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人,非人。非人,亦人。
花家,特別的存在。
我是渡,也是上了年紀的人了,今日和這群娃娃搞在一起,唉,實屬巧合。但更巧合的是,我遇到了楊牒的轉世,他依舊保留著那些記憶,還有那個后輩,二月,他屬實強出我們太多。今日再見到這兩人,卻似乎沒有什么異于常人的地方,著實令人感慨。不過,我也遇到了陰陽、時空、還有傳奇的后人,他們都還保持著自己的實力,甚至更強,尤其是傳奇的后人,不過二十歲的小姑娘,就有一種同老傳奇一樣的···唉,也不知道這究竟是不是一件好事。但最讓我欣慰的是,我找到了江湖的女兒,我曾在“十年一日”中陪了她九十年,而對于我們來說,不過九天,卻已完成躲避戰(zhàn)亂,赴往未來,也就是現(xiàn)在。而現(xiàn)在她已經(jīng)長大,是我唯一的親人了,哦,對了,我曾經(jīng),叫江渡。
但是還是有一些事情是不受控制的,盡管江煙(或說千顏)幫我找回了很多記憶,其他的卻都是在迷濛之中的,我能想起來的,不能想起來的,太多了。姑且,先說一些確定的吧。
花家,特別的存在。
那天我見到了花零的父母,我可以斷定,那就是花家,花家是當時最奇怪的家族,沒有之一,他們雖人非人,非人亦人。他們或可化物為妖族,或可習武為人族,或可以憑借妖族的身份,修行一套獨特的功法,這樣的花家人,便是,超能力者。
超能力者并不是妖,只有人才能叫超能力者,因為人和妖的思維方式差太多,妖幾千年學會的,也許人二十年就能徹悟,而妖也都是在修煉,是自己更接近于人,并將自己人格化,成為一種“偽人類”。
而花家恰恰相反,他們初為人身,卻可以通過大妖的力量轉化自身,但是,思維會相對簡單,能力卻會相對增強,成為一種超能力者。但花家也因此做了很長時間人們口中的“妖物”。
但是將自己物化的做法,的確不能再稱之為人,但是,他們卻還是人。
而心思細膩、敏感、不善交際、聲音小,這一切形容詞綜合起來,花零,很可能有過人的聽力,但是這并不是物化所帶來的超能力。不對,暫且不去關心這些,我還想起來了,一個人。
公元1904年,江天一色走了,而我喬裝成江湖的一個隨從,同江湖一并回到了江家。我們都食言了,我們都曾說過,再也不踏入這個大門,可我們都回來了。只不過他光明正大,我卻鬼鬼祟祟。
江山如畫則引進了一位謀士,木蓮,那是一位極其清瘦的年輕人,本應不諳世事,卻成了江家的高位謀士,在國家最危難的時候挑起重擔,不免令人心生疑慮,所以我暗地跟蹤他。
“你來了,渡,”他的語氣十分平和,直接說出了我的身份。
“別害怕,我們一樣,為國為民而政府退讓,哀嘆時代而落下眼淚,縱,”
“停,”見他沒有惡意,我打斷了他,并且通過他的談吐,我自然而然的聯(lián)系上了某些傳聞,“木蓮無幾人認識,但若是花家花憐木,可如雷貫耳。幾大家族的人并不認識你,擬造一個身份,一點也不難,不是嗎?”我那時才四十三歲,銳氣未消,心里一直想著做一些事。
“幸會,”見我有一些猶豫,他也說出了他知道的事情,“去姓名渡,放棄江家先天的超能力,大罵祖上,卻是拋開偏見,合力救國之舉?!?p> 他知道我對花家的態(tài)度,那么合作,便不難,“所以你想?”
“合作!”
就這樣,江家曾經(jīng)的第一高手和不被世人所正視的花家第一高手默默達成了同盟,但是好景,卻沒有按預期來到。
1908年,正當江湖一派和江山如畫一派風生水起,江湖、江山如畫,均被暗殺,我們這時才意識到,科學是比超能力更加可怕的事情,它能用生化武器輕松殺死兩個絕世高手,當時整個世界是一片恐慌,本來恃強欲力挽狂瀾的超能力者們,都變得人人自危,銷聲匿跡。
而我也不例外,只是最后還是不幸被找到了,我們敗了,我只有一個選擇,丑化江湖的形象。
隨后,無柄刀叛變,傳奇被殺。但是就是這個時候,他,木蓮,卻站在了所有人的前面。
你們都在呵責花家人生而為妖,不通人性。的確,花家人總是有些和其他人不一樣的看法。但是木蓮,一個花家人,卻是那么多人中唯一一個能站出來的人,坦然面對自己的死亡的人。
“你變了,江渡,”他十分惱怒地看著我,讓我,有些心虛。
“人,總歸是要順勢而為,花憐木,你應該,”他的表情是我愧于面對的,很長時間,我們誰都沒再說話。
那日,院子里鳥還鳴著,天空還是一片晴朗,只是我們兩個人的臉上,陰云滿布。
“唉,”我嘆了一口氣,“木蓮啊,四年來,我們交換了多少觀點啊,我們,可以稱作是知己了吧?!?p> “你不知?!蹦旧張?zhí)拗著,不肯松口,他這一次來,是無論如何都要拉回我的。
“忘了罷,”我無奈的笑笑,“也許有天再來回顧,我們做的一切,本是那么荒唐?!?p> 這是我說的話嗎?這是我說的話,可今日,我真正再來回顧的時候,荒唐的,卻是我啊。
對,我那時根本想不到事情會是這樣,所以我認為我們即將全然戰(zhàn)敗。因為那些武器,我們都不知道怎么來的,就把我們殺死了。這種事情,以前,也只是想想啊。
所以,我叛變了。
我不記得在一旁看戲的是哪國的上校,但我覺得,我就像猴子一樣,扮演刑場上的跳梁小丑。
“江渡!”他嘴里還淌這血,“為什么,為什么,你不是說我們是知己嗎?為什么要出賣我,為什么,我那么相信你,你給我的答復,就是這些嗎?”
可是還是有好多的不甘,盡管有好多的不敢,我記得沒錯的話,那日我攥拳頭生生攥出了血,那個上校,還在取笑我。
我看見他的身體在烈火中消失,飛出蝴蝶,那是當時世界上最美的蝴蝶,也是我心底最痛的蝴蝶。我無能為力,我是個廢物,什么江家第一高手,對于水的操縱能力,和常人無異,我這些年一再頂撞,一再碰壁,以為自己天下無敵,以為自己能夠輕輕松松收回山河大業(yè)。結果,只能看著滿天飄飛的蝴蝶,嗜血般的殺人,待血淚交融之時,只有我一個人才活著。
“江渡,回去吧,對于外界,你已經(jīng)死于妖鬼的報復了,真正的銷聲匿跡吧,但是我,,看不起你?!?p> 蝴蝶散盡了,只剩下一個人,一瘸一拐的向前走著,走著,走著。
花家的魂魄,是一種蝴蝶,那日的蝴蝶已散盡,我希望還有萬花憐木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