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比亞歷1924年春,寒潮一次次從北邊襲來。這個春天出奇的冷,冷得讓人心都疼。
瑞奈森斯帝國,赤城,夏家,主家嫡系老宅的某個不為人知的別院。
紅發(fā)的少年穿著單薄的法師袍站在陽臺上,靜靜的看著院子里還是蓓蕾的鈴蘭。那么小的花,他遠遠地看是根本看不到什么的,大概只有一點點花色吧。
但是他現(xiàn)在不可以邁出這個房子一步,無論如何也是看不到他想要見的花兒的。
一個青色眸子的嬌美的侍女拿著一件外套站在他身后,她柔柔的說:“大人,外面在吹風,您還是回去吧。鈴蘭開花還早,今年夏天也一定來得很晚?!?p> 少年低聲喃喃:“鈴蘭,都快一年了,我求你回來吧。只要你回來,讓我做什么都可以?!?p> 侍女偏著頭,故作天真地說:“大人,您在說什么呀,我什么都沒聽見?!?p> 少年回頭看了她一眼:“我讓你去找紫月家的煉金術師,有消息了嗎?”
侍女低著頭說:“大人,您不要再想那件事了。靈器已經(jīng)損壞,器靈怎么可能還在?那些大師根本就沒有聽說過,全大陸也不會有修復器靈的方法的?!?p> 少年嘆了一口氣,努力擠出一絲笑容,輕輕的說:“我知道了,本來就沒有放在心上。我們回去吧?!?p> 去年他最后一次試圖逃走,付出的代價就是一場戰(zhàn)斗,損毀的老宅和再也不會回來的少女。
說著他親昵地輕輕捏了捏那個少女的小臉,看著她的眼睛的眼神溫潤似水。在他最低落的時候,那個出現(xiàn)在他面前的,精靈一樣的女孩,也是這樣美麗的青色眸子。說來也奇怪,那么暗的夜晚,他從來都看不清她的面容,為什么一直記著青色的眸子呢?
他失神地喃喃:“不要怪我?!?p> 侍女疑惑的說:“我為什么要怪你呢?”
少年輕輕搖了搖頭,少女調皮地笑了笑:“無論那個器靈身上有什么,請您忘記它好不好?在您身邊還有我,還有很多人陪著您?!?p> 少年頓了很久,目光瞬間凌厲了起來,眼睛深邃得如同可以看見人的靈魂的深處。少女的笑容漸漸僵硬,嘴角流出一絲鮮血,柔柔弱弱地小聲說:“您為什么要這樣,我做錯了什么嗎?“
他抬頭看了一下無限高遠的天空,有一只漆黑的鳥在天空中間飛過。他在心里最后一次說,都會結束的,我們都會自由的,鈴蘭。我會把你找回來,然后讓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困住我們的地方!
他側身離去,聲音冷得如同寒冰,空空地飄蕩:“以后不要再試圖對我使用精神暗示,不要以為我不殺你真的是因為那些老不死的在保你。下次我會把你的眼睛留下,人是死是活又怎么樣呢?”
阿比亞歷1924年秋,暗黑地下城。
在地下城是沒有四季的,也沒有晝夜,隨時都是一個樣子。陰冷潮濕,處處透露著瘋狂的氣息。
某一處靜室,蘇沐陽脫掉上衣,在一面兩人高的大鏡子前席地而坐。因為常年不見陽光,他的皮膚變得蒼白,那種慘白和少女身上那種細膩晶瑩的白不一樣,陰沉沉的。他的身上已經(jīng)找不到哪里沒有疤痕,只是或多或少,或深或淺。眉宇間少了那些稚氣,容貌還是美得看不出男女,但是不再溫和地笑著。
鏡子里的那個人他幾乎都不認識了,他呆坐了很久很久,心里堵著什么東西很難受。他猛地出拳打在鏡子里那個人的臉上,手被玻璃渣劃破,血沿著手臂滴滴答答地往地上滴。
破碎的鏡子里又映出無數(shù)個人影,鏡面上染了血,那些人影顯得更加妖艷。蘇沐陽低頭看著沾滿血的手,那真是一雙漂亮的手啊。他咬著牙,笑了笑,這雙漂亮的手上沾了多少臟東西了?笑容漸漸放大,最后忍不住笑出聲。
過了半晌,他伸手取過放在旁邊的一個面具,面具薄如蟬翼,質感細膩,帶著淡淡的肉色。五官都完美地貼合,戴在臉上沒有任何不適。除了容貌大改,還多了一個占了大半張臉的血紅的刺青圖案,給那個本來變得普通的面容上添了不少妖異的美。
這個人是誰?他暗想。
反正不是蘇沐陽,不是嗎?
突然有人敲了敲他的門,蘇沐陽問:“緹娜,有什么事?”
門外傳來一個空洞的語調沒有任何起伏的聲音:“大人,子玟大人命我召喚您?!?p> 蘇沐陽說:“我馬上去?!?p> 他又看了看鏡子,轉身離去,面無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