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大哥,求你收我為徒吧!”
陳文海噗通跪在地上,這讓辦完通關(guān)手續(xù)剛剛上船的田有力吃驚不已。
“這是怎么回事?”
田有力心想,今年這是怎么了,為什么都搶著做我的徒弟,我也沒在人前顯露過功夫??!
除了當初他一招制服攔路搶劫的楊天寶之外,田有力真的沒出過手,也許是他一身凜然志氣,透露出出的仙風道骨與眾不同。讓人一眼看去,就像武學大家,一代宗師,雖然是個跛子,但非常之人自有非常之處。
在一些人看來,肢體的殘缺意味著會有更非凡的成就,因為殘缺的肢體更易拋棄世俗之事,容易在高深的武術(shù)領(lǐng)域?qū)W有所成。
田有力是這樣的人嗎?他究竟在終南山學成了什么上乘武功呢?他從來沒有顯露過,并且,田有力的腳是從終南山下來之后才瘸的,在終南山學藝時他還是四肢健全的。
不管田有力有沒有真本事,至少陳文海認為田有力是有本事的。一粒藥丸,就能把自己從鬼門關(guān)拉回來,這樣神仙一般的本事,難道不值得自己一拜嗎。
陳文海一想到大食商會的那伙人,隨時都可能對陳家人不利,如果不學點真本事,到了泉州恐怕是寸步難行。堂哥都對自己下手了,說明陳家人自己也不是鐵通一塊,俗話說“明槍易躲,暗箭難防”,這次回家之后,不僅要提防著大食商會的報復(fù),還得小心著后院起火。比起外人來,最可怕的還是自己人捅刀子,稍有不慎,連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楊天寶這時也看呆了,想不到自己還沒拜師成功,馬上就有人來搶著先入門了。他愣在那里,等待著田有力的反應(yīng)。
“陳老弟啊,快快起來,快快起來啊,”田有力連忙把跪在地上的陳文海拉起來,“你還有傷在身,實在不能行此大禮?!?p> “田大哥,你就答應(yīng)我吧,你要是不答應(yīng)我,我就不起來了?!?p> 這時楊天寶也跟著噗通跪下,他不想被陳文海強了先機,這得有先來后到啊,明明自己先來的,不能不明不白地就被甩在了后面,大師兄變成二師弟,這是一向爭強好勝的楊天寶所不能接受的。
“天寶,別給師父添亂,該忙啥忙啥去?!?p> 田有力看見楊天寶跟著起哄,心里來了火,說了句牢騷話。
楊天寶一聽,田有力承認自己是他的師父了,這說明自己已經(jīng)被認可為大弟子了,這樣他也沒必要跪在地上跟陳文海爭了。所以,他麻溜地起來,但他不知道應(yīng)該去干什么,既然師父發(fā)話了,他自然會知趣地走開。
楊天寶邊走邊偷偷看了幾眼跪在地上的陳文海,心里想,如果師父也收陳文海做徒弟的話,自己馬上就能做大師兄了。并且,陳文海是泉州巨富之家的少爺,這樣一來倒是能給自己臉上添不少光。有一個本事通天的師父,又有一個家財萬貫的師弟,這豈不是無形之中就大大拉升了自己的江湖地位了嗎。
楊天寶想到這里樂了,可是怎么才能讓師父收下陳文海呢,也要讓他跟我一樣先過了太祖長拳這一關(guān)嗎。不過太祖長拳易學難精,招式學起來簡單,要真發(fā)揮實戰(zhàn)效果還真不容易,若不是自己天生神力加持,單憑這一日的時間,自己也不可能將拳法練得如此精妙絕倫。
或許應(yīng)該找趙公子幫忙,在這艘船上如果有一個人能說服師父的話,那肯定非趙公子莫屬了。
楊天寶下到船艙里,將陳文海拜師學藝的事情告訴了趙竑。
陳文海確實應(yīng)該多學點武藝傍身,趙竑心里想,從明州到泉州也就幾天的時間,陳文海能學到什么有用的功夫呢,他一介書生,手無縛雞之力,除了會一招半式的太祖長拳,他對武學相必也是一竅不通。即便田有力有能夠在幾天里就能速成的功夫,泉州的局勢那么復(fù)雜,即便陳文海學會了,又能起到多大作用。
趙竑心里邊想邊搖頭,有勝于無吧,學點功夫總歸是有用的,說不定關(guān)鍵時刻能救命。
