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泰的那個胖胖的男人走到江羽臣面前:“江總,這一次的競標會您親自出馬都沒能扭轉乾坤,看來還真應了那句話,此一時彼一時啊,面對霍氏江瀾也不得不退避三舍,可是沒了這塊地,江瀾以后的日子恐怕不好過吧?!彼荒樥~媚的嘴臉,雖然自己已經(jīng)遍體鱗傷了,但是他到樂于看著江羽臣跟他一起萬劫不復。
“哼,江瀾的日子再不好過恐怕也好過隆泰,現(xiàn)在媒體爆出來的可都是開胃菜,不知道我把隆泰做假賬這盤主菜端出來會怎么樣?”江羽臣的年紀比他小了快二十歲,但沒因為年齡被壓下去絲毫,他就像一只年輕的扎著鬃毛的雄獅,嗞著閃閃發(fā)光的獠牙,睥睨著眼前這個年老病衰的財狼,勝負沒有任何懸念。
剛到門口的時候就有好多記者沖上來,他們大概好像是說放棄了這塊地皮江瀾下面有何打算;有沒有想到霍氏會參與到此次競標中;親自出席是志在必得還有什么其他原因……Seven和另外兩位安保人員把我們夾在中間艱難的前行。沒走幾步就看到另一個人圈中間夾著霍振東和他的財務主管,江羽臣的臉依舊冷峻的沒有任何表情,他的嘴角都沒有抽一下,但我還是覺得在他那副反射著太陽的七彩光暈的墨鏡背后,他的目光還是瞟向了霍振東。
老張早就已經(jīng)等我們了,Seven把我們護送上車,就在車門關閉的時候,我聽見后面的記者喊著:霍先生,霍先生可以回答我們的問題的么?……霍先生……然后車門“砰”的一聲關上了,Seven撥開人群去坐后面的車子。
我透過茶色的玻璃窗,旁邊的車子,我看著那個西裝筆挺的背影,心驟然縮緊,雖然霍振東的背影比我心中那個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得背影要顯得寬厚幾分,可是那種熟悉,足以擊退你心中所有疑慮的熟悉,那種篤定的感覺變成翻滾的恐怖,壓得我無法呼吸。就在我的手指扣上門把手,準備拉開車門的時候,老張踩下油門,發(fā)動機轟鳴著把我重新拽回現(xiàn)實。
之后每次我見到霍振東的時候,我都想著我拽著他的手臂,然后我能叫出那個我想念了那么久那么久的名字??墒悄莻€讓我充滿幻想的背影,每一次轉過身,我看著那張陌生的面容,看著隱匿在衣衫下線條硬朗的肌肉,這些都變成一把沉重的錘子,把我心中的那個幻想一點一點的擊碎。太多太多的假象、太多太多的疑慮層層疊疊的壓下來,我再也沒了最初的那種震撼、再也沒有了那種篤定。
“怎么了?”江羽臣的一只手搭在我的肩上。
我轉過臉看著他,他深邃的眸子依舊看不出喜怒,但我卻覺得有一種期盼在隱隱的跳躍著,“沒事,那邊……剛才我好像看到了一個熟人。”我有些吱唔著答道。
“什么熟人?”
“沒什么,我以前的同學,人太多了,也許是我看錯了?!?p> “我要先回家,讓老張送你回去行么?”他看著我,眼神溫柔了許多。
我點點頭,他的手蓋在我的手上,他的掌心干燥,沒有任何溫度。我轉過頭望向窗外,我還因為天臺上的事情耿耿于懷,“為什么叫我來?”
江羽臣輕輕笑了一下,“席塵或許想聽到我失利的消息呢?!?p> 我的包里,被我調成禁音的手機,來電顯示燈不停得亮著,它就像一個壞了的呼救器,沒有聲音、沒有震動,只有燈光和葉莎的頭像一閃一閃的無助的亮著。
大三的時候,我陪邱澤去過生日,我的手機在宿舍里扔了一天,當我們沉浸在夕陽的美好里的時候,葉莎正躺在冰冷的手術臺上,她懷了陸楓的孩子自己在家吃墮胎藥造成大出血,當時李媛還在英國,雅西去香港參加培訓,當我趕到醫(yī)院的時候已經(jīng)是凌晨三點,她拖著虛弱的身體卷縮在病床上。病房門口的雅西冷著一張臉,她沒有絲毫表情的告訴我,如果當時不巧她的飛機晚點或者路上堵車,葉莎估計就沒命了。我們回到家,看到一地猩紅的血漬,那一晚我刷了一晚上的地板。
那次也是這樣,我的手機安安靜靜的不停的亮著。
兩個月前,雅西從席塵那里接到任務,當下國內(nèi)最時尚最自主的服裝集團EMT,旗下?lián)碛酗椘?、女裝、男裝五個獨立品牌,這次主要針對高端女裝要在《魅》打四個整P的廣告,并廣告登出的同一期做一個EMT新任總經(jīng)理左修仁的專訪。因為有專訪所以對文字的部分要求很高,正巧《魅》的文案休假,所以這個活自然就落在葉莎頭上。
以前只要有這樣的活,雅西必然會找葉莎,然而葉莎每次都會毫無疑問的接下來,所以這次也不例外。
葉莎就跟著雅西和公司的廣告部忙活了兩個月,雖然最近她天天跟在雅西身邊,但是她還是保留著有任何事情都先找我的習慣。
在葉莎對著聽筒聽了十分鐘的忙音后,她鼓起勇氣撥通了雅西的電話。
“喂,雅西你在哪呢?林菲不接電話,我只能找你了。”葉莎顫抖著聲音。
“當然在公司。親愛的現(xiàn)在不是姐妹時光,你有事快點說我忙著呢。”話音剛落南宇就拿著一張表格讓她簽字。
“你能來我家一趟么?”
“你家?你家不就是我家么?”雅西看著手里的表格,拿筆使勁敲著預算欄里的一項。
“不是,我說我媽家,我媽出了點事。”葉莎越說聲音越低。
“她能有什么事?。繜o非就是搬個米扛個面的,你叫Lisa去就行了,再不行你就先拿上她這個月工資,回頭我給她補上。親愛的,我忙著呢,你媽的事Lisa搞不定你叫上我也沒有用,先這樣啦?!闭f完她掛上電話,拿眼睛白著南宇,“這些事也要拿來煩我,當我是開慈善機構的么?”
電話那邊,葉莎還是聽見了最后雅西說的那句話,可是她并不知道雅西身邊站著南宇,她無力的蹲在地上,把頭埋在臂膀之間,肩膀不停的顫抖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