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沈硯,姑嫂兩個帶著白眉原路晃悠回了家。
盛竹把衣服洗了,又煮了一鍋紅薯粥留著中午沈溪跟沈崢吃,她準(zhǔn)備回娘家了。
回娘家該帶些什么呢?她想起了上輩子那首經(jīng)典的歌:左手一只雞,右手一只鴨,身上還背著一個胖娃娃。
雞正好,院子里就有一只,還是高端大氣上檔次的彩色山雞,應(yīng)該不至于給原主爹娘丟面兒;鴨就算了,家里沒有,倒是上次買的兩塊布還在,拿出一塊給她便宜娘做身衣裳倒挺合適。
胖娃娃......呃,她要真背一娃娃回去,估計她爹娘當(dāng)場就得暈過去,畢竟嫁過來才那么幾天,哪怕跟沈籬已經(jīng)圓了房,造人也是需要時間跟程序的。
就這樣,盛竹帶著一只雞,一塊布,十個雞蛋,還有荷包里揣著的兩百文錢,踏上了回門之路。
梅花村距離青山坳有十里之遙,當(dāng)初她坐在花轎里,也沒有留意過路線。不過百度導(dǎo)航不在,她還有一張嘴啊,問就是了。
走過蜿蜒的山路,途徑好幾個村落,終于在晌午時分進(jìn)了梅花村,而她已經(jīng)累得汗流浹背,呼哧帶喘。
盛竹實在走不動了,一屁股坐在了村口的大石頭上。抬手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然后低頭看著腳邊那只全程都在試圖逃走的山雞,腳伸過去,撥了撥。
“山雞大哥,就不能稍微配合一點嗎?實在不行,我現(xiàn)在就用石頭給你徹底解脫了,然后拿著你的肉體去孝敬我娘,相信我娘也會高興的,你看怎么樣?”
山雞大哥哪里聽得懂她嘰嘰咕咕說些什么,估計已經(jīng)認(rèn)命了,癱在地上裝死。
盛竹歇息得差不多了,正要起身繼續(xù)走,忽聽頭頂傳來了一個男人帶著嘲諷的聲音:“喲,這不是盛二姑娘么?哦不,應(yīng)該改口,叫盛娘子才對?!?p> 盛竹抬頭看過去。
村口并肩走來了兩個年輕男人,一個眉目風(fēng)流,穿著招搖的紫色長衫,手拿一柄水墨折扇,斜勾著唇,典型的二世祖模樣;還有一個身材頎長,穿著一襲白色長衫,斯文俊秀。
她的腦海里立刻跳出了關(guān)于這兩人的記憶。
正是村里梁員外家的獨生子梁辰,和原主為了他咣咣撞大墻的男人——顧禹行。
見盛竹不說話,只顧盯著自己這邊猛瞧,梁辰折扇一收,指著盛竹道:“呔!我說盛娘子,從前你跟顧兄男未婚女未嫁,你纏著他,我只當(dāng)你眼光好臉皮厚沒有自知之明,如今你既然已經(jīng)嫁為人婦,就該懂得避嫌,別再對著顧兄露出這副色瞇瞇的樣子來!我警告你啊,從現(xiàn)在開始,不得靠近顧兄三尺之內(nèi),聽見沒有?”
警告?還三尺?過分了吧。
盛竹翻了個白眼,道:“真是好笑!梁公子,這路又不是你家開的,我想走哪邊走哪邊,管得著嗎你?”
梁辰噎了一下。
這丑八怪在顧兄面前素來唯唯諾諾,說話都不敢大小聲,今兒是吃錯了什么藥,居然這般咄咄逼人。
“路雖不是我家開的,但有顧兄在的地方,你必須給我繞道!”
盛竹本來不打算理睬他二人,聽到這番話,反倒激起了她的反骨。要她繞道,她就偏不繞。于是干脆提起那只死一般的山雞,直直地朝那兩人走過去。
梁辰臉色大變,慌忙拉著顧禹行后退,氣急敗壞地道:“喂,你別過來,再過來我…我可叫人了??!”
盛竹似笑非笑:“你叫啊,盡管叫破喉嚨,看到時候是你們吃虧還是我吃虧?!?p> 梁辰是童生,顧禹行已經(jīng)是秀才,這次秋闈兩人鐵定都要下場的。要是被人撞見跟有夫之婦糾纏不清,別管是誰糾纏誰,傳出去都不會是什么好名聲。
她怕什么,大不了恢復(fù)單身而已,反正她有手藝,又餓不死。梁辰跟顧秀才可就未必了,這可是關(guān)乎前途命運的事。
“不知廉恥!顧兄前世是造了什么孽,這輩子才遇到你這個死纏爛打的女人。你不要以為顧兄從來沒說過你罵過你,你就當(dāng)他也心悅你。我告訴你丑八怪,離他遠(yuǎn)一點,要敢污了顧兄的名聲,我...我跟你沒完!”
不說還好,說到這個盛竹就火冒三丈。
既然不喜歡原主,就該直接了當(dāng)說清楚,哪怕說的再難聽呢,至少能讓她徹底死心,也不至于帶著遺憾離開這個世界,死不瞑目。
最可恨的,是讓她平白多了個“讓顧秀才主動說話超過三十個字”的奇葩任務(wù)。
她睨了一眼顧禹行,長得是挺好,冷冷淡淡的小白臉,是小姑娘都會飛蛾撲火的類型。不過她是不喜歡的,鋸嘴葫蘆,什么都悶在心里面,三棍子打不出一個屁來。
跟這種人在一起,她能活活憋死。
盛竹懶得再看顧禹行,反正她也沒奢望能完成任務(wù),就他那樣的冷淡性子,別說三十個字,三個字都難。
她轉(zhuǎn)向了梁辰,嗤笑道:“梁公子,你搞錯沒有?明明是我先坐在這里的,你們要真是怕我糾纏不清,為什么還非要湊上來冷嘲熱諷幾句?不過是自認(rèn)為高人一等,把我當(dāng)傻子,找樂子罷了。說真的,我不想罵你,但你真的很欠罵?!?p> 梁辰:“......”
這話好有道理,他竟無言以對。
盛竹沒說錯,他確實是故意的,想看這傻姑娘的笑話?,F(xiàn)在笑話沒看成,還被人懟了一頓,貌似虧了。
他側(cè)過頭看了眼顧禹行。
顧禹行臉色淡淡的,眼神卻有些復(fù)雜。
要是以前,梁辰這么說她,她鐵定是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哪怕心里再生氣,再難過,也會因為梁辰跟自己關(guān)系好而隱忍不發(fā)。
在他面前,她從來都是卑微的,卑微到了極點。
如今這般得理不饒人,是因為嫁了人,終于對他沒有幻想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