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岳哲嵐,就被晾在了江家的深宅大院里面,自我消遣了。
因為江家與榮家的住宅是相背而建,所以江家的花園設(shè)立在了建筑樓房的前方。
岳哲嵐自己走出了屋子,走進了花園。遙遙一望,驚覺園中正坐著一位雍容華貴的女人。無需猜忌便知,眼前的這位女子,正是江漸的母親,江家的家母韓氏。
江夫人也看見了哲嵐,向她輕輕地?fù)]了一揮手。
哲嵐也不便躲開,只能硬著頭皮上前。
“夫人好?!?p> 江夫人也是家母,有見識,處事穩(wěn)重?!斑@位便是岳家小姐吧。我因身體羸弱,久居室內(nèi)。昨日岳小姐不遠而來,我身為家母,有失遠迎了,實在慚愧?!?p> “夫人言重了。哲嵐是晚輩,理應(yīng)晚輩拜訪長輩的。昨日想著天晚了,怕打擾了夫人的清幽,這才沒敢來叨擾夫人。還請恕哲嵐無禮了?!?p> “何罪之有?還是岳小姐思慮周全。況且我也有言在先,也不必岳小姐多費精力來看望我這病婆子。”
“夫人說笑了。雖然夫人病了,但是夫人保養(yǎng)甚好,顯得年輕。”許是女人之間的談話,總歸能夠輕松一些,哲嵐也放了輕松。
“什么年輕不年輕的,我也已經(jīng)是上五十的人了,比不得你們這些年輕人啊。想當(dāng)年,我嫁過來的時候,也是你這般年紀(jì)。我們做媳婦的,不止是尊師重長,還要晨昏定省,每日跟著姑婆來往于各色名流之間,過得也是拘束。”
哲嵐的父母伉儷情深,雖然也見過怨婦,棄婦,能夠理解他們上流社會女人們的寂寞與悲哀,但是終究沒有親耳聽過這些抱怨,一時之間,也無話可接。
江夫人看著哲嵐,透過了她,看到了曾經(jīng)的自己也是這樣年輕美貌,對未來還心懷希望?!鞍?,我是韓家的女兒,如果我不嫁給江家,那便是李家,或者是其他豪門。我們這些人的命,從一出生就已經(jīng)決定了?!苯蛉俗灾行┫麡O了,又問了問哲嵐:“岳小姐,我想問問你。你,相信命運嗎?”
哲嵐搖頭回應(yīng):“不,我不相信命運。我覺得如果我的命是悲慘的,那么我會竭力去改變它。如果我順從了命運,那么一切由命不由我,很多結(jié)果我都無法接受。但是,如果我努力了,結(jié)果還是如此,我便會坦然接受它,畢竟我努力了,我無悔了?!?p> “那么,無論信不信命運,結(jié)果都是一樣的,這本身不就是命嗎?”此話一出,江夫人打擊了信誓旦旦的岳哲嵐。
岳哲嵐也是一頓。隨后答道:“如果努力了,就有可能會有另一種結(jié)果。但若是不去放手一搏,結(jié)局就將早已決定,之間所有的過程都將會毫無意義。”
“岳小姐,你在回避我的問題?!苯蛉撕敛涣羟榈刂赋隽藛栴}所在。
哲嵐這次不再言語,她開始陷入沉思。
緊張氣氛慢慢聚攏,又漸漸消散了?!霸佬〗悴槐丶庇诮o出答案。這個問題,二十歲的我也沒有回答出來。岳小姐將在我江家常住,這個問題你也可以慢慢思考。若是明知死路一條,你是否還會放手一搏?”
哲嵐幽幽地回答道:“其實我的行為,已經(jīng)給出了答案……”
江夫人阻止哲嵐繼續(xù)說下去?!安?,你先不要回答。你先在建陵住個一年半載。之后再去思考這個問題。也許,在那個時候,你會給出不一樣的答案?!苯蛉艘活D:“至于岳小姐來訪我江家,我本人是很歡迎的。但是,來了并不是逃避。若是日后小姐交際的時候,他人還稱您為落魄岳氏一族的女兒,您的日子自然也不會好過的?!?p> “多謝夫人教導(dǎo),哲嵐受教了?!?p> 江夫人這才起身,告累了?!拔乙殉鰜碓S久,精力不濟了,先回去歇息。若是岳小姐悶了,也來找我聊一聊。別把自己當(dāng)外人了。”
“哲嵐多謝夫人抬愛。”
之后,江夫人才由侍女扶著離開。
哲嵐心中暗嘆,這江夫人看似羸弱不堪,弱不禁風(fēng)的樣子,心里面倒是挺清醒的??磥磉@江家的人都成了精了。雖然一個個都客客氣氣的,也依允讓自己住下了,但都在試探著自己。
這江家夫人,言語之中故意透露出對豪門的各種不慢與不幸。一方面是不希望繼續(xù)自己重蹈覆轍,而另一方面,則也是警告哲嵐不要妄想江家媳婦的位置。
思及此,哲嵐又有些想笑。
他們當(dāng)自己來到建陵投奔他們江家是為了什么?
岳氏一族在短短三個月里面覆滅了。父親不賭,一心經(jīng)營家業(yè),母親溫柔賢惠,畢竟嚴(yán)父無犬子,只可惜剛剛哥哥橫死在了賭場,而他進賭場原本也只是孤注一擲,想快速回本。她岳哲嵐又不是傻子,其中的恩恩怨怨,什么商戰(zhàn)政戰(zhàn)的,難道她一點不知,一點不曉嗎?
只是滋事體大,一時之間,不好動手。
而父親臨終前最后的書信收信人那一欄,卻真真實實地,書寫著中央政府總統(tǒng)的名字——唐元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