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帶走
一陣疾風襲來,夾雜著漫天塵土,眾人不得不閉上雙眼,用寬大的衣袖遮擋。
待風靜后,才得以睜眼。
這一眼望向門外,發(fā)現(xiàn)天色大變,剛才還晴空萬里,此時卻已經(jīng)黑壓壓一片,沉悶得讓人喘不過氣。
這天才剛陰下來,就開始打起大顆大顆的雨滴,激得地面一陣嘩啦啦的響聲。
門外有一凜然的身影,定睛一看,所站之人竟是沐蘇。
剛才那個聲音也來源于他。
眾人俯首行禮,沐蘇穩(wěn)步走進來,侍衛(wèi)們趕緊往兩邊讓開一條路,他直直走到柳勻熙身前,居高臨下的緊盯著他。
沐蘇輕蔑的笑了一聲,蹲下身來一把捏住柳勻熙的下巴緩緩說道:“當年父皇在位時滅了波斯,可還是懷疑波斯仍有漏網(wǎng)之魚,在他駕崩之前,囑咐皇兄一定要將波斯逆臣趕盡殺絕以防后患,后來皇兄暗中派我專門調(diào)查這事,可近幾年來我一直沒有頭緒,沒想到,這逆賊竟一直在我身邊晃悠。也難怪,你的瞳孔沒有波斯人獨有的琥珀色,這也讓我對你放松了警惕?!?p> 在場之人誰都不敢喘一口粗氣,沐蘇總是這樣,別看平日里彬彬有禮,但他總會時不時的讓人倒吸一口涼氣背后瘆得慌。
若是他沒點腦子,又怎么能從二十幾位親王中脫穎而出,奪得先皇帝和圣上的喜愛,還將將軍令牌握于手中?
要知道將軍令牌滿京僅有兩塊,一塊在皇上手里,另一塊就給了他。
這將軍令牌可以隨意調(diào)動滿京國所有將士為之赴湯蹈火。
還有民間傳說先皇帝培養(yǎng)了一群侍傭,這群侍傭武功高強且手段陰毒,常常神出鬼沒,殺人于無形之中。
而能召出這群侍傭的,只有將軍令牌無疑。
這始終也只是民間的一個傳說而已,實際上誰也沒有真的見過這群侍傭,雖說總有逆臣因起謀反之心而莫名暴斃,但誰也不敢一口咬定是侍傭干的。
沐蘇站起身來背對眾人向門外命令道:“來人啊,給我把這波斯逆賊帶回王府,本王可要好好審問他其余逆賊身藏何處?!?p> 話音剛落,一群衣著不凡的侍衛(wèi)應聲而來,得令后就要拖起虛弱到已經(jīng)站不起來的柳勻熙。
沐蘇背對著眾人,臉上的陰笑久久沒有消失。
他本就一直想從駱席初身邊鏟除柳勻熙,今日公布真相的柳勻熙更是罪加一等,這下不僅可以名正言順的挑走這肉中刺還可以立大功,一箭雙雕,何樂而不為呢?
柳勻熙閉上雙眼,已然接受了自己的命運,這場賭約,他注定敗了。
但他心底已經(jīng)做好了決定,無論如何折磨,一定不能供出波斯其余幸存的百姓,有什么事,就沖他柳勻熙來吧!
正當他絕望之際,一個熟悉的聲音闖入他的耳朵:“不行,誰也不能從我身邊帶走柳勻熙。”
他一睜眼,擋在身前的確是駱席初。
“小姐,你別管了,保重自身要緊?!?p> 但駱席初卻一個字也聽不進去,執(zhí)拗的擋在柳勻熙身前不肯離開,連駱嶼也拉不走。
侍衛(wèi)們一看未來王妃擋在身前心知不能冒犯,索性停止了動作。
沐蘇收起嘴角的笑意,轉(zhuǎn)身用一種冷冰冰的眼神緊盯著駱席初。
“初兒,這不干你的事,快讓開?!?p> 駱席初惡狠狠的盯著他,依舊站在原地不動也不語。
“他有什么好?值得讓你這樣百般維護,一個小小的侍衛(wèi)而已,以后我給你一百個一千個侍衛(wèi),只要你開心就好?!?p> 駱席初:“他是沒什么好的,但他在我心里卻占著一個比你重要百倍的位置?!?p> 這一番話激怒了沐蘇,他上前兩步咬牙切齒道:“你說什么!??!”
