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膳,宮人給元瑯布好菜就在一旁站著。按照規(guī)矩晚間并不能多吃,所以元瑯吃了兩口就停了筷,他余光瞄了眼六月,看六月只能看不能吃的饞樣就起了壞心。下令讓宮人們都端下去,這下六月看也看不得了。
六月的目光就隨著宮人們的動作來來回回上上下下,接著用她并不靈巧的鼻子使勁嗅了嗅,即使吃不到,但看著也滿足。但是這個壞心的元瑯居然讓他們都端下去!!六月立馬惡狠狠地盯著元瑯,差點就咬碎了牙。
元瑯得逞,得意洋洋地拿起書來看,并不接收六月的目光。
“你在暴殄天物??!你活在金窩里,你不知道百姓有多少人吃不到飯嗎!”六月苦口婆心勸說元瑯。
她沒有牌匾,看樣子也后代能掃墓祭祀,而且成了鬼身并不能吃人間的食物,所以只有眼饞的份,雖然也不會餓,但是……賣相那么好,她也想吃?。?p> “宮人們會自行分掉的。我看是你想吃,反正你也吃不著,看倒是會勾起饞念,我是為了你好。”
為我好就不應該撤下,讓我看個夠才對!她就知道這個腹黑的元瑯心腸壞到極點。
六月腦筋一轉突然想到一個主意,屁顛屁顛飄到元瑯身邊,有商有量。
“要不然你給我弄個牌匾吧?每天祭拜我,我就可以吃到了!”六月陷在自己的想象中,期待每天都有東西吃。
元瑯把書背扣在桌上,往六月那個方向傾斜,直勾勾看向六月。六月不自然地眨眼,身體往后倒,“你……你做什么?”
“把你的小心思收起來,我可不想變成你這樣?!?p> “???”
“太子的東宮里放個死人的牌匾,天天祭拜,傳到皇帝的耳朵里,你說我有幾天可以拜?你有幾天可以吃到好吃的?”
六月心一緊,心虛地咬著食指,“這么這么嚴重啊,那別弄了。”唉,吃不到好吃的了。
“但也不是沒有其他辦法。”說著元瑯就想去掐一把六月渴望求知的小臉,但一想到可能會傷到六月,半空中硬生生停住了,無奈地五指握緊。
六月求知爆棚,并沒有關注元瑯臉上細微的表情。
元瑯有些慌亂地站起來,欲蓋彌彰一般準備召宮人來給他燒水。稍稍轉頭說話,算是解了六月的疑問。
“明天你就能吃到了?!?p> “真的嗎?”六月可謂欣喜若狂,飄過去跳起來就是給元瑯一個擁抱。
這一抱,一人一鬼都愣住了。
元瑯無措地張開雙手任六月掛在自己身上,“你可以觸碰我了?!?p> “對啊,我居然可以觸碰你的實體而且我沒有被灼傷誒!”六月急忙放開元瑯,看著自己身體變化,那就是……沒有變化,沒有像上次那樣觸碰會變透明。
這更讓六月開心了,她以后可以隨意捉弄元瑯了!
元瑯上下掃視六月一眼,奪門而出。
六月有些懵了,歪著頭,咬著食指的指甲蓋:這是生氣了嗎?
其實元瑯并沒有生氣,而是羞的,耳根子都紅了。他覺得這女鬼的一舉一動都勾人,但是有些可笑,他覺得一個沒有實體的女鬼很可愛?
六月坐在門檻上等元瑯,這期間就望著天上的月亮,甚至還伸出食指數(shù)那數(shù)也數(shù)不清的星星。
五十六、五十七、五十八、五十九……
哎哎哎。
六月的視線被一個個進進出出的宮人擋住了。六月有些氣餒,她數(shù)了好久的星星,被這么一打斷都不知道數(shù)到哪里了。
六月只好去一旁,背蹲在墻角里。
“你們都下去吧,本太子自行沐浴更衣?!?p> “遵?!?p> 等宮人們都離開了,元瑯才走到六月蹲著的地方。
“蹲在這兒做什么?”
是元瑯的聲音!六月眨巴眨巴眼,“我在思考人生呢。”
“嘁,你有什么人生可思考?是思考鬼生吧。”
六月轉過身氣鼓鼓瞪著元瑯,“你就當我是唄!”
元瑯微微一笑,斜著看了眼六月,轉身走了。
一看元瑯走了,六月忙跟上,“你去干嘛?”
元瑯并沒有回應她,直接就脫了件衣服扔在地上,在六月呆愣眼巴巴盯著下又脫了一件,直到要脫內(nèi)裳。
“啊啊啊?。∧愀陕??登徒子?。。 ?p> 六月回神,受了驚一般忙張手遮住了眼。
“哈哈哈。”元瑯捂著肚子笑得歡,笑完之后直起腰:“我以為你要看我沐浴更衣呢,捂什么?你都是鬼了,還怕我做什么不成?”
“我我我是從來從來沒有看過男子裸裸體好嘛!你突然要脫衣服我怕沖擊!”
元瑯并不想聽她的解釋,徑直走到屏風后入了水,“不必捂了,我也沒有在鬼面前脫光的習慣。”
六月小心翼翼放下手,左右掃視一圈,果然元瑯沒有在,她松了一口氣。
松氣的間隙,她看到屏風后人影晃動,飄到那里,趴在屏風上??戳搜酆笥诛h遠,膽戰(zhàn)心驚似得拍拍自己的胸膛。
她也不是特意要看的!
元瑯帶著濕漉漉的頭發(fā)出來,六月立馬掐媚走上面去,拿了一塊干布,示意元瑯坐下,她給擦發(fā)。
“突然好心?”
“嘖,我一直都好心?。 绷掠舶言樲粼谝巫由?,自己在后面輕輕給他擦頭發(fā),一邊擦還一邊說,“你可厲害了,還有鬼給你擦頭發(fā)呢!我敢保證,你肯定是世間頭一人。”
那不是第一人嘛,哪個人如此大膽,敢讓鬼給擦頭發(fā)。
“什么事就說?!痹樉褪怯行┎涣晳T六月的掐媚。
“這……明日我的膳食有著落了嘛?”
“嗯?!?p> “那今晚我睡這兒?”
“嗯。”
“沒給我安排其他住處?”
元瑯沒好氣奪走六月手里的布,自己擦拭,“鬼還需要睡覺?我給你備吃的,還得給你備房?而且,太子的寢宮還不樂意待?外面那些個大家閨秀哪個不想待?在這兒安靜待著,不要去其他地方禍禍了。”
道理是這么個道理,六月細細一想就這么被元瑯說服了,轉頭立馬給自己找了個舒服的地方。
元瑯無奈一笑,接著擦,擦了好一會兒試探了下頭發(fā)的濕度,干的差不多了,就準備睡覺去了。
而半夜,本來閉著眼躺的好好的六月突然睜開眼,一躍就到了房梁上,并不存在的雙腿晃晃悠悠。
這個角度看元瑯剛剛好,他睡覺并沒有平時放松的模樣,而是緊鎖眉頭,六月扯著嘴角一笑。
這是夢到什么噩夢了?還是在皇宮防備慣了?
六月伸手觸摸自己脖頸上白布,閉著眼,突然凄慘一笑。
四時春日
六月是個有秘密的六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