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茬架?怕你?
謝老四道:“時過境遷,雖然每次想起還是很自責(zé)遺憾,只能借酒消愁,嘴上說忘了忘了,哈,談何容易?”
鄺凡飛岔開話題道:“我剛看謝四哥擒拿一手,速度和力道疾中帶緩,剛中帶柔,出手剛猛,沾手化柔,力隨去勢走,普通人想要掙脫,還真是不易?!?p> 謝老四道:“嘿嘿,這是由‘沾衣十八跌’變化而來的猱身小擒拿,繼承了十八跌的精髓:抽身換影,乘勢借力,脫化移形,引進(jìn)落空,避鋒藏銳,閃轉(zhuǎn)走化,以斜擊正,以橫破正,以巧制拙,注重手上虛實變化的鎖,靠,沾,格,掣,攬,截?!?p> 說到擒拿,謝老四便來了興致,道“多少年過去了,一直沒有機(jī)會比劃比劃,不如試試!什么兒女情長,都不如喝酒論武痛快!去它的!”
“去”字剛落,謝老四酒碗高高往上一拋,無半點(diǎn)聲響,也無半點(diǎn)酒花灑出,還未等酒碗拋到最高點(diǎn),右手屈指變爪,猶如游蛇般向鄺凡飛胸襟抓來.
拋碗是虛張聲勢,急攻才是正著,鄺凡飛也不含糊,怎能不識破小招數(shù),左右手奮起來反制,左搭手腕,右擎小臂,使力相抵。
勁才剛出,謝老四的手微微一轉(zhuǎn),如稻田里的泥鰍,竟仿佛小了一圈般,輕松掙脫游走.
鄺凡飛力還未曾傳到手指,一切只在剎那間,待到手指處,謝老四的手臂早已抽出,左手也加入,雙手自下而上扣住鄺凡飛雙腕,掌根抵住手腕關(guān)節(jié)處,大拇指,無名指,小指三指死死鉗住手腕下方,其余兩指如釘子掐入郄門、孔最兩穴.
謝老四力分三處,鄺凡飛手腕使勁下壓,力雖未到便被察覺,謝老四的雙手便順著他的力道下落,直到碰到石桌打飯桌上殘羹。
謝老四神色飛舞,道“桌子礙事,起開?!闭f罷半蹲邁步跳開,雙手卻沒有半點(diǎn)松開,依舊緊緊扣住。
這一招手上鎖腕,腰間發(fā)力急帶,兩個人連體如同長鞭揮出時,先縮后放,綿延的力道從腳跟到腰部,再傳導(dǎo)到謝老四的肩,到手掌,如潮水傳到鄺凡飛手上,他大驚,暗叫“不好”果不其然,謝老四嘿嘿一笑,雙腳還未落定,雙手已經(jīng)借力向左甩開并且撒手送出,鄺凡飛頓時如風(fēng)中落葉,不聽使喚的仰面跌出。
半空中急忙鄺凡飛扭腰回旋,平轉(zhuǎn)一圈,勉強(qiáng)平穩(wěn)落地,頭上熱汗涔涔,胃里卻有種翻江倒海的感覺?!斑旬?dāng)”一聲響,之間那酒碗跌落石桌,碎成三塊,酒液四濺。
“鄺老弟好功夫,接的得住我這招‘甩尾式’看來身體已經(jīng)恢復(fù)八九成了,再來看這招‘平沙落雁式’怎樣!”
他得意之色溢于言表。說罷就地滾出,貼近鄺凡飛,起身側(cè)靠,右肩直頂他的胸口襲來,鄺凡飛委身后坐,急起左手護(hù)胸.
謝老四此招又是虛招,他進(jìn)步腳跟別住鄺凡飛小腿內(nèi)側(cè),右手變掌穿過他右腋下,左手變爪搭上鄺凡飛格擋的手,“好嘞!”