“放了他吧,我以性命擔保他一定會消失得無影無蹤,這輩子都不會在滿京國出現(xiàn)。”
“不可能!”
“沐蘇哥哥,你向來心地善良絕不會為難他人,柳勻熙只不過是想為母報仇而已,他并無謀逆之心,他若了了心愿,自會消失在世人眼中再也不會出現(xiàn)。”
駱席初知道一味的激怒沐蘇根本不會有什么好果子吃,甚至有可能他會氣憤到當場就殺了柳勻熙,于是她只能放下身段,苦苦哀求。
“王法面前,任何人不得有心慈手軟一說,此時我若放虎歸山,誰知他日這逆賊會不會戎裝歸來,再說當年乃是波斯意圖謀反才被滅國的,哪來的弒母亡國之仇?只不過是你天真,他便編了個謊話騙你罷了?!?p> 沐蘇絲毫不肯退讓,鐵了心要把柳勻熙帶回王府。
駱席初別無他法,只好雙膝一跪,跪在沐蘇面前。
眾人震驚,柳勻熙悲痛的搖了搖頭,他心疼著駱席初,可眼前天旋地轉(zhuǎn),已經(jīng)沒有力氣再說話。
沐蘇見狀,皺了皺眉頭,他冰冷的眼神中流露出一絲心疼,他想去扶起駱席初,可手剛伸出,他又縮了回去。
這樣的情況下,他自然以國事為重,怎能會偏袒兒女情長之事。
沐蘇這個人,忍痛割愛,心之狠絕,生來就注定是位王者。
駱嶼急忙拉她起身,可她卻一手甩開了駱嶼淚流滿面:“柳勻熙之話句句屬實,論誰也不會拿自己過世的母親隨意扯謊,沐蘇哥哥要這天下,你已經(jīng)得到大半了,佳人無數(shù),沐蘇哥哥又何必對席初念念不忘,你想要的很多,但是初兒只想要一個柳勻熙,如此小的一點心愿,沐蘇哥哥也不肯給嗎?”
“不肯,也不能!”
沐蘇的回答斬釘截鐵,僅僅五字就表明了立場的堅定。
駱席初見他心意已決,已經(jīng)沒有再商量的余地,她的余光掃到身旁一名侍衛(wèi)腰間的寶劍,隨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拔出奪過侍衛(wèi)的劍放在自己的玉頸上。
“初兒,你可別亂來啊,”駱嶼痛心道。
即使是心如鐵石的沐蘇,也有些慌了。
“我再問你一次,放不放了柳勻熙,”駱席初一字一句的問著。
“初兒怎么變成這樣了,難道你為了這個男人連最疼愛自己的爹爹都不顧了嗎?”
沐蘇可真是個聰明人,他萬萬是不會答應放了柳勻熙的,可這種情況下,只有先把駱嶼搬出來,駱席初心軟了,就會乖乖放下利劍了。
果然,駱席初看了一眼傷心欲絕的駱嶼,內(nèi)心確實動搖了,自己如此莽撞,完全沒有顧及到爹爹的立場。
她深嘆了一口氣哀怨的看著柳勻熙:“看來我是救不了你了?!?p> 柳勻熙感恩的看著她,點了點頭。
“你已經(jīng)做得很多了?!?p> 駱席初緩緩放下劍,在場的人都松了一口氣。
“你可以帶走他,不過你得答應我一個條件?!?p> “除了放走他,什么條件我都答應你,”沐蘇小心翼翼上前,想要奪回她手里的劍。
“你帶走他之前,先讓他在駱府把傷治好,他康復后,你再帶走也不遲,若是他死了,你可就什么也問不出來了。”
“好,好,我答應你?!?p> 沐蘇一邊安撫著她,一邊眼疾手快一把奪下她手里的劍。
聽到沐蘇答應她的要求后,她的心才落下來,隨后一陣眩暈襲來,兩眼一黑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