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原地看著席塵失望的離開,我知道我又搞砸了,這一年多雖然我還是不斷的遭受著席塵的白眼、冷臉,可是我也曾無數(shù)次得配合著芭比迎來了他的笑臉、認(rèn)可,很多時候我都已經(jīng)覺得自己也已經(jīng)練就了像她那樣的精鋼不壞之身??墒钱?dāng)我獨自面對席塵的時候,我居然連這么簡單的事情都想不到,又何談事無巨細(xì)呢。
我看著一片狼藉的房間心情糟透了,正在我準(zhǔn)備一屁股坐在地上痛哭的時候,房間的門鈴響了。
這一次席塵翻著更大的白眼,絕望得抿起削薄的嘴唇,他手里面拉著我的箱子,無奈至極的看著我:“我的箱子呢?”
我急忙從角落里拉出那三個巨大的箱子,就在我連滾帶爬、又拖又拽的時候,席塵很紳士得上前拉起其中兩只箱子的拉桿,他的動作那樣輕捷,我拖著另外一只箱子跟在他身后,心里忽然有一種暖暖的感覺。
席塵的外表是個紳士得要命的男人,可是在我和芭比這里他從未表現(xiàn)出任何紳士,甚至從來沒有表現(xiàn)得像一個男人。你經(jīng)常可以在他家、秀場和那些名牌精品店看到兩個腳踩著十幾厘米的高跟鞋的瘦得像筷子一樣的女人大包小包、氣喘吁吁的跟在一個衣著干凈,兩只手空空得插在褲袋里的男人后面,那兩根筷子就是我和芭比。
而此刻不管他是出于對我的絕望還是從我的狼狽中生出的絲絲同情,總之我忽然覺得他也不是完全像一座冰山一樣。
我把他的洗漱用品、浴衣和西服、鞋子都整理好已經(jīng)是半夜三點多了。此刻我全身的力氣都用來支撐我的眼皮,而席塵依舊神采熠熠,我仿佛還能看到他臉上溢出的紅光。每次我看到連續(xù)幾個通宵作戰(zhàn)依舊斗志昂揚的席塵和雅西的時候,我都會覺得我和他們之間尋在著一種先天的差距,那種輸在娘胎里的絕望可以讓你瞬間失去所有繼續(xù)下去的理由。
“呆一會問問酒店這個有沒有其他的?!毕瘔m無奈得捏著手里那個像個氣球一樣的羽毛枕頭。
我二話沒說,三十秒之后我神氣牛B的舉著一個和他家的床上一摸一樣的記憶棉枕頭,“這個您一定會習(xí)慣?!?p> 席塵接過枕頭,眉毛微微揚了揚,揮了揮手,示意我可以出去了。
我長長的出了一口氣,這大概是我們離開BJ以來我唯一一件做得讓他滿意的事情。
紐約的天氣難得的給了我們一個笑臉,那一夜短暫的雨后就是晴天,可是在拍完第二天的外景之后,就不負(fù)眾望得讓我們每天都頂著厚重的陰霾。
我聽著窗外好像永遠(yuǎn)都落不完的雨,噼里啪啦不停的從天上砸下來,我覺得好像整個大西洋都被翻過來掛在天上了一樣。
但這樣雨天很好的緩解了我的恐懼,我坐在席塵的對面,我們共同使用著同一張辦公桌。雖然我是他的助理,但還從未如此近距離的和他獨處這么長時間。就連他的呼吸聲和心跳聲我都聽得清清楚楚。
我把電腦翻過來,向前推了一點點,給他看改好的圖片。
他修長的手指有節(jié)奏的敲擊著下翻鍵,然后又向回翻了幾次,他把電腦重新推到我面前,“這組吧”。
我接過電腦,繼續(xù)改著其他的片子,他忽然說:“林菲,你還是最適合做設(shè)計。”
他說得聲音那么輕,可是在安靜得只有雨聲的屋子里,確是那么清晰。我的心咯噔一下,十個手指滯在鍵盤上。那一刻我說不出心里是一種什么滋味,他對我的不認(rèn)可?我屈才了?走錯路了?還是他想把我調(diào)到設(shè)計部去?……我的腦海里出現(xiàn)不是這些,只是做他助理的本能反應(yīng),我回想著我又做錯了什么?又哪里讓他不滿意了,或者說他對我從來都沒有滿意過。
“沒什么?我只是說你的設(shè)計做得很好。”從始至終他都沒有看過我,但他明顯感覺到了我情緒的波動。
其實我真得不知道為什么席塵會把我留下,就連芭比也總是翻著無奈的白眼說,我真不知道席塵是怎么想的。就連偶爾她安慰我的話都是充滿諷刺的說,你別沮喪,席塵比我們都厲害,他看到你的潛力。
我就這么靠著雅西的庇護,躲在芭比的身后當(dāng)了快一年的助理。雖然我也把工作干得風(fēng)生水起,但是席塵需要的是女超人、女多啦A夢,我也努力著甚至是逼著自己朝芭比那個方向發(fā)展,可是我知道其實在他心里從未對我滿意過,我也知道我永遠(yuǎn)無法向芭比和雅西那樣面不改色心不跳得面對他一連串的奇思怪想。我忽然不明白我為什么要留在《魅》,為什么要苦苦掙扎著當(dāng)這個根本就不適合我的助理。
“噹噹”兩聲手指叩擊桌子的聲音,將我的思緒拉了回來,“這些圖片今天必須定出來,連夜傳回到公司,那邊版面如果問題我們還來得及補拍。”
“嗯?!蔽掖饝?yīng)著又將全部的經(jīng)歷投回到電腦上,我知道今天加完班又是半夜,我回到房間必然累得像狗一樣倒頭就睡,我完全沒有過多的經(jīng)歷思考別的東西。就算我偶爾和雅西提起我要辭職,她都會像看神經(jīng)病一樣盯著我說,林菲你知道你現(xiàn)在的職位是多少人做夢都夢不來的?你別一遇到點小事情就委屈得好像席塵睡了你了你,沒給錢一樣。
或許我就是這樣堅持下來的,我被席塵、芭比、雅西這樣連拉帶拽得在這條路上拖得血肉模糊,而他們不容許我有任何思考、后悔、抱怨的時間。
我心驚膽戰(zhàn)得在沒有芭比的情況下獨自應(yīng)付著席塵,盼星星盼月亮得終于把紐約之行盼到最后一天,但即便是最后時刻我也不敢有絲毫的倦怠,如果你做過席塵的助理你就會明白,永遠(yuǎn)不要因為變出了一個枕頭或者一雙筷子就自視甚高得覺得你能搞定席塵要求你的所有事,就算你真的晃著多啦A夢的大腦袋或者身披蜘蛛俠的夜行服,也別覺得自己就能滿足席塵了,因為他總是在不斷的刷新著他那些苛刻的、匪夷所思的、超乎常人的紀(jì)錄。
比如現(xiàn)在,他居然讓我給他搞一架飛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