雙手左右交錯,大喝一聲以右腳為軸,身體向左邊平帶,右臂架高將躬身鄺凡飛扛起,收起左手輔力托住,一招“擔(dān)山趕月式”急速側(cè)倒,想要硬摔鄺凡飛。
鄺凡飛被凌空架起,倒也不虛。只是不想掃了謝老四的興致,遂假裝不敵。
半空中略做掙扎,賣了個破綻徑直被摔下。雙方纏斗七八招,謝老四總是那么略勝一籌,但是又占不到多大便宜。
直至謝老四連連擺手,道“痛快,痛快。好久沒有這么痛快了。鄺老弟的功夫到家,我倒是班門弄斧了,明明可以勝我,卻總示弱,較真起來,我不是對手。我就這身蠻力,直來直去,學(xué)了點(diǎn)虛實變化,卻一直用不好,哎。對付小毛賊還行?!?p> 鄺凡飛見被識破,哈哈大笑,道:“謝四哥過謙了,你的小擒拿剛?cè)岵?jì),靈動多變,力道連綿不絕,借力化力的功夫我還不及,如果再斗多一二十招,肯定不敵?!?p> 心里想著:“這是為情所困的男人。此情此景,事是自己挑起的,最重要的是讓他心里舒服了。我要是把他摔個大馬趴,那多尷尬,豈不是身傷心傷雙重刺激?搞不好他尋短見了我可負(fù)責(zé)不起?!?p> 兩人又就擒拿之術(shù)見招拆招討論半日,都頗有收獲。
兩人論至晌午過后,才意猶未盡的收拾一片狼藉的杯盤。
山里的天說變就變,剛還是大太陽的天忽的飄來一幅巨大烏云,像一匹巨大黑布把山谷遮得暗無天日。也就是半盞茶的功夫,山風(fēng)驟起,蟲鳥低飛,遠(yuǎn)處的山谷開始傳來一陣陣悶雷,最遠(yuǎn)處烏云如翻滾巨浪,一層一層被風(fēng)吹得變化多端,像巨幅畫作,時而萬馬奔騰時而青龍出水,時而長牙舞爪,時而混沌未開,厚厚的云層里不時閃起白光,接著一陣陣“隆隆”越來越大。
山雨欲來風(fēng)滿樓,眼看就要風(fēng)雨大作。這時候門口一陣落葉卷起,帶出呼呼風(fēng)聲,一個男子穿著破舊蓑衣,頭上斗笠壓得很低蓋住大半張臉,腳穿芒鞋走路呼呼生風(fēng)。那人右手持半截細(xì)竹,左手用茅草做成的細(xì)繩綁著一物黑不溜秋,定睛一看,這不是那個洞窟里的蜥蜴頭嗎?
鄺凡飛心頭一緊,這誰?腦子飛速運(yùn)轉(zhuǎn),蓑衣、斗笠,竹子,蜥蜴頭,這不是風(fēng)漸谷所見的東西嗎?
難道????是他!一剛未平一波又起,這是要玩死我的節(jié)奏?。?p> 是風(fēng)漸谷竹林里面那個家伙,這家伙不是已經(jīng)云游去了嗎?怎么找上門了來了?這蜥蜴頭又是怎么在他手上的?鄺凡飛心里疑問一個接著一個,原地愣住。
那蓑衣人緩步走進(jìn)院子,一抬手把蜥蜴頭丟到鄺凡飛腳下,冷笑道:“是你干的?”
鄺凡飛想開口卻不知道怎么回答,說不是吧,這蜥蜴確實是死在自己眼前的,還喝了它的血。說是吧,又不是自己動手的,是和那白毛蝙蝠給共歸于盡的,白毛蝙蝠已經(jīng)下肚,自己還差點(diǎn)做了閻王的小鬼。
短短四個字發(fā)問,到底是要感謝鄺凡飛除了一害,還是不小心殺了他的寶貝要找他算賬的。
鄺凡飛仔細(xì)一忖,響水潭禁地只有鶴鳴皋一人能進(jìn),這潭?的山洞肯定也是絕密之地,連他自己都不知道。這家伙不單知道潭?的洞窟,還知道蜥蜴這回事,在山谷里不與他們?nèi)苏娼讳h,現(xiàn)在卻出現(xiàn)在眼前,寥寥數(shù)語,細(xì)想起來一切都不簡單。
靠!反正來著不善,先假裝客套一番再看情況。
鄺凡飛抱拳施了一禮,像模像樣地道:“前輩可是風(fēng)漸谷竹林里的那位高人,雖然素未謀面,但晚輩認(rèn)得前輩聲音。此事說來有些曲折離奇,一時半會兒難以詳述,這大雨頃刻便到,前輩不如進(jìn)屋一敘,容我慢慢道來?!闭f罷,做了個請的動作。
一旁的謝老四卻愣住呆若木雞,雙眼瞪大嘴巴微張,道“你???你你,是大哥嗎?”
