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瓊恩
瓊恩沉湎于傷痛之中,不覺周圍環(huán)境變遷?;剡^神來的時候,已飛離了維斯特洛,進入了狹海上空。
身后,三名異鬼乘坐著韋賽利昂緊追而來。
雷加的速度本應在它之上,但或許是脫離了布蘭控制的緣故,雷加有些猶豫,所以反而被韋賽利昂越追越近。
只是雷加雖然脫離了布蘭的控制,但并沒有停下,或許是布蘭的最終請求吧,他依然一如既往地向前飛行。
下方,云霧遮蔽,看不清海面的情況,就這樣在一片白茫茫之中行進了一段時間,終于才看到了一個缺口。從那兒看出去,依稀能捕捉到一座破碎的島嶼。
突然間,周圍響起一陣嗖的破空聲。
斜刺里,一道冰錐激射而來,刺中雷加的翅膀。兩者相撞,冰錐立時破碎,但在撞擊點處,大量冰晶迅速的彌散開來,凍結住了一大片的區(qū)域。
雷加吃痛,發(fā)出一聲哀鳴,然后整個身子急速俯沖。
瓊恩回頭張望,看到韋賽利昂也在俯沖跟隨,而在它的背上,一名異鬼擺出了投擲的姿勢,他的手中,正握著一根晶瑩雪白的冰刺。
接著,他扭轉身子,將冰刺投擲了過來。
尖銳的破空聲再度響起,瓊恩嘗試著讓雷加偏轉身子,而它似乎真的明白了,偏轉一下身子,避開了冰刺。
而后,異鬼又接連地投擲了許多道冰刺,但在瓊恩的幫助下,雷加全都有驚無險地躲閃了過去。
冥冥之中,瓊恩和巨龍建立起了一種血脈相連的感覺。
只是雷加的翅膀因為冰晶的影響,無法正常揮舞,所以瓊恩還沒有來得及仔細體悟那份親切,雷加就轟然墜落在了那片破碎的島嶼之上。
頓時,瓊恩感覺周身涌上了一股磅礴的力量,接著,他整個人撲了出去,就像拋飛的石子,一連在地上打了好幾個滾,才終于停了下來。
韋賽利昂悠閑地揮舞翅膀,懸停在半空,三名異鬼高高在上地俯視下來,接著,他們的手里都出現(xiàn)了冰刺。
“該死?!杯偠髁⒖膛榔饋?,雙手握住寶劍,站到雷加身前。
而他的雙手因為剛剛翻滾的緣故,被地面上尖銳的石頭劃出了幾道口子,鮮紅的血液正沿著他的手腕滴答落下,然后迅速滲入地底。
雷加展開雙翅,伏低身子,腦袋繞到瓊恩身旁。它抬頭仰望上空,目光當中充滿仇恨。
隨即,三名異鬼同時扭轉身子。
瓊恩知道,下一刻,他們將會毫不留情地發(fā)起攻擊。他將手中的長劍高高舉起,同時屏住呼吸。
就在這時,整個島嶼突然噴涌出一股神奇的氣息。就像石子墜入平靜湖面激起的一圈圈漣漪,空間蕩漾起細微的波紋,并以極快的速度掃掠而過,輻射向四周。
身旁雷加突然變得亢奮,而天空的韋賽利昂,則是發(fā)出了一陣慘叫,然后有如落石一般,筆直地墜了下來。三名異鬼沒能射出冰刺,和它一起急速落地,然后激起了一陣嘹亮的轟鳴。
瓊恩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
當然,他的確不知道,腳下的這片看起來破碎不堪的島嶼,就是曾經(jīng)的盛極一時的瓦雷利亞。而它現(xiàn)在受到純正血脈的激發(fā),正在從沉睡當中緩緩地蘇醒過來。
這個曾經(jīng)舉世無雙、不可一世的龍之國度,決不允許任何人,任何生物,以任何形式褻瀆真龍之靈。
所以死靈之龍在這里無法飛行,只能像畜生一樣,匍匐在大地之上。除此之外,還有別的魔法限制。
所以韋賽利昂在地上痛苦的翻滾,而雷加則是興奮地嘶吼著撲了上去。
異鬼們從煙塵里爬了出來,看起來沒有受傷。瓊恩握緊寶劍,和雷加一樣,同樣嘶吼著撲了上去。
雷加先一步與韋賽利昂接觸,扭打到一團。
瓊恩晚了一步,然后就再也無法接觸到異鬼。因為周圍,突然涌來了大量膚色猶如巖石一般的人形生物,他們瘋狂的嘶吼著奔涌而來。對著瓊恩和異鬼展開無差別攻擊。
