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州港到了,要下船的客商們準備好了……”
糧德號緩緩駛進港灣,到明州港的客商依次排隊下船。
“天寶,你的太祖長拳練得怎么樣了?”趙竑看到楊天寶在甲板上演練功夫,“田大哥答應收你做徒弟了嗎?”
“趙公子,”楊天寶停下來,“多謝趙公子指點,現(xiàn)在三十二式太祖長拳我已練得滾瓜爛熟,師父他收我也好不收也好,我反正都管他叫師父了,這兩日我不僅學了拳法,還跟著師父學了駕船?!?p> “非常好,天寶,我看你拳法練得不錯,你在這天天練拳,順便也教教這位陳兄弟吧?!?p> 趙竑身后跟著的是陳文海,他想著讓陳文海也多學點功夫,這樣以后回到泉州家里也能防身自保,畢竟他那個堂哥生死不明,萬一活了下來,肯定還會接著對陳文海下手。
“教,談不上,若是陳兄弟有時間的話,就跟著我在這一塊練就行了?!睏钐鞂毜故欠浅嵝模瓣愋值?,你傷好了沒,我?guī)煾傅哪橇I竦た磥矸浅S杏茫@才一晚的功夫,你就能下床走動了?!?p> “多謝楊兄弟,我感覺好多了,現(xiàn)在感到雙手有力,甚至比受傷前還要好!”陳文海說,“不知田大哥給我吃的是什么藥,竟然這么神奇?!?p> “你們先在船上練著,我跟王大哥到船下走走,”趙竑見陳文海和楊天寶聊得投機非常開心,“王大哥,我們下船吧!”
“好唻,公子……”王守田跟在趙竑身后下了船。
“快來人啊,抓小偷啊……”
趙竑和王守田剛剛走下船,就聽到有人在大聲呼喊,朝著呼叫的方向看去,一個阿拉伯商人正坐在那里不停地拍打著自己的腦袋,嘴里還不停地嘟囔著。
這時一個鬼鬼祟祟的人從趙竑和王守田身邊經(jīng)過,身上還挎著一個跟他非常不匹配的阿拉伯行囊,無疑這就是令那位阿拉伯商人沮喪萬分的小偷。
趙竑朝王守田使了個眼色,他們一塊突然發(fā)難,將小偷死死地擒住。
明州港巡邏的官差也聞聲趕來,趙竑將小偷交給了他們。
“又是你小子啊,”一個官差看起來跟小偷還挺熟悉,“還偷,你怎么就屢教不改啊!”
“大哥啊,我這實在沒有辦法,我上有八十歲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嬰孩,我沒辦法啊!”小偷說著就抹起來眼淚。
“行啦,行啦,別在這兒裝可憐了,”那官差說,“咱們打交道又不是一年兩年了,你的那點家底,我比你都清楚。你老母親死了五六年了,當初還是我給找人下的葬,你呀連個媳婦都沒有,哪來的孩子。胡說八道,就知道糊弄不明真相的百姓。”
官差正說著,有好幾個路人都過來丟給小偷幾枚銅錢。
“謝謝各位大哥大姐……”小偷恬不知恥地作揖答謝,“差大哥,我保證以后再也不偷了,求您放過我這一次吧?!?p> “咱們先到衙門里走個手續(xù),放不放你那得看大人如何判你?!睅讉€官差壓著那小偷離開了。
趙竑走到那個阿拉伯商人跟前,將他散落在地上的東西一一撿起來。
“這位老兄,”趙竑說,“剛剛偷你東西的小偷已經(jīng)被抓住了,你現(xiàn)在可以去衙門領了?!?p> “哦,我剛剛都看到了,是你們兩位幫忙抓住的那個可惡的竊賊?!?p> 這個阿拉伯人漢語說的非常流利,看來是經(jīng)常來大宋做買賣的人。
“非常感謝二位大俠,我叫扎海伊爾,來自波斯。”扎海伊爾說,“還請二位幫我照看一下行李,我去衙門一趟,麻煩了。”
“扎大哥,有我們在這,你就放心去吧,”王守田說,“我叫王守田,這是我們公子?!?p> “我叫趙德柱,此行要去萬國城,目前到明州港只是休息整頓一下?!壁w竑笑著答道。
