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北平記不得自己昨天晚上和孟雨晴聊到幾天才睡的,反正早上起來發(fā)現(xiàn)手機都快沒電了,定然是昨天晚上忘記充電。
好在回村之后,不像在公司里面,經常有人通過微信溝通工作,把手機扔在房間充電也沒什么影響。
早上五點半,天剛亮,安北平就被父親從床上喊了起來。
吃過安母準備的早餐,收拾好采摘龍眼的工具,等著大姑、三姑、和張大伯、張二伯他們都到了之后,由安北平開車載著他們到了果園。
路上,三姑和安母閑聊著,“大嫂,平平買的這個車是不錯,用起來很方便,關鍵是能拉很多貨,到時候我家里豬出欄,讓平平也幫我拉出去?!?p> 安母聽著小姑子奉承,心里美滋滋的,大方的說道:“沒事,到時候你直接打電話給他,幫姑姑家干點活那不是應該的嘛?!?p> 安北平在前面開車,倒是沒聽到后車廂里眾人的討論,就算知道,他也不會在意,因為他從小就和三姑感情比較好,就像安母說的那樣,幫三姑家干點活那不是應該的。
安孝忠的果園離安北平承包的果園位置隔得不遠,不過一個在左手邊,一個在右手邊而已。
安北平將車子停在自己的院子外面,下了車,挑著籮筐,跟在父母親的后面,向龍眼園走去。
安孝忠的果園面積不算很大,只有四十多畝,主要種植有毛桃、龍眼和蜜桔,其中龍眼樹只有不到十畝地,加起來也就兩百多,還不到三百棵龍眼樹。
走到果園,一眼望去綠樹成蔭,成片成片的綠葉子下面掛著一串串黃澄澄、沉甸甸的果實,它們便是今天要采摘的目標——龍眼。
安北平對家里的果園情況不是很了解,張大伯則不同,他家里也有種植龍眼果樹,只是數(shù)量不多,見到這些龍眼樹上結的果子,他搖了搖頭道:
“忠仔,你家的龍眼今年收成也不是很好啊,比去年最少減了三成吧?”
安孝忠嘆了口氣,臉上表情苦澀道:“誰說不是呢,我只希望今年的龍眼價格不要像去年那樣跳水價,否則成本都收不回來?!?p> 安北平走在后面,不解的問道:“爸,你這龍眼樹投入了多少?怎么會成本都收不回來呢?”
安孝忠道:“嘿,農藥、肥料、采摘人工、運輸費,那樣不花錢?也就是你大姐說自己家種的果樹最好少打農藥,我才減少噴藥水?!?p> “可是這樣一來,果樹容易生病,就算果樹不會病死,也會減產很多,基本上全部折算下來,一斤龍眼的成本折算到一塊五,低于這價錢就虧本了?!?p> 安北平撓了撓頭,更是疑惑不解了,“爸,不是說龍眼市場價格已經到十三塊錢一斤了嗎?這怎么也不會虧本了啊,還有很大賺頭?!?p> 安孝忠嗤笑道:“我說你小子真天真,你也知道那是市場價,你大姐水果店里賣才能賣出這個價格。你知道果農的批發(fā)價是多少嗎?”
“多少?”安北平一怔,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想問題想的太簡單了。
安孝忠不假思索道:“去年龍眼批發(fā)價才三塊錢一斤,今年大部分地區(qū)龍眼都不同程度減產,批發(fā)價格估計會高一些,也不過才賣五塊錢一斤。”
安北平聽后咋舌不已,水果批發(fā)商五塊錢一斤收走,賣到客戶手上價格卻要十三塊錢,利潤已經接近140%了。
不過一想到現(xiàn)在高昂的人工費、運費,還是店租,安北平又覺得這一切似乎也不難想象。
安北平估摸著,爸媽堅持種植這果園,肯定和大姐開的水果店脫不了關系,否則他們肯定早就和其他村民一樣,不想種植果樹了。
安北平之所以沒有轉變過來思維,是因為上次他出售的玉露美人水蜜桃,是孟雨晴找關系直售,走的就是零售的價格。
若是想利潤不讓中間商賺走,最好的辦法就是直銷,直接面對客戶出售,不過這樣一來,也需要有自己的渠道。
像耐儲存的水果還好,比如橘子、橙子和柚子之類,能放時間久一些,可以考慮在網上慢慢賣。
可若是像桃子、荔枝和龍眼這樣的,不及時賣掉,會爛在倉庫的水果可不能這樣搞,最好還是能批發(fā)出去。
安北平腦子里漫無邊際瞎琢磨著,手上動作卻沒有停,提著籮筐,將父母他們從樹枝上剪下來的龍眼小心擺入籮筐,然后挑到停放在老屋外面的微卡后車廂里。
