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錦一時無語,她要繼續(xù)下去么?質(zhì)問他、指責他吵個雞飛狗跳、弄個你死我活,她想用這些方法喚起一個男人對女人的關(guān)心、重視,哪怕同情也好??墒撬静桓?,她害怕,怕撕破臉了顏浩離開自己,怕他說出那些話,那些自己無法收場的話。可是就這么算了?他就會感謝自己的寬宏大度、賢良淑德了么?不會,可這樣至少還能把這個男人留在身邊。像櫥窗里漂亮的洋娃娃,它不能陪自己說、不能陪自己笑,可是就擺在那里看一看都是幸福的。
程錦癱軟到椅子上,她不止一次感受到這樣的無力,愛一個根本不愛自己的人,任你折騰到天翻地覆都換不回對方的一絲重視,甚至在你身上多停留一刻的眼神。
“我沒那個閑工夫去跟蹤你,你對我的冷漠我從來不懷疑,又怎么可能再去千方百計的證實呢,我只是和程秀吃飯,她好奇二樓包了場子的人,偷看到的。不過你是不用怪程秀的,不是她揭穿你,更巧的是我在結(jié)賬的時候聽到服務(wù)生說,二樓的顏先生催他訂的芒果慕斯?!背体\頓了頓,“原來這么做只是為了她,我早該想到,你根本就不怎么碰甜食,又怎么可能鐘情又甜又膩的芒果慕斯呢?!背体\淡淡的說,她站起身,看到桌上狼藉的蛋糕,“我就是想告訴你這家的慕斯比較好吃?!背体\強忍著才沒有在話沒說完的時候哭出來,是的,她應(yīng)該哭,為了自己的卑微。
顏色繼續(xù)默默的喝著水,巴巴得看著程錦的背影又看了看桌子上一團黏膩的蛋糕。他心想她該知道的都知道了吧,可是對于這樣的局面他也是憋屈的很,他甚至還變態(tài)得想著和程錦大吵一架,一氣之下提個分手,然后雙方誰也不肯低頭,這段感情就此玩完,那當然就是完美?;蛘叱体\指著自己的鼻子罵上一句滾,能暫時鬧個分局,自己清靜兩天也是好的??墒菬o奈,人家連一句重話都沒有,想著自己這兩天也算做得夠過分了,程秀一定沒少念叨自己的壞話,加上今天的刺激,程錦居然還是這樣一副全然不計較的樣子。
顏浩知道程錦雖然不發(fā)作,但是她心里一定也不好過,他想去安慰兩句,又想到程錦可能撲進自己懷里一頓鼻涕眼淚,然后要自己發(fā)誓賭咒的從新做人,就提不起任何興趣。他又想起雅西擁著自己漫舞的樣子,自己的懷抱還是值得回味兩天的,他可不想這樣被破壞了。條件是你們兄妹倆提的,有什么苦自己受著吧,如果說此刻的程錦是悲痛的,那自己可是時時刻刻的水深火熱啊。想到這,他的心又硬了起來。
顏浩沖了個澡,從書房的軟塌上卷了被子就一頭栽進客廳的沙發(fā)里。這叫什么事啊,自己還沒結(jié)婚呢,就搞同床異夢、吵架分居這些過不下去的把戲。
程錦豎著耳朵聽著門外的動靜,直到啪的一聲,房間陷入一片黑暗的死寂。她想著和Celine的那些談話,攥緊了拳頭。
第二天,席塵回到家的時候,諾大的房子里只有程錦一個人光著腳靠在沙發(fā)的邊緣坐在地上。
隨著房門開啟,屋內(nèi)感應(yīng)燈亮起,“回來怎么不開燈???還坐地上?”
“你家地比臉都干凈,坐哪還不都一樣。”程錦淡雅的語氣里充滿了疲憊。
席塵輕輕掃了她一眼,換掉皮鞋,光腳穿著棉襪踩在木地板上,“程秀走了?”
“嗯?!背体\無精打采的點了點頭。
“我想我和顏浩結(jié)束了。”程錦轉(zhuǎn)過臉看著席塵,直截了當?shù)那腥胫黝}。她略帶蒼白的臉上依舊妝容精致,暗淡下來的眸子卻沒有一滴淚水。“下個月是我的生日,我送自己的禮物,執(zhí)著了這么久我該放自己一條生路?!?p> 席塵拿著礦泉水的手,微微停滯了一下,他什么都沒說,鋒利的面容上浮起的凝重,仿佛就是無聲的詢問。
程錦淡淡笑笑,“對,你猜得沒錯,我給了顏浩機會讓他把計劃書偷走,他拿了計劃書自然也沒有必要在和我在一起。”
“雅西可能會大幅度繼續(xù)注資莫克,這樣她就只能拋售她手里《魅》的股份?!毕瘔m眼眸里的凝重又重了幾分。
“你看就是這樣簡單,她一定已經(jīng)感受到了《魅》的暗潮涌動,也知道你一定會對她出手,以蕭雅西強勢的性格絕對不會被動得等著挨打,所以她搶占先機從你們最重視的莫克下手。我做得只不過把這個程度加大,讓她自斷后路,想完全掌控莫克就只能放棄對她來說已經(jīng)沒有任何價值的《魅》的股份?!?p> “你一邊讓顏浩偷走計劃書,一邊給雅西送去蛋糕挑釁,這樣她一定會懷疑你是在故做手腳,拿假的計劃書借顏浩之手欺騙她。那份計劃書,不清不楚的寫了個框架,雅西根本不可能相信。最終雅西萬劫不復,顏浩不是始作俑者也和他脫不了關(guān)系,無論是內(nèi)疚還是任何原因,他都不可能再和蕭雅西在一起。妹妹,什么時候變得這么會打算盤?!毕瘔m的眸子里兩道精光異常晶亮。
程錦啞然,她是白天的時候?qū)iT定了一個芒果慕斯給蕭雅西快遞過去,留了字條挑釁似的說這家甜品店的慕斯比昨天的網(wǎng)紅款不知道強上多少倍,特意請她品嘗,還專門落上自己的大名。為的就是讓這個蕭總監(jiān)知道所有的事情她都已經(jīng)了然??墒窍瘔m是怎么知道的?從顏浩喜歡買芒果慕斯,到雅西的最愛,還有昨天她偶遇二人約會,就算程秀可能告訴他,程秀自己還是一知半解搞不清狀況,席塵又是從哪里得知的。還有他對于顏浩的估計,就算雅西不怪他,以顏浩對雅西的那份心,他自己都不會原諒自己,她這樣做無疑是斷了顏浩對雅西最后那一點奢望。像熄滅的蠟燭,燭芯那一點未被吹滅的火星,根本就沒有燎原的任何可能,可她還是用手指將它碾成一團灰燼。被火星灼傷的痛,又怎么能和看著那黑黑的再無希望燃起的蠟芯來得暢快。這一切她和Celine精心策劃,卻這么輕易的就被席塵洞穿,程錦的后背沁出細細的汗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