“那你們一定會到泉州的吧,”扎海伊爾高興地說,“那我可以做你們的船嗎,跟我一塊來的人提前回去了,就剩下我一個人,正在發(fā)愁怎么回泉州呢?!?p> “好啊,我們的船就在那邊,等你從衙門領出失物,我們倆幫你把貨物抬過去?!?p> “那就謝謝兩位了?!?p> 很快,扎海伊爾從衙門出來了,滿面春風絲毫沒有了起初的沮喪。
“扎大哥,我正納悶呢,您說您是波斯人,為何會一身阿拉伯的裝扮。”王守田之前出海的時候見過波斯人他們都喜歡穿黑色衣服,阿拉伯人則喜歡穿白色的。
“哦,哈哈,王老弟這一問,不知讓我怎么回答了,”扎海伊爾笑著說,“其實,我們家族在大唐的時候就已經(jīng)來中國了,一直都住在泉州,我也可以說自己是泉州人?!?p> “那扎大哥應該是原波斯王室的后人了,當初大食滅了波斯,波斯王子率領一部分族人來到了大唐,后來就定居在了泉州?!壁w竑分析起來頭頭是道。
“這位小兄弟說的不錯,”扎海伊爾說,“慚愧啊,現(xiàn)在的阿拉伯就是之前的大食,我們族人居住在泉州,無權(quán)無地,只能靠經(jīng)商來維持生活,跟我們經(jīng)商往來的大部分又是阿拉伯人,因為我們長得很像,看起來非常親切,所以他們一到泉州就會找我們來到內(nèi)地采貨。一來二往,我們?nèi)莸牟ㄋ谷司透⒗嘶煸趤硪黄?,有了共同的衣著,共同的信仰。?p> “原來是這樣,”王守田說,“我懂了,扎大哥這次到明州也是采貨來了?”
“這次來是下單來了,有個阿拉伯大商人訂購了一批瓷器,要求很特別,我這次到明州是專門給瓷窯廠送圖紙來了,”扎海伊爾說,“大宋流行的款式在阿拉伯并不暢銷,他們更喜歡把自己的圖騰印在瓷器上,況且這些阿拉伯采購的瓷器并不僅僅在他們本地銷售,他們還會轉(zhuǎn)手給大秦、埃及?!?p> “扎大哥,這一個瓷盤也就幾文錢,你們這翻山過海的運那么遠,半路上不都得打碎了,還能賺錢嗎?”王守田感覺這瓷器不如絲綢安全,因為瓷器太容易碎了。
“不瞞兩位說,大宋出產(chǎn)的茶葉、絲綢、瓷器,就數(shù)瓷器賺錢了,”扎海伊爾摸著自己的大胡子,咯咯地笑起來,“幾文錢,那是在大宋的價格,要是去了波斯那就得一貫,到了大秦那就是十貫以上,這價錢翻了上千倍,你們說賺不賺錢?”
“太難以置信了,這一把土往火里一燒,就比金子還值錢了?!蓖跏靥锏蓤A了眼睛看著趙竑。
趙竑此刻內(nèi)心也沸騰起來,這就是傳說中的一本萬利啊,這次去萬國城換完糧,也去弄一船瓷器。
“不過,這大部分錢都被阿拉伯人賺去了,”扎海伊爾接著說,“大宋的商船只管送貨,畢竟到了阿拉伯,怎么賣,定什么價格賣都是他們當?shù)厝苏f了算?!?p> 三人說著,就到了糧德號船下。
“扎大哥,這就是我們的船,快上去吧!”王守田說著就幫著往上搬東西。
“哇哦,你們的船是福船啊,這么大啊,”扎海伊爾驚嘆道,心里想這么大的船不去跑遠洋實在可惜了,“兩位兄弟,你們再等我一下,我再去采些茶葉一塊帶著?!?p> 扎海伊爾說完就朝著海邊的幾排庫房走去,那里是賣家專門存放貨物的,為的就是滿足路過的商人大批量的購貨需求。
一會兒的功夫,扎海伊爾領著幾個伙計推著獨輪貨車就過來了。
“趙公子,我看你們這么大的船,肯定貨倉空間大,就特地采購了些茶葉?!痹R翣栔笓]著伙計們將貨物搬上了船。
“好久沒坐過福船了,”扎海伊爾站在甲板上遠眺整個明州港,“上次坐這個型號的大船,還是從廣州去馬六甲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