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與你母親長得越發(fā)相像

　　清漱放下手臂，轉(zhuǎn)了眸子，面上有些清冷，也不回答，只是開口提到：“老爺剛差人來請，小姐一會(huì)須記得要謹(jǐn)言慎行?！?p>　　見她表情冷淡，唐錦兮壓下心頭的好奇，面上淡淡然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

　　下人早前便告知唐淮正在書房，清漱領(lǐng)著唐錦兮一路到了書房，便立在門外等候。唐錦兮上前叩了叩門，聞見屋里頭傳來低沉一聲：“誰？”

　　只聽這聲音，唐錦兮竟莫名有幾分緊張，壓著嗓子，輕聲應(yīng)道：“父親，是錦兮，特來拜見你。”

　　聲音一轉(zhuǎn)，語氣柔和了幾分：“原來是錦兮，快些進(jìn)來?！?p>　　唐錦兮扭頭瞧了眼清漱，見她示意，才沉了口氣，推門而入。

　　屋里雖點(diǎn)了燭火，氣氛卻有些暗沉，一個(gè)穿暗紅燙邊袍子的中年男子，蓄著灰褐色的胡須，劍眉星目，不怒而威，正端坐在檀木案幾后，瞧見唐錦兮進(jìn)來，便擺下書籍，抬眸望了過來。

　　不知怎得，也許是屋里燒了爐子，有了暖意，唐錦兮這會(huì)卻是心里平靜了，淡淡然地面對著。

　　他沉了下眸子，仔仔細(xì)細(xì)地把唐錦兮端睨了一番，才吃疑：“這么多年不見，模樣倒變了不少，眉眼卻是與你母親長得越發(fā)相像?！?p>　　唐錦兮面上不動(dòng)聲色，淡笑道：“父親找女兒來，便是要說這些敘舊話的？”

　　唐淮面上的笑容一僵，才又舒展開來，苦笑道：“我知道你還因?yàn)楫?dāng)年的事，記恨我，我不怪你?！?p>　　唐錦兮忍不住偷偷翻了個(gè)白眼：“當(dāng)年的許多事，我早記不得了，也不知道父親提的是哪件？”

　　唐淮沉了沉眸子，也不知是否真信了，只隨著她講道：“忘了也好，不提也罷?！?p>　　唐錦兮覺著無趣，沒有應(yīng)話。低頭心無旁騖地?fù)钢w纖十指上剛抹的梅汁丹蔻，紅而不艷，襯得手指白璧無瑕。

　　也不知唐淮有沒有打量著她，生出幾分猜疑來，只是屋子里突然一陣緘默。

　　許久，兀自聽得一聲嘆息，唐錦兮才回了神，且聽他徐徐開口：“早前有婆子來稟報(bào)，說你擺了架子，不肯出席宴會(huì)，這可是秀婉聽說你回來，特意設(shè)的宴……”

　　秀婉，這個(gè)唐錦兮尚還熟記，秀婉，是姜氏的閨名。

　　唐錦兮忽然嚶嚶笑道，惹得唐淮一怔，抬眼又疑惑地瞧了她一眼，只見她眉若彎月，唇齒溢笑：“莫道單是錦兮這記性不好，父親怕是也不記得錦兮自小身子不好，舟車勞頓，哪里還有精神赴宴？怎么？是哪個(gè)丫頭婆子來嚼的舌根，不想錦兮剛回來，便惹得父親這般興師問罪？”

　　這事本就是唐攸來告的狀，只是不好提，唐淮才隨意說了是婆子講的。本意也是想念叨幾句唐錦兮莫要針對姜氏，以后須好好相處才是。如今被她經(jīng)此一問，竟不好再提。

　　唐錦兮的性子自小冷淡寡言，如今說話這般厲害，想是這幾年過得并不好受。于是愧疚，他不由將聲音柔了幾分：“錦兮，你可知道為父為何執(zhí)意讓攸兒和幾位姨娘去迎接你？”

　　唐錦兮未應(yīng)，一股傲氣，眉稍微涼。

　　唐淮只得又嘆了聲氣：“為父便是要讓府里的人都明白你的身份至始至終不變，是這堂堂唐府的嫡出小姐，要?jiǎng)e人都不敢欺辱你半分，我知道這些年你過得并不如意，為父虧欠你許多，過去的事莫要再提，如今接你回來，便是想好好彌補(bǔ)你的?！?p>　　唐錦兮聽罷，不由一笑，果然情深意重，感人肺腑。她低下眼瞼，應(yīng)聲：“父親的意思，錦兮明白，父親這般為錦兮著想，錦兮自然也不會(huì)讓父親太過為難?！?p>　　唐淮頷首，唐錦兮的知書達(dá)理，讓他甚感安慰，他又出口寒暄關(guān)心了幾句，唐錦兮才別退。

　　回去的路上，清漱一路沉默寡言，腳步徐徐，倒也不好奇詢問些什么。倒是唐錦兮耐不住性子，偷偷瞟了她幾眼，才抿了下唇開口問道：“清漱，你便不想知道唐老爺子，在屋里同我講了些什么？”

　　清漱沒有抬頭，只回答的淡淡：“不過是勸你要與姜氏和氣相處罷了。”

　　唐錦兮不由乍舌：“你果真、料事如神。”

　　“當(dāng)年夫人還在時(shí)，老爺難得來一次屋子，講的大抵不過這些話?！鼻迨y得嘴角一扯，面上嘲弄，“不想那么多年，姜氏的位置依舊穩(wěn)如泰山。”

　　唐錦兮不以為意：“我看不見得，那個(gè)羅姨娘不是正春風(fēng)得意？說話時(shí)腰桿挺得也直?！?p>　　清漱鮮少愛講話，如今卻愿意與她爭論：“身邊的鶯鶯燕燕再多不過一時(shí)新鮮，先是杜姨娘，再是馮姨娘，如今又多了羅姨娘，可老爺心底最在意卻一直是姜氏?！?p>　　清漱那般冷淡的性子，如今說話，語氣也稍有憤憤，卻也不奇怪。清漱和她妹妹孤苦無依，被管氏買回去當(dāng)丫頭，卻一直視如己出，管氏后來的遭遇自然讓她對姜氏心存怨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