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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岸幻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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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岸幻夢 瑜楠 2227 2020-09-18 22:22:00

  直到接到雅西電話的時候,我依舊沒有等到霍振東的見面時間,不過當我見到失魂落魄的雅西的時候,江羽臣的安危也變得不是那么迫在眉睫了。

  她在游輪上丟失的電話,是第二天清晨的時候服務員送還過來的,只說是其他的乘客撿到送到前臺去的。

  雅西重新將手機開機的時候,也是她的人生重新開始的時候。未接來電的顯示迅速跳到幾十個,其中南宇的電話轟炸式的打了三十幾個,中間還有顏浩和莫克其他幾個小股東的。點開微信,最新的信息幾乎清一色的都是莫克正在進行的發(fā)布會。

  Mock馮在下一季發(fā)布會來臨之前已經宣傳正式退出莫克,對于未來莫克的發(fā)展他殘忍得只留下一句輕描淡寫的祝福。同時莫克的幾位主力設計師也紛紛提交辭呈,這一刻莫克變成了一座名副其實的空城。不,它連一座完整的城池都沒有留下,半年前Mock馮以建設全新概念的廠房為由已經將幾乎全部的服裝加工外包。此時留下的只是人去樓空的設計部和上一季的壓倉貨還有十幾個等著發(fā)工資的小員工。

  還剩三個月租金到期的莫克設計部和一個空頭LOGO成為了雅西全部的資產,而這個品牌依靠存活的主體,已經不復存在。百年歷史CHANEL如果失去了老佛爺也會地動山搖,何況只因Mock馮才存在的莫克,沒有了Mock馮這個商標也沒了任何意義。

  我從南宇口中才得知為何Mock馮走了,卻帶走了雅西的魂魄。這一切沒有任何前兆,對于雅西更像是在長安街突如踩到的一顆驚雷般不可置信。此刻雅西似乎才從巨大的震驚中恍然她自認為抓住的最牢靠的東西是什么,我無法想象這對她來說多么反諷。她呆呆的坐在地毯上,背靠著沙發(fā),兩只木訥的眼睛像個盲人一樣沒有任何聚光。

  我走過去,輕輕的握住她的手,我把頭輕輕的靠在她的肩膀上,說不出一句安慰的話。要她堅強之類的話我說不出來,很明顯面對勇氣、堅強這些詞語,我和雅西本來就差著十萬八千里,我根本沒有任何資格在她面前說教。我只想哭,只想傷心,只想為我們深陷在這種人心叵測的圇圄里暴跳如雷。

  顏浩來了,他整個人看上去像是格外的疲憊,他坐在我們面前,捶胸頓足、鼻涕眼淚的折騰了一番之后被南宇勸走了。整個過程中雅西只是用那雙沒有焦距的眸子呆呆的望著他坐的位置,像看著一場事不關己又情節(jié)寡淡的表演。

  接著又是左修仁,他沒有說任何話,只是坐在我們的對面看著雅西。他估計是在等雅西開口,可是他最終等到的只是無言的沉默,他們的這種結局看了都叫人心痛。他和Celine訂婚的消息從麟鼎盛宴就開始傳了,我是從以前同事的八卦群里得知的,剛從船上下來的雅西一定早就聽到了風聲。換做是我,估計此刻會沖到廚房抽出那些锃亮的進口鋼刀將眼前這個禽獸大卸八塊。

  “你找過Mock馮了么?“我開口輕輕問,話一出口自己都覺得是一句廢話,Mock馮他一定是萬事俱備,抱著一顆鐵石心腸召開的發(fā)布會,還能指望他什么呢。

  左修仁沒有回答我的問題,“我也是剛剛才知道的,我排斥和Celine的訂婚,所以對兩家的生意也并不過問,我沒有想到他們居然達成了這種協(xié)議?!?p>  “沒想到?你知道你的沒想到把雅西害成什么樣子么?”沒等我們開口,南宇就沖上來一把抓住左修仁的衣領,暴戾得質問。

  左修仁任自己被南宇拽著衣領,“你以為你就脫得了干系么?Celine和席塵帶著Mock馮,把你玩得團團轉,你就沒有責任么?”

  雅西的眸子恢復了些焦距,但依舊是一片晦暗,她從地毯上爬起來。我看著她的樣子,又看了看左修仁和南宇,我在心里默默得念了幾遍阿彌陀佛為他們兩個人祈禱。然而雅西只是用她沒有什么焦距的眸子掃了一下地上的兩個男人,都搞不清她到底在看地毯還是在看人,她從他們旁邊靜靜的走開的時候,我都懷疑這個人還是不是雅西。

  她沒有抽出白花花的刀子把前來找死的男人分尸,也沒有亮出尖銳的獠牙沖他們咆哮,甚至連一句她拿手的殺人不見血的冷言冷語都沒有。我看著她靜靜走上樓的背影,心中翻起無數(shù)個疑問,她還是我認識了十幾年的那個蕭雅西么?

  不過當我看到左修仁甩開南宇的手氣沖沖的摔門而去的時候,我才恍然原來雅西的手段又進階了,無論是顏浩還是左修仁,他們會幫她去找始作俑者去撕B啊,她表現(xiàn)的越反常、越憔悴、越傷心就越能激起他們的斗志。他們是愿意去赴湯蹈火的,相反對于看著她踩進這片深淵的人,此時此刻就算不會落井下石也一定是袖手旁觀,比如席塵。

  我那個時候看著雅西的背影,我自以為是得揣摩著她魔高一尺、道高一丈的高深莫測,其實我真的已經不了解她了。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他們每一個人都成了意外重重這個詞的代言人,他們毫不留情得轟炸著他們在我的生命里留下的好的、不好的所有的回憶。

  我跟上樓的時候,雅西只是把她的陣地從客廳的地毯挪到了臥室的地毯,一雙沒有焦距的眸子認真的飄向窗外。

  北方城市的初冬,頹敗凋零一片慘淡。

  我光著腳,從旁邊的躺椅上扯下一個抱枕抱在懷里,像一只乖巧的寵物安靜的窩在她的腳邊。我們就這樣依偎著,像兩只受了傷互相安撫的小獸。只是雅西的眼睛一直沒有焦距的望向窗外,而我則時不時得盯著我的手機,這樣看來我們兩個又像是同一間病房里但并不同病相憐的兩個病人。

  我的手機安靜的閃了一下,是霍振東的微信,我終于等到他的信息。

  他發(fā)來了一個超跑俱樂部的比賽,時間地點都很詳細。“聽說你車技不錯,過來切磋切磋?!?p>  我把屏幕關上,正思忖著要怎么跟雅西開口,她的手機也進來一條信息。伴隨這那聲微信的叮咚聲,我的心瞬間蹦到了嗓子眼,我害怕,真的很害怕,我害怕再有任何壞消息,我們的生活已經搖搖欲墜,經不起任何波瀾。

  雅西撿起身邊的手機,在屏幕上劃拉了幾下,然后望向我。

  那個時候我并不知道,她這幾下劃拉,已經劃掉了我們十幾年的友情,她毫無留戀的劃掉了她身邊最后一個朋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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