至于說他怎么不動手去采摘龍眼,最主要的原因是他的經驗還不夠豐富,不能完全辨認這些龍眼是否已經成熟。
像一些沒完全熟的龍眼,是不能拿出去出售的,哪怕剪下來也沒用,只能扔了,白白浪費。
龍眼樹很高,龍眼長的低的有兩米,高的有四五米,這時就要用到從家里帶來的竹梯子,架在龍眼樹上,爬在梯子上,再利用一把特制的長剪刀,就可以將樹梢高處的龍眼剪下來。
長剪刀有兩米那么長,是用兩根空心鋼管打造而成,鋼管前頭焊了一把大剪刀,雙手握住鋼管尾部,輕輕一夾,就能將龍眼樹枝剪斷。
這時底下要撲著幾捆稻草,龍眼掉在稻草上,不虞會摔壞了。
像這種雜事,自然是安北平來做,安孝忠則是負責樹梢高處的龍眼,其他人則是剪矮的地方。
一個上午下來,在眾人的合力之下,已經完成了三畝多地的采摘,目測已經有兩千斤左右。
這是安孝忠根據以往的經驗推測出來,刨去成本,利潤也不過才一萬二,也就是說一畝地的利潤才四千。
辛辛苦苦一年下來,一畝地賺四千塊錢,還不如打工一個月工資高,難怪越來越多的人不愿意種水果了。
眼看太陽已經到頭頂,哪怕眾人都帶著草帽和斗笠,額頭上的汗還是嘩嘩流下來。
安孝忠看著還有一大半的果樹,今天一天可能采摘不完,就提議大伙先休息片刻,先吃午飯。
中午大伙在安北平老屋吃的飯,也沒多復雜,下的肉絲面條,滿滿一鍋掛面,放入三斤的肉絲,再加上青菜和蔥花,饞得人直流口水。
安北平一個人吃了兩大碗,又喂小包子吃了一盆,這才將一鍋面條消滅掉。
吃過午飯,安北平給大伙泡了壺茶,這時安孝忠接到女婿徐新生的電話,說是已經到了村子,問他們人在哪?
安孝忠給徐新生指點了老屋的方向,讓他自己開車過來,他則趁這個時間,將今天早上采摘的龍眼過了一下稱,發(fā)現(xiàn)只有一千九百斤,還不到兩千斤。
這讓他心情有點低落,現(xiàn)在唯一指望的就是龍眼價格不要太低,否則這一年就要白辛苦了。
二十分鐘后,徐新生抵達老屋,安母問他:“生仔,吃過了飯沒?”
徐新生說道:“媽,還沒呢。”
安母道:“那你等著,我再去給你下一點面條。”
安北平老屋里有買冰箱,剛才煮面條還剩了點肉,正好拿來給女婿再煮一碗面條。
徐新生見狀連忙擺手道:“媽,不用那么麻煩了,我把龍眼拉回縣里,在店里吃一點,等會傍晚我再過來。”
徐新生開的是金杯面包車,一次性載貨不是很多,只能分批次拉走。
安母一聽他這樣說,也就沒再堅持要去下面條,畢竟相比起自己家做的飯,面條還是太簡單,而且感覺吃不飽。
安北平在外讀書打工多年,胃口早就已經習慣有什么吃什么,但是像安母他們這樣土生土長的江南人,每天吃飯要是不吃大米,總感覺沒吃過,心里空落落的。
安北平動手,幫姐夫一起將自己后車廂上的籮筐搬下來,放在他的面包車上。
一直堆了五筐,終于塞不下了,徐新生這才揮手和眾人告別,直奔縣城而去。
大伙休息兩個小時,等天上的太陽沒那么曬,這才繼續(xù)開工,一直忙到晚上七點,太陽完全落山,眾人才收工回家。
這時安孝忠果園里還有兩畝沒有采摘完,只得留到第二天再繼續(xù)。
第二天的時候,就沒有讓大姑和三姑他們一家來幫忙,不過張大伯和張二伯依舊來了。
安孝忠和安母已經和他們說好了,等采摘完自己家的龍眼,便去幫他們家的果園進行采摘。
又花了一個上午時間,才將果園里所有成熟的龍眼都采摘下來,至于那些還沒熟的,就先留在樹上,以后熟了留給自家曬干了制作成桂圓。
第二天,安北平就沒讓姐夫再跑一趟,而是他自己開著微卡,將龍眼給姐夫送了過去。
中午吃過飯,安北平開車載著剩下的龍眼,到了縣城大姐安鳳英的店里。
安鳳英的水果店看上去還滿大,有兩個打通的店面,加起來有將近一百平米。
這也就是在縣城,要是放吳州市,簡直是不可想象的事情,那么大的店鋪,一年下來的租金都要二三十萬。
店鋪的后面還帶著一個院子可以當倉庫使用,為了買下這個店鋪,幾乎將姐夫和大姐兩家的老底都掏空了,現(xiàn)在還欠銀行一百萬的貸款沒還清呢。
好在這店鋪二樓、三樓可以自己住,從長遠考慮,買比租劃算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