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南城不愧是有“萬朝古都”之稱,入目之處,乃是古色古香,滄桑久遠(yuǎn)。諸多街道繁而不亂,鬧而不喧。
文小白關(guān)注點(diǎn)卻不在此處。
街上也不盡是尋常百姓,更多乃是帶刀佩劍的江湖人士,青笠,披風(fēng),似乎是有甚么事了。
文小白身懷重寶,不敢大意,每一步都如履薄冰。
“算卦算卦,周易無假,陰陽五行,十卦九靈。”
文小白聽得身邊有人說話,不禁扭臉看去。是一個(gè)胡須邋遢,發(fā)白眼濁的老乞丐手中立著一根三教九流走江湖的白褂子,瞇著眼睛搖頭晃腦,一副神秘氣派。
文小白要事在身,咧嘴一笑,心中暗喊一聲“江湖騙子”,便欲離去。
“父母雙亡,家室不知……”老乞丐微微一笑,繼續(xù)旁若無人地說道。
文小白邁出去的步子生生踏回。
還是琳霖從后面走來,在他肩上一拍,道:“愣在這兒干什么,還不快走?”
文小白笑了一笑,不多說什么,繼續(xù)向前走。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老乞丐道。
文小白再也忍不住,這分明就是在說他,而且分毫不差。將馬韁交到琳霖手中,徑直走到老乞丐面前,道:“老先生,請問姓甚名誰,是不是有什么要指點(diǎn)在下?”
老乞丐神秘一笑,道:“老夫無清,只是看施主印堂發(fā)黑,有幾句相勸罷了?!?p> 文小白摸不清他的來歷,耐心道:“請無清先生賜教!”
無清伸手在破爛衣服里一陣淘弄,終于抓出來一串黑漆漆的佛珠,道:“此乃是少林寺方丈開過光的至寶,有佛祖庇佑,可驅(qū)魔伏邪,老夫費(fèi)勁千辛萬苦才得到的。不過老夫與施主有緣,愿把它當(dāng)做福報(bào)贈(zèng)給施主?!?p> 文小白伸手一接,只見上面因抖落竟剝下一層黑泥來。
文小白深吸一口氣,將佛珠拿在手中,道:“多謝老先生了?!?p> 說著,文小白起身欲走。
誰料無清卻一把抓住文小白的袖腿,喝道:“施主這就走了?還沒給錢呢?”
“給錢?剛剛不是說贈(zèng)予的嗎?”文小白詫異道。
無清搖著腦袋,道:“非也非也,此乃是福報(bào),豈敢收錢。不過老夫自降壽命替施主算了一命,這可就值五兩銀子了?!?p> 文小白知道遇到跳大神了,道:“就是說就算我將這個(gè)黑不溜秋的福報(bào)還給你,你還是要收我五兩銀子了?”
“不是收,是換。老夫拿命換來的,豈能輕言紅塵俗物?!睙o清糾正道。
君家近在咫尺,文小白心焦得很,不欲與他多做糾纏,身上的錢財(cái)早就在沿途花光了。見這江湖騙子如此煩人,文小白不禁一跺腳,想要甩開。
熟料不僅未曾震開他,無清還得寸進(jìn)尺,撲將了上來,抱住文小白的雙腿便不松手,口中直喝“打人了打人了”。
這一喊,一時(shí)竟引得不少江湖中人止步。
他們本是收到消息,來君家湊湊熱鬧,現(xiàn)在此處便有熱鬧可看,自然勾起了不少人的興趣。
文小白不想將事情鬧大,彎身道:“錢,我身上肯定是沒有,不如你說說其他的條件罷?!?p> 無清見有便宜可占,登時(shí)便如觸電般撒開了手,又坐回了原位,眼睛微瞇,保持最初神秘莫測的感覺。
無情拿起面前追上的茶壺,倒上滿滿一杯,遞給文小白道:“喝了這杯清茶,咱們便算一筆勾銷了?!?p> 文小白看著手中被灰塵結(jié)了一層厚痂的杯子,為難道:“我喝完后,不會(huì)又要收甚么其他旁門左道的東西罷?”
無清呵呵笑道:“不會(huì)不會(huì),老夫行走江湖多年,還算是個(gè)信守承諾的人,施主盡管放心地喝罷?!?p> 忽然,原本在一旁看戲的琳霖忽然抓住文小白舉起的右手,道:“江湖險(xiǎn)惡,小心有詐?!?p> 文小白道:“放心,我百毒不侵的?!?p> 文小白說這話,也并非夜郎自大。他自小是被二爺爺以各種天材靈寶養(yǎng)大的,身子里不知含了多少藥性,一般的毒藥對他還真不起甚么作用。
“你……”琳霖還欲說些甚么,最終只是嘆口氣,道:“你喝罷?!?p> 文小白舉杯而飲。
就在此時(shí),人畜無害的無清右手如疾電般閃出,點(diǎn)在文小白脖子上的“龍口”穴,封住了他口中茶水下落的唯一通道。
文小白此刻杯中的茶水正不住地往口中灌,可咽喉處又被無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封住,一杯的茶水盡數(shù)沿著文小白的嘴角流下,將他胸膛處的衣服打得濕透。
這一切都發(fā)生在電光火石之間,文小白方反應(yīng)過來,無清卻如一只壁虎般爬上身后的圍墻,幾個(gè)眨眼便不見了蹤影。
“他干甚么,這么大費(fèi)周章,就為了整蠱我一番。”文小白擦著胸前的濕漬,邊道。
圍觀的也做鳥獸散去了,或許這只是哪個(gè)為老不尊的江湖前輩出來逗后生小子玩呢,那些大都沒甚么看頭。
琳霖也在一旁拿著絲絹替他擦著,口中道:不知這好像不是普通的茶水,倒像是唐門偶然煉制出的一種毒水。毒性雖不強(qiáng)烈,但是蔓延得卻比水快上不少。不得不說,是雞肋一般的東西了。
說話間,文小白上身衣服已經(jīng)全被浸透了。
琳霖道:“咱們得去成衣鋪買套衣服,不然你這身打扮如何去見君家的各個(gè)家長?!?p> 文小白卻不在意,拉著馬匹就走,回道:“先去搬救兵要緊,顧不上這許多了?!?p> 琳霖拉住他道:“你有甚么急的?數(shù)十天都過來了,還在乎一時(shí)半會(huì)兒嗎。我武林盟在此處還有些產(chǎn)業(yè),剛好前面就是我家的鋪?zhàn)?,換一套衣服再走也不遲啊。”
文小白心中也不愿第一次就衣衫不凈地登門,說不得便是對君家的不敬。
琳霖催促著文小白快走,成衣店就在前面了。文小白拗不過,招呼上肆五六和伍四六兩兄弟便向前走去。
幾人不知,他們走后,無清重又回了原來的位置,一樣的神情,一樣的動(dòng)作,繼續(xù)等著下一個(gè)來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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