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燕然轉頭透過帽檐剛好能夠看到她彎成一個很好看弧度的雙唇。
“請回稟晉皇,此時日已偏西,我們在此耽擱多時。待到豐鎬城之后,玉璃再請晉皇到府上一敘。”
說罷,她又一屈身,君燕然終于也看到了她的整張臉,靈動的雙眸,還帶著威脅之意。大有他若不答應,她便要生氣的趨勢。
已經(jīng)得到了滿意的答案,他朝她點了點頭,轉身離開了離營。
衛(wèi)若緊跟著也離開了,車簾之下司馬紫蓉望著那遠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慕玉璃剛好轉身準備上車,見她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順著她的目光看去,就看到君燕然已經(jīng)摘下寬檐帽,回到了晉營,晉營中人都對他十分恭敬。
“難道他是晉皇本人?”慕鳶梓也看著他,見此已經(jīng)猜出了他的身份。
他又看向慕玉璃,見她一副了然的樣子,顯然早已經(jīng)認了出來。他們兩人很有默契的不戳破,這令慕鳶梓心里跟不是滋味,感覺慕玉璃離他又遠了一步。
慕玉璃拍了拍還在發(fā)呆的楊皓生,大聲道:“出發(fā)!”
兩隊人馬井然有序,待到日暮時分仍離豐鎬城還有一段距離,司馬灼來請示是否安營扎寨。
“讓太子作決定吧?!蹦接窳У?。
“太子能決定嗎?”司馬紫菱輕聲嘀咕著,她以為沒人聽見,殊不知行了半日,車內(nèi)的人皆是困頓的很,根本無人說話,她這句話就顯得格外清楚。
司馬夫人見慕玉璃神色一暗,立馬賠罪道:“菱兒年幼無知,請公主恕罪!”
“太子不能做決定,整個離營還有誰能?”
慕玉璃雖是這樣說,但是她仍是不放心,起身出了馬車,想去找慕鳶梓問問他的想法。
卻不想一出來就看到了一個頭戴鬼頭面具的夜梟。
微微一愣之后,認出來人是宋宴平,慕玉璃忙道:“玉泉宮現(xiàn)在怎么樣了?”
宋宴平看了看四周忙碌著的離軍,已經(jīng)是在準備安營了,看來今晚要留宿在野外。
他沒有說話,示意慕玉璃跟著他走。
慕玉璃心中嘆了口氣,她今天怎么碰到的都是不能好好說話的人呢?
她才走了兩步,就發(fā)現(xiàn)身后跟著一個小尾巴。
“楊皓生,誰讓你跟著我的?”
“我不是公主的親衛(wèi)隊長嘛,當然要保護公主啦?!?p> 慕玉璃白了他一眼,“去去去,不要你保護,回去當你的車夫?!?p> 楊皓生看了宋宴平一眼,他可不知道宋宴平的身份,深更半夜,公主和一個男子孤身出去,想想就不可能有好事。但是慕玉璃不讓他跟,他可以去和君燕然通風報信啊。
于是他很識趣地退了回去,見慕玉璃沒發(fā)現(xiàn)他,又馬上往晉營那邊跑。
待遠離了離營與晉營,二人來到林中,借著霧凇的阻礙,無人能夠發(fā)現(xiàn)這里。
“大哥!”慕玉璃喚道。
宋宴平摘下面具,難得露出一絲微笑。
“阮姑娘已無礙了,我讓她傷好一些,再與阮嬤嬤她們一道來豐鎬城?!?p> 慕玉璃聞言松了一口氣,阮嬤嬤將自家侄女交到她手里才一天,就讓人家去冒如此大險。若是阮淑文真有什么事,她可是沒臉再見阮嬤嬤了。
“都怪你!非得帶她去涉險,她若是有什么事,你負責嗎?”慕玉璃嗔怪道。
“我會對她負責的?!彼窝缙饺缡堑?。
慕玉璃以為自己聽錯了,“你們,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你不要管,我會處理好的?!?p> 什么不要管???她這剛認的大哥,不會把人家姑娘那啥了吧?
“大哥,你是不是跟阮姑娘……”
宋宴平知她誤會了,解釋道:“我們是清白的。是我多次令她陷入險境,而她卻依然舍生救我。所以我會對她負責,我要護她一輩子。”
“那,那阮姑娘她愿意讓你對她負責嗎?”慕玉璃不確定地道。
宋宴平忽地怔住了,想起阮淑文此刻怕還躺在病榻上,不知何時會醒來,他就想趕緊回去再看看她。
可是,他身為夜梟,做不到時時刻刻陪她在身邊,他有他的使命。
“玉璃,等她到了豐鎬城,你幫我問問她。她若愿意,就讓她等我五年。她若不愿意,我仍舊會護她一輩子。”
“哎呀,姑娘家哪有五年給你等啊!”聽阮嬤嬤說阮淑文比她還大一歲,五年后就二十二歲了,都成老姑娘了。
“若是因為夜梟的身份,我?guī)湍愫透富收f,宋氏一族為離國付出了這么多,要一個人難道還不行嗎?”
“不,夜梟的身份我必須做下去,直到宋家再出下一個夜梟?!?p> 慕玉璃不解,但隨即就想到,宋氏是大族,找出一個人來當夜梟還不容易?
“那我就去找柏江侯,一定讓他找人頂替你的位置?!?p> 她說得信誓旦旦,但宋宴平知道事情根本沒有這么容易,他心中所想的也不是把希望放在離國這邊。
他既已默許了君燕然求娶慕玉璃的事,那么他的目光就已經(jīng)放到了晉國。
宋氏一族,不可能永遠困守于離一國。
“此事,先不急。我還有一件更重要的事要告訴你?!?p> 慕玉璃神情變得鄭重起來,“是慕隼楊的消息嗎?”
“嗯。他已經(jīng)連夜趕往豐鎬城,此刻的豐鎬城說不定已經(jīng)在他的控制之下了?!?p> “豐鎬城太守是誰?”慕玉璃問道。
“景康一年探花,龔志義。”
太守是四品官,慕玉璃回想著鳳臨臺上的史籍,搜尋著關于龔志義的所有事情。
“他和宋君是同科。”慕玉璃喃喃道。
景康一年,是景康帝登基之后的第二年,先帝沉迷問道,怠于朝政,丟給景康帝一個爛攤子。
景康帝上位之后就立志要肅清吏治,那一年的科舉他尤為重視,而當時的狀元就是后來的宋君宋寧池。
史書記載殿試那天,景康帝屏退了所有人,與宋寧池在御書房里徹談了三天三夜。之后便欽點他為狀元,一時之間被人們奉為佳話。
而與他同科的其他人,都被他的光芒所籠罩著,幾乎都沒有得到景康帝的重用。
龔志義也在翰林院賦閑了多年,才被外放到豐鎬城下面的一個小縣,做一個七品縣令。原本他作為探花郎,是可以做更好的官,但他卻自愿下放。
結果他不出幾年便嶄露頭角,前兩年更是升至秦州太守,管轄著豐鎬城在內(nèi)的十多個縣。
“他這升官速度,有點快啊?!?p> “無大功,而升官快就說明有問題。”
兄妹兩想到一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