會亂講的?!?p> “萬一他實事求是,甚至添油加醋在陛下面前搬弄是非呢?”
郭淑甄沒好氣地道:“你將小鐵想成什么人?”
郭淮越說越著急:“女兒,我的好女兒,你就幫爹這一次吧。小鐵拒絕你,肯定感到內(nèi)疚,你的話他一定聽,女兒你馬上去趙府,告訴小鐵,在陛下面前記得多說爹的好話?!?p> 郭淑甄帶著幾分揶揄的口吻:“身正不怕影子歪……”
郭淮都快要哭了,直接搶斷,在自己女兒面前,他也不需顧忌什么,直言不諱地道:“爹就是身子不正啊!”
“好了好了,我去就是了,看把你急得?!睕]辦法,郭淑甄只得趁天色尚未黑盡,急急忙忙趕去趙府一趟。
……
盡管皇帝再三叮囑,不可因為他的到來,而擾亂了趙府的生活節(jié)奏,可說是這么說,誰會信呢?
就像一個公司的大老總,忽然住進一個小職員的家里,讓小職員無動于衷視若平常,這怎么可能?
做什么都會感到不自在,仿佛有一顆天眼在盯著自己。這才是人之常情。
尤其是趙勛乾,聽說來的是當(dāng)今皇帝,他嚇得躲在屋里,都不敢出來拜見,用錢砸出來的“員外”就是差點事兒。
后來,在李鐵的攙扶下,趙勛乾才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出來??梢娏嘶实郏彩钦Z無倫次,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這時候,他完全不像是忻縣的大商賈,活脫脫的就是一個沒有見過大世面小市民。
幸好皇帝不是為他而來,也不太在意他的言行。
李鐵開始懷疑,他這個岳父大人生意是如何做大做強的,皇帝難道不是人嗎?至于害怕成這樣嗎?
……
傍晚正好是飯點兒,見郭淑甄急匆匆跑來,李鐵頗感意外,一問之下,原來是她爹逼著她來的。
李鐵當(dāng)即安慰道:“放心吧,陛下這陣子高興著呢,應(yīng)該不會處置你爹的?!?p> 心里卻想著:皇帝哪有功夫處置一個芝麻大的小縣令?郭淮是不是太自作多情了。但這話不好當(dāng)著郭淑甄的面說。
接著,他將成國退軍的事告訴了郭淑甄。
“成國退軍了?”郭淑甄聽罷,驚喜而詫異地道,“為什么會退軍?沒有任何征兆,也沒有任何傳言啊?”
李鐵嘴角往上一翹,臉上掛著幾分得意之情,笑道:“你想不到我也想不到啊,你知道成國為什么會退軍嗎?就是因為上次在祁縣遇到那位矮個兒將軍,你知道他是誰嗎?他是成國戰(zhàn)魂向無敵?!?p> 聽到這個消息,郭淑甄看上去比李鐵還開心,笑道:“哦,我知道了,這么說,陛下是特意來謝你的是不是?”
一說起這個,李鐵無奈地攤手一笑,現(xiàn)在再去解釋那一斧壓根兒就不是他干的,更是沒人相信了。
連皇帝都不信。
他害怕將來犯有欺君之罪,所以皇帝感謝并要嘉獎他時,他一再解釋那一斧真不是他砍的。
可沒卵子用。
一來,皇帝斷定就是他干的;
二來,這件事兒在京城已經(jīng)是家喻戶曉了,都知道是李鐵砍了向無敵一斧,然后逼迫成國退軍。
也就是說,皇帝和朝廷的大臣都已蓋棺定論,到這個時候說什么都白搭。難道讓皇帝改口不成?
皇帝說是,那就是,不是也是。
這可是皇帝親口說的,是誰砍的那一斧不重要,他只關(guān)心成國已經(jīng)退軍。
而且,確實是因為李鐵與向無敵交手,向無敵才挨了一斧。
因此,無論怎么說,這功勞都得算在李鐵頭上。
烏龍已然成事實,他還能說什么呢?
雖然郭淑甄像趙煒彤一樣,也相信李鐵所說,可相信是一回事兒,現(xiàn)實又是另一回事兒。
郭淑甄笑問:“陛下要如何獎賞你?”
李鐵搖了搖頭,喃喃地道:“我不敢奢求,幸福來得太突然。我也是今天才知道,那個矮個兒將軍竟然是向無敵,人不可貌相??!竟然是因為我逼得他們退軍的,陛下居然微服至忻縣一定要感謝我!你說這幸福讓我如何接受?”
郭淑甄莞爾道:“原來你不光是忻縣的大英雄,而且是趙國的大英雄,持續(xù)三個月的戰(zhàn)爭都沒有拿下,想必陛下早已焦頭爛額,卻因為你那一斧敗退敵軍,一下子解除了陛下的心病,他跑到忻縣來見你感謝你也不足為奇啊?!?p> “或許這就是天意吧!”李鐵只能如此感慨。
“好了,既是這樣,那我回去可以很好向我爹交差了。”
李鐵誠意邀請:“天色已晚,女孩子走夜路不安全,還是吃完飯我再送你回去!”
郭淑甄遲疑道:“不好吧?”
“與我還用見外嗎?剛好陛下問我需要什么獎賞,我沒想好,都說女孩子心思縝密,你和小煒幫我斟酌斟酌,陛下都已經(jīng)開口了,不要白不要啊,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