他們是石人!瓊恩幡然驚醒。
嚴格來說,灰鱗病是一種并不常見的疾病,在此之前瓊恩甚至都沒有見過,但他卻十分清楚地知道,這是一種極其可怕的疾病。而且它的癥狀十分明顯,使患者的皮膚產(chǎn)生硬化,布滿黑灰斑點,并且觸碰起來有如巖石一般堅硬。
瓊恩不想變成他們那副模樣,于是揮舞長劍,劈砍靠攏的石人,同時盡可能地不讓他們觸碰到自己裸露的皮膚。
但石人的皮膚十分堅硬,就算是瓦雷利亞鋼劍,也難以有效的擊殺。而他們又和尸鬼一般的瘋狂,不顧一切地撲上來。
瓊恩只能苦苦支撐。
還好雷加會偶爾地幫助一下,或者用尾巴,或者用翅膀,或者用爪子,不然他真的堅持不了多久。
相比之下,異鬼們的處境更加艱難。他們的確不用擔心感染灰鱗病,但他們的武器并不如瓦雷利亞鋼劍,所以擊殺石人更加費力。韋賽利昂被雷加死死壓制,無力馳援。
而且更重要的是,他們斬殺了幾名石人之后,由兩名異鬼掩護,當中的那名抬起雙手。結果所有死去的石人自始至終都倒在地上,沒有一個起來。
原來灰鱗病患者不受他們的魔法影響。
瓊恩看到了這樣的一幕,恍惚間,他的腦海里涌現(xiàn)出了一個瘋狂的念頭。他環(huán)視一圈茫茫的石人,又看了一眼咬住韋賽利昂脖子相互扭打的雷加,然后收起了長劍,主動將裸露的肌膚貼了上去。
頓時,火辣辣的觸感傳遞回來,就像被烈火灼燒的感覺。瓊恩能夠感受得到,皮膚的水分迅速蒸發(fā),殘余部分正在急速的變干變硬。
“啊。”瓊恩忍不住發(fā)出一陣陣痛苦的低呼。
所幸痛苦沒有持續(xù)太久,或許石人們認為瓊恩已經(jīng)成為了同類,所以不再朝他發(fā)起攻擊,轉而圍上了永遠是異類的異鬼。
瓊恩跟著人流,涌了過去。
沒走幾步,周圍響起了劇烈的振翅之聲,抬頭看去,卻是丹妮駕馭著卓耿,懸停在了半空?;蛟S是長途跋涉的緣故,她的臉龐有些憔悴,但依然冷艷不可方物。
“龍焰?!彼穆曇粢蝗缂韧那謇?,一如既往的高高在上。
卓耿深吸一口氣,然后噴出了璀璨的火焰,宛如一根金黃的柱子,斜刺而下,全部傾瀉在異鬼的頭上。
然而,當火焰散盡的時候,異鬼和周圍的石人,全都毫發(fā)無傷。異鬼當中,中間的那名舉著雙手,想來應是使用了冰雪魔法。而他的手中,緊接著出現(xiàn)了一根冰刺。
“丹妮,小心?!杯偠鞲呗暣蠛啊?p> 所幸,卓耿躲過了冰刺,丹妮的目光也終于看了過來?!碍偠鳎疫@就下來接你。”聽得出來,她的聲音十分焦急。
“不?!杯偠鞲呗暬貞K吹疆惞淼氖种杏殖霈F(xiàn)了一根冰刺,連忙揮舞手臂,大聲地說,“快離開?!彼刹幌Mつ菀踩旧匣吟[病,哪怕只是一丁點的可能都不可以。
“堅持住,我馬上就回來?!钡つ莼蛟S也看清楚了局勢,她駕馭卓耿躲開冰刺之后,立刻飛向了遠方。
瓊恩深吸一口氣,重新將注意力放在眼前的戰(zhàn)場。
突然間,他的腦海涌上一股冰冷嗜血的瘋狂,就像污穢的濁流匯入清流當中,他的意識變得有些混亂,交替出現(xiàn)著瘋狂與清醒,而在這兩者的交鋒之下,他只覺得腦袋恍如炸裂一般的疼痛。
這是灰鱗病的癥狀,它除了讓人皮膚僵硬外,還會讓人喪失意識,最后變成行尸走肉一般的存在。
“啊?!杯偠魅滩蛔∥嬷X袋高喊起來,而在吶喊過后,痛苦仿佛減輕了不少。
平復下來之后,瓊恩連忙爭分奪秒地前進,他現(xiàn)在只有一個目標,那就是在失去意識之前,斬殺掉那三名異鬼。
好不容易擠過石人,他終于站在了異鬼的面前。
異鬼們瞪著深藍的眼眸看了過來,他們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但瓊恩感受到了濃濃的戒備。