蓑衣人默不作答,只是道:“你可知這巨蜥是我的命?”
看來這玩意兒果然和他關(guān)系不一般,還有這謝老四叫他大哥···故事還有點(diǎn)復(fù)雜??!
“額,··愿聞其詳?!?p> “當(dāng)年我和這廢物爭女人,失手誤殺至愛,被復(fù)鼎山人種下奇毒曼陀天蟾酥,如萬蟻啃食,生不如死,在深山中奄奄一息,直到偶遇這巨蜥,它被獸夾所傷,又遭其他猛獸圍攻,幾乎就要喪命?!?p> “我料定自己時日無多不如最后行善一回,便救下它,也算是我命不該絕,這畜生有靈性,竟然每天都銜來各種不知名花草,放我嘴邊要我吃,我服下之后竟然有所好轉(zhuǎn)。”
“這巨蜥天天給我送藥,把我的病治好了大半,還托夢于我,說要徹底痊愈,必須以它的血加百年修煉的白毛蝙蝠曬干做引磨粉服下。
這巨蜥血它尚可給我,白毛蝙蝠是它的死對頭,一生宿敵,斗了上百年。而它昨天托夢給我說天限已到,會與白毛蝙蝠做最后抗?fàn)帲屛覄?wù)必把握時機(jī)在十二時辰內(nèi)找到尸體取到藥引服下方可有效。”
蓑衣人語氣由緩變急,聲音提高了八度,道“當(dāng)我算準(zhǔn)時間去到它棲息的秘洞時候,見到的是一地狼藉和尸體,不見白蝙蝠只見死去多時的巨蜥,身旁還有一堆尚有余熱柴火,這地方除了我,沒有第二個人知道,當(dāng)然,我還找到了你們幾人的衣物,不是你們這伙人干的,還能是誰?”
鄺凡飛心里念道:“尼瑪!神探啊!巴拉巴拉說了一大推,就是想告訴我,這事兒跟我沒完唄!”
“大哥,這一切純屬意外啊,當(dāng)日無意間由響水潭墮入山洞,衣物都被暗流沖走,人也不省人事,等到醒來才發(fā)現(xiàn)身處溶洞,”鄺凡飛把幾人意外觸動機(jī)關(guān)被暗流吸進(jìn)溶洞,如何碰見巨蜥和白蝙蝠搏斗之事一一道出,唯獨(dú)省略去因為肚子饑餓把白蝙蝠烤了吃了又飲下巨蜥的血的經(jīng)過。
蓑衣人聽罷牙根咬得作響,道“你說得倒是輕描淡寫,巨蜥是怎么死的我難道會不知道?你這混小子見那巨蜥跟蝙蝠斗得皮開肉綻,趁兩者還沒死透,扒了白蝙蝠的毛烤了吃了,留下一堆還沒啃食干凈的骨架,又咬破巨蜥的豁口喝了不少血。殊不知這兩種巖洞中生活的生物極寒無比,讓你寒氣攻心昏迷不醒幾天幾夜?!?p> “明察秋毫?。∵@你都知道,你知道了還問是不是我干的!靠”他心里道。
鄺凡飛道:“果然料事如神,沒錯,這一切正如你所推斷,都是我干的,死都死了,你想咋滴!”
原來這家伙那晚根本沒離開,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蓑衣人嘿嘿冷笑,道“要不是風(fēng)漸谷里這巨蜥加上響水潭的加入特殊藥引的潭水能緩解我這毛病,又忌憚他身邊黑白兩條狗,我能委身給那鶴鳴皋當(dāng)差?”
“既然你們要上山除害,又有本事破我竹林里的百鳥投林陣,那我何樂不為,不費(fèi)吹灰之力待你們殺個兩敗俱傷我再坐收漁利,那鶴鳴皋還不得乖乖聽我的話,就算我這輩子永遠(yuǎn)解不了這曼陀天蟾酥之毒,只要他鶴鳴皋不死,那我便少受些跗骨之蛆般撕咬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