“想必田大哥還不知道大食商會的事,他知道了肯定會幫助陳兄弟的,”趙竑停下手里的活,“王大哥,扎大哥,你們先在這里忙著,我到上面看看能不能幫上點忙?!?p> “公子,你去吧,我們馬上就弄完了。”王守田說,“想必田大哥也不是見死不救的人,他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后肯定不會袖手旁觀的?!?p> “趙兄弟,你先上去吧,一會兒我忙完了,就過去找你。去見見你們的這位田大哥,聽起來他應(yīng)該是個很厲害的人物??!”扎海伊爾心里對田有力這個人充滿了好奇,心想陳文海要跟這個人學功夫,那他肯定不簡單。
趙竑跟著楊天寶走出船艙,見陳文海還在那里跪著,卻不見了田有力的身影。
“咦,怎么只有陳兄弟在這里,我?guī)煾溉ツ睦锪??”楊天寶目光四處搜尋著,“老哥幾個,你們看見我?guī)煾噶藛幔俊?p> “天寶,你師父在那里?!?p> 一個曾經(jīng)跟著楊天寶劫道的老頭指著頭頂上的桅桿說道。
“哇,這么高,師父怎么跑到桅桿上去了?!睏钐鞂毘镉辛Υ舐暫暗?,“師父,趙公子過來找你呢。”
楊天寶心想,這次拜師沒拜錯,這么高的桅桿,自己剛剛離開一小會師父就爬上去了,并且,師父還是個瘸子。要是自己學會了,豈不比師父更厲害。
田有力聽見楊天寶叫他,看見趙竑在桅桿下面等著,只見他縱身一躍,輕輕地落在甲板上,沒有產(chǎn)生絲毫的噪音。
楊天寶此刻還抬頭望著高處,卻不知他師父早已站在他的身邊。
“還看呢,再這么抬頭看,小心你腦袋早就搬家了?!?p> 楊天寶聽見田有力的聲音嚇了一跳,忙問:“師父,你怎么下來的,你不會是掉下來的吧,您沒摔壞吧,我剛剛不是故意朝您大聲吼叫的?!?p> 楊天寶以為田有力是被自己的大聲吼叫給嚇到了,不小心從桅桿上掉了下來,畢竟在他十八年的人生經(jīng)歷中,在這么短的瞬間從那么高的地方下來,只有跌落這一條捷徑了。
不過,楊天寶想得沒錯,田有力的確也算是落下來的,只不過他的落是有意的跳落,而不像楊天寶想的那樣是失足跌落。
“田大哥,好厲害的輕功??!”趙竑在宮里見過禁軍教頭們飛檐走壁的功夫,他們管這叫輕功。“真正的身輕如燕啊,我竟然一點都沒察覺到?!?p> “趙公子找我有什么急事嗎?”田有力說,“你不會是為了陳文海的事來找我的吧?”
趙竑于是將陳家跟大食商會的恩怨,從頭到尾說了一遍。
“想必那大食商會的人不會就此擺手,田大哥如果肯收陳文海為徒,教他一招半式防身,豈不是美事一樁?!壁w竑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田大哥一粒金丹救了陳文海,總不能看著他羊入虎口不管不顧,這豈不是讓你那粒金丹白用了嗎?!?p> 田有力陷入沉思,大食商會也好,陳家也好,官府也好,他都不想招惹,不想跟他們扯上關(guān)系。收徒是件大事,他已經(jīng)收了楊天寶,因為楊天寶無父無母無牽無掛,沒那么多理不順數(shù)不明的復(fù)雜關(guān)系。
田有力不想趟陳家這灘渾水,但又不能像趙竑說的那樣見死不救。確實啊,自己的金丹來之不易,既然給陳文海吃了,就說明他們有緣。
但有緣不一定非得要做師徒啊,我不收他做徒弟,就不能教他功夫了嗎。想到這里,田有力如釋重負,突然感覺輕松了許多。
“我可以教他點防身用的功夫,但我不收他做徒弟。”田有力說,“天寶,你去把陳文海扶起來吧。”
陳文海的目的就是學藝,如果可以學到功夫,他也不太執(zhí)著于師徒名分。
陳文海起來了,他走到田有力身邊。
“多謝田大哥,請受小弟一拜?!?p> “免了免了,”田有力說,“我先教你一招逃跑的功夫吧,你有沒有看到我剛才是怎么到桅桿上去的?!?p> 陳文海搖了搖頭,表示自己剛剛背跪在那里,并沒有看到。
“很簡單,你這么跟我學,先吸氣,再吐氣……”原來田有力教的正是終南山的吐納之法,“把體內(nèi)的濁氣排凈,然后,屏氣凝神輕輕一躍,你就上去了?!?p> “可是我怎么才能知道自己體內(nèi)的濁氣被排凈了呢,田大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