他握緊寶劍,高聲吶喊著沖了上去,石人們也有所響應,沖擊地更加瘋狂。于是,他和當中的那名異鬼戰(zhàn)斗到一團,旁邊的兩名異鬼被石人纏住。
而他至今都還沒有注意到,現(xiàn)在的場景,乃是他帶著一群活人圍毆異鬼,而在此之前,這都是異鬼們對付活人的專屬招數(shù)。
當、當、當……
瓦雷利亞鋼劍與看似薄脆的冰劍頻頻交鋒,激蕩起一陣陣尖銳刺耳的聲音。兩旁,冰劍砍入石人的皮膚,則是響起一陣噗噗的悶響。
瓊恩聽在耳里,看在眼里,他的心中又起了一個瘋狂的念頭。
眼前的異鬼揮劍砍來,這一次,他沒有舉劍抵擋,而是抬起了左手,用最初接觸石人現(xiàn)已變得又干又硬的那塊皮膚,抵擋冰劍。
噗的一陣悶響,他的左手真的將冰劍擋了下來。隨即,他猛然揮舞長劍,一記橫掃,攔腰砍中異鬼。
然后在嘩啦啦的脆響中,那名異鬼直接破碎成了冰晶。
兩旁的異鬼立刻轉過頭來,同時發(fā)出一陣陣尖銳刺耳的嘯聲,然后他們竟然選擇將后背露給石人,不管不顧地朝瓊恩發(fā)起了攻擊。
瓊恩左支右絀勉強抵擋。
異鬼們來得洶涌,但這份洶涌并不持久,尤其是周圍還有毫不講騎士精神的石人,雖然他們對付異鬼的武器只有牙齒,但加上他們的瘋狂,也是不容小覷。
一名異鬼在忘我的攻擊中,突然被一名石人跳上了后背。石人箍住他的雙手,張開嘴巴就咬他的脖子。
當然他的力量并不如異鬼,只在異鬼的背上待了片刻,就被狠狠地甩了下來,但瓊恩卻抓住了這絲空隙,一記突刺捅穿了異鬼的胸膛,然后他也化為冰晶,碎落一地。
場中只剩下最后一名異鬼,他的攻擊明顯地凝滯了一下,隱隱約約地,瓊恩似乎在他的眼中看到了恐懼。
“如果你破碎之后會做夢的話,那就好好記住我的模樣,因為我將會是你最深的夢魘?!?p> 瓊恩收回長劍,一步一步地向他逼近。
但剛剛進入攻擊范圍,還沒有發(fā)起進攻,瓊恩的腦袋再次涌上一股撕裂般的疼痛,而且這次,比上次更加劇烈。
“啊?!杯偠魅滩蛔⊥春舫雎?,整個人更是直接跪在了地上。他的左手緊緊地捂住腦袋,右手也想這般,但他知道當下的局面,所以始終緊緊地握著長劍,不肯松手。
對面的異鬼明顯地愣了一下,然后沙沙地獰笑著撲了上來。他揮舞著冰劍自上而下地劈落,瓊恩勉強舉劍抵擋,但因頭痛欲裂的緣故,力道不足,被冰劍壓著在肩膀咬出了一道傷口。
那里有衣物遮蔽,皮膚還沒有硬化,所以頓時有殷紅的血液冒了出來?!鞍 !杯偠鞔蠛鹆似饋恚矡o力撥開,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冰劍在肩膀越切越深。
幾名石人撲向他的后背,但都被他揮手打翻,他那幽藍的眼珠里,終于又噴出了得意的光芒,他的嘴角,也隨之微微翹起了一個弧度。
旁邊,雷加的戰(zhàn)斗已取得絕對的勝勢,它咬住了韋賽利昂的脖子,控制住了韋賽利昂的身子,過不了多久,這頭死靈龍就將徹底消停。
但它看到了瓊恩的處境,連忙放棄擊殺,揮舞翅膀扇了過去。如此一來,韋賽利昂有了騰挪的余地,并趁著這個空檔發(fā)起偷襲,它的那根已經(jīng)變成骨刺的尾巴,從下而上連續(xù)突刺雷加的喉嚨。
雷加吃痛,加緊咬合的力道,但就在咬斷韋賽利昂脖子的瞬間,韋賽利昂的尾巴也刺穿了它的喉嚨。
在瓊恩的那邊,異鬼被雷加的翅膀扇向一旁,瓊恩立刻忍著頭痛,翻身騎到異鬼身上,然后雙手握住劍柄,重重地劈砍而下,斬碎了他的腦袋。
然后,瓊恩倒在了這一堆破碎的冰晶當中。他的右手終于松開了寶劍,與左手一起,緊緊地捂著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