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不得清凈

　　唐錦兮一聽便來了興致，嚷嚷著快些走去瞧瞧。唐府偌大的府宅，里頭的結(jié)構(gòu)更是復(fù)雜，走過曲曲裊裊的小路，當真九曲十八彎，所幸的是沿路的居處都高掛著燈籠，燭火明亮，路倒并不難走。

　　小閣有個附庸風雅的名字：蘭苑。

　　外頭用雕花圍欄圍了一片臘梅林，只露出小閣的一角和半邊長軒。

　　清風一揚，梅花宛如落雪紛紛。

　　唐錦兮一邊推開墨竹繪景的梨木門，提著裙擺跨門而入，一邊同清漱講起玩笑話：“看來你得畫張府里的地圖給我，免得我這堂堂的唐家小姐，在自家府宅里走丟了?！?p>　　清漱并不應(yīng)話，只是低著頭開口發(fā)愁：“今晚這么一鬧，看來以后的日子都不得安生了。”

　　進了門，唐錦兮便摸索著點了桌上的高腳燭臺，屋子一瞬明亮起來，她只是粗粗打量了一圈，就不由吃了一驚。

　　外頭拖著行李進來的小芽，見著屋里的情形，也是不由一聲驚呼，屋里是出乎意料的干凈，同料想的結(jié)滿蜘蛛網(wǎng)，布滿灰塵的樣子，簡直相去甚遠。

　　房里的布置還算雅趣，窗邊的高腳案幾上還擺著青瓷花釉的高頸瓶，里頭插了臘梅，還是新鮮開放的，看來這房子時常有人打掃布置。

　　莫不是唐淮還念著舊情，差人時常打掃？唐錦兮卻也樂得自在，扭身在繡墩上坐下，將兩條酸楚的腿架在杌子上，一副大咧咧的模樣，同清漱應(yīng)話：“這不正合我意，我來便是要攪得這宅子里天翻地覆，不得清凈的?！?p>　　自打進了蘭苑，清漱似乎難掩惆悵，她先前伺候過管氏，又自小在唐府長大，如今重歸故地，心中不免感觸良多。

　　小芽有氣無力地整著行囊，嘴里嘟囔著：“燒雞腿、醬悶肘子、糖醋魚、油燜大蝦、清蒸蟹……”期間，偶爾又用幽怨的目光撇上唐錦兮幾眼。

　　唐錦兮被她瞟得心有戚戚然，清漱又不愿理睬她，覺著無趣，便尋了個借口，揣上了清漱繪的圖紙，打算出去走走。

　　入了夜，紛雪倒停了，她本就懶散，便索性不打傘，一路沿著鋪滿青石板的小路閑散。沒走上幾步，就腹如搗鼓，早在剛才聽小芽溜口念著菜單，她便干咽著口水，饑餓難忍，都怪自己一時的沖動之舉，雖逞了一時之能，可這會早已餓得前胸貼后背了。

　　掏出懷里的地圖打開，才發(fā)現(xiàn)布圖十分大，睨著眸子粗粗瞧了一圈，最后目光聚焦在一個墨筆畫出的小圈上，上面標注著廚房，唐錦兮甚是滿意，果然還是清漱深得我心。

　　當下決定，一路順著地圖的指示，尋找廚房。清漱向來細心，畫的圖也是通俗易懂，只是唐府府邸龐大，路程難免有些遠，七拐八繞的，走了許久唐錦兮才摸到廚房。里頭黑漆漆的，她也不敢點燈，就著窗口照進的淡色月光，就翻籮倒鍋的找吃食，手腳沒有鼻子靈活，若隱若現(xiàn)的聞到一股肉香，尋著香氣，果然在灶頭上發(fā)現(xiàn)一盆溫著的包子，個頭小巧剔透，看著就很是誘人。唐錦兮雙瞳發(fā)亮，吞了吞口水，用手指捏著就撿起一個丟進了嘴里，滿口咀嚼著，流了一嘴的油，皮薄餡多，唇齒留香，真真是美味，她也不客氣，端了盆子就走。

　　正想原路返回，廚房外頭卻照進一束光亮，唐錦兮慌忙矮了半截身子，透過虛掩的門瞧去，便見遠遠的有兩提燈盞透出的燭光忽明忽暗，慢慢地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