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六

　　在走廊里聽到了熟悉的音樂聲?！斑祝腥吮任疫€積極?！币飵r“滋呀”一聲推開排練室的門，只見花木野已經(jīng)在練習(xí)他的部分。

　　“今天這么早啊？一個人？羅焰呢？”尹秋巖在邊上換著衣服，“阿花？”疑惑地用一卷繃帶砸向花木野。

　　花木野停下動作，摁掉音樂，仰頭猛灌礦泉水。一聲不吭。

　　門又被撞開了，是羅焰：“嘩，我以為今天又要挨罵了，還好還好，你們也沒開始呢！”

　　“他很早就來了嗎？”尹秋巖湊到羅焰跟前，“跟他說話也不搭理，不正常啊。”

　　“老大，你可真是后知后覺的厲害啊，昨天事發(fā)你不是在宿舍的嗎？”

　　“什么事？”昨天下午尹秋巖的思維卡在了一個舞蹈動作上，他不斷用音樂刺激自己，哪有心思要清楚他們在談?wù)撌裁础獰o非是男人間的一些不堪雜談罷了。

　　“葉曉宣和阿花分手了?！绷_焰聲帶里發(fā)出細(xì)微的聲音。

　　“這么快？”

　　“你也覺得吧？”

　　“讓兄弟們見笑了。”花木野終于開口，沒好氣的說。

　　“唉，哪兒的話，天下美女多的是，趕明兒老子給你找個好的。要啥有啥，哪像她，這么不懂欣賞我們花爺?shù)暮?.....”羅焰前進(jìn)幾步搭了花木野的肩洋洋灑灑說了一車轱轆。

　　“去你的......”花木野用肘部頂了下羅焰，又暗自嘲笑起自己的悲苦。

　　“不是很好的嗎？突然就分了？”尹秋巖想到前一天葉曉宣還一個人乖乖站在角落看他們練舞的樣子，平靜的面容不像是打算分手的前兆。

　　“鬼知道......”花木野不想提什么夢不夢的事，荒唐至極的借口拿不出手。

　　“那也該問一聲呀？怎么死的總該有權(quán)知道吧!”

　　“......”花木野沉默。

　　“哎，這還用問嗎？女人分手的原因還能有什么——不是嫌棄你沒錢，就是嫌棄你不夠漂亮，再不然就是......你們也該明白，哈?！绷_焰從背包翻出替換的衣物，接著說道“阿花，你自己對照看看不就行了。這種事啊，問不出答案的。”一副經(jīng)驗很足的樣子。

　　“我們不明白——羅焰，我最后一次警告你啊，別再說葉曉宣的不好。分了也不許說。她在我眼里，誰都比不了。”花木野幾近猙獰。

　　“是啊，我看葉曉宣不至于，你說的哪條都沾不上邊?！睉{著直覺，“她是一個骨子里透著孤傲的女孩，一般人是不會懂的，你羅焰——一個大俗人，更看不懂了！”哈哈一笑后，尹秋巖自感不宜。他是快活慣了的人，只享受美的事物，沒嘗過什么是痛苦。他不了解花木野的痛。

　　“行了，你們都不懂，我也不懂。不說了，開練吧——別耽誤了正事兒?！被疽白焐险f著，心里卻暗自決定要查出葉曉宣分手的根本原因。

　　......

　　一個人想要去窺視另一個人的內(nèi)心——一層一層慢慢撕開，血肉模糊，毫無頭緒，越揭越深，越揭越痛，再無法收手......沒人相信這其間的過程會是快樂。緣起總是痛苦，結(jié)局只會不堪承受。

　　花木野被這樣的痛苦折磨著，摧殘著。他若有一絲轉(zhuǎn)念，便不會被她所傷。

　　偏不。

　　他選擇了徹底和絕望。

　　......

　　練舞結(jié)束，他便匆匆跑出排練室。沒跟任何人解釋。他趕時間，他知道這個時候，葉曉宣會在圖書館——他想觀察她的一切行為，試圖分析出原因。又或許，他不甘回到從前，回到悄無聲息毫無指望的暗戀。理智已無法控制他。

　　果然，他在以往的座位里找尋到她的存在——他回憶起他坐在她身旁的時候，雖沒有交流，沒有動作，但心里有光。別人來這是看書，他卻是為了看她——或許，她在他心里就如一本書，一本永遠(yuǎn)翻不到最后一頁的書。

　　一個小時后，她收拾書本，走出......他一直在昏暗的角落遠(yuǎn)遠(yuǎn)看她，隨后遠(yuǎn)遠(yuǎn)的跟上去，跟上去......

　　路上，一切未變——唯一的變化是葉曉宣的身邊少了他——僅此而已?；蛟S，本不該有他——這個念頭瞬間消逝，花木野不敢再往下想。忽然間他意識到自己行為荒謬，可憐。

　　用凄冷的目光將葉曉宣送進(jìn)宿舍大門，他調(diào)轉(zhuǎn)了腳步——來到校園里的石拱橋——這里是最直接看月亮的地方。從小的習(xí)慣了，心事和煩惱，無處訴說——他全告訴了月亮。今夜，月正圓，像是敞開了心懷等他。而他，在涼薄的空氣里，倒像吃了啞藥，一個字竟說不出，面頰有液體滾落，他舔了一下——是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