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將匕首抵在魚人羽的下頜,金屬的刀身反射著清冷的月光,刺得羽眼睛有些睜不開,“我叫羽?!?p> “羽?好奇怪的名字?!卑滓顾砷_匕首,在海水中洗了洗,又用一塊魚皮擦干凈,然后放回了鞘里。
“你身為一名海盜,卻沒有屬于自己的一艘船嗎?”
“沒有,一個人怎么開得了一整艘船,除非叫上一群同伴。”說到同伴,羽的眼神黯淡了一下,隨即又陰沉了起來。
白夜并沒有在意羽的眼神和表情,他正在集中精力制作一種耳塞——專門應對蟬鳴的耳塞。
他制作了八個:自己四個,鮑勃四個。
至于魚人羽……在白夜的心中,這名魚人沒有人權。
“你最好也給他做兩個,”鮑勃嘗試帶了一下耳塞,發(fā)現(xiàn)效果還不錯,便對白夜說道:“我們一日不回到浮島,我們的安全便一日得不到保障?!?p> 頓了頓,他繼續(xù)說道:“淺海也是有海怪的,而且即使是最弱小的海怪也能一口把我們連人帶船給吞了。”
白夜無奈,只能觀察起羽耳朵的構造來,他發(fā)現(xiàn),魚人的耳朵比人類的要小很多,但是耳洞卻比人類的要大。
不過……
“在那貫耳魔音的沖擊下,即使是針尖大小的耳洞也會被震死?!?p> 現(xiàn)在是晚上,而知了一般不會在晚上發(fā)出叫聲。
白夜捂著咕嚕直叫的肚子,背對著坐在了距離羽三米遠的一個木桶上,他用匕首開始削魚骨,為羽制作耳塞。
羽默默看著白夜的背影,實則他的余光一直放在了遠處的鮑勃身上。鮑勃正側對著他釣魚,不時地望一望頭頂?shù)脑铝痢?p> 眼下正是個好機會!
羽的心臟怦怦直跳,那種洪水在纖細管道中奔騰的聲音再度消弭了他的聽覺,相對的,他的視覺和觸覺被放大了,原本魚人的視力便比人類的好,現(xiàn)在黑夜對于羽來說幾乎跟白晝沒什么區(qū)別了。可能唯一的區(qū)別便是:白天太曬了,而晚上非常涼爽,一陣陣的海風吹得他心曠神怡,幾乎使他忘掉他正要進行一場生死激斗。
不,不對。
羽頓時清醒了一些,他心道:“這兩個人類男人,體質(zhì)、戰(zhàn)斗經(jīng)驗都不比我差,最好的方法,就是殺死這個年輕的,然后躲到海底,之后是繼續(xù)和老頭周旋,還是離開,主動權就都在我的手里了。”
想到妙處,他不禁舔了舔干燥的嘴唇。
魚人是不能長時間呆在空氣中的,他們最多三天就要洗個澡,不然皮膚就會裂開,然后迅速死去。
木板船起起伏伏,是不是就會有浪打來,將羽的兩只腳給浸濕,這讓他更加渴望自由了。
他裝作若無其事的抬頭望天,這時,一片薄紗般的云遮蔽了半角月亮。羽眼前一亮,照這個趨勢,再有幾秒鐘,整個世界都會黯淡下去,而那兩名人類的眼睛會有一瞬間的適應期,在這期間,他們的眼睛需要適應突然黯淡的光線。
不由分說,羽輕輕一掙,繩索便無聲無息地斷了開來,他熟練地接住下墜的繩索,并抽空看了眼天上的月亮,現(xiàn)在它剛剛好被薄云遮住了,但是那云彩實在是太薄了,以至于周圍的光線幾乎都沒怎么減弱。
盡管時機不是太好,但羽知道自己已經(jīng)沒法回頭了,那兩名人類隨便一人看自己這邊一眼,就能發(fā)現(xiàn)異常之處,到了那時,自己就只能跳海逃跑了。
他總得殺一個再走。
多年的海盜生涯讓羽很快進入了狀態(tài),情緒這種無用的東西像是棉花般被他死死壓了下去,空出來的位置則被冰冷的殺意和冷靜填充了。
【斷網(wǎng)】是一個level 2級別的能力,在level 1階段,它只能將一些死物,譬如漁網(wǎng)、繩索、衣物等撕裂,而在運用了無數(shù)次之后,它提升到了level 2階段。在這一階段,【斷網(wǎng)】能夠?qū)ιw起作用。
從船長和一些老資歷的水手口中,羽學到了前文明的許多知識,這其中就包括人類的身體構造。
在一開始的時候羽還不太樂意,但是當他聽說人類和魚人體內(nèi)都有一種“網(wǎng)絡”的時候,他便立馬提起了興趣。那種名為“血管”的東西,遍布人類和魚人身體的每一處,它們密密麻麻,看起來就像是一張揉在一起的網(wǎng)。
他在一名人類俘虜身上試驗了level 2階段的【斷網(wǎng)】,效果十分明顯,被作用的地方會出現(xiàn)大片的青紫,幾天后就會開始腐爛。
羽知道自己無法短時間內(nèi)殺死那名年輕人類,但是他可以切斷那人的血管,讓他在痛苦和絕望中死去。
羽沒有在木板上行走而不發(fā)出聲音的能力,所以他沉入了水中,大海隔絕了一切聲音,他緩緩朝著那名年輕人類游去。
……
白夜正集中精力削一塊魚骨,這讓他想念起了學生時代用小刀削鉛筆的日子。
“還真是令人懷念啊……”
雕鳳:“……”
原本靜謐的海面,忽的出現(xiàn)了一股聲浪,這股聲浪之大,差點將白夜從木桶上掀翻出去。天地間充斥著尖銳的蟬鳴,白夜連忙戴上耳塞,然后開始四處張望,蟬鳴如此刺耳,說明那只知了就在不遠處。
鮑勃跑到他的身邊,他的耳朵中也塞著耳塞,但是他的眉頭卻深深地皺著。見到白夜還在四處張望,他被氣得有點想笑。
白夜看著鮑勃那張哭笑不得的臉,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于是便怔怔地看著他。
鮑勃指了指白夜身后的桅桿,深鎖的眉頭都快皺出花來了。白夜回身看去,卻哪里還有那只被繩索捆住的魚人,就連繩索都掉進了海里。
他對鮑勃聳聳肩。
那意思仿佛是說:I don’t know。
鮑勃輕撫額頭,他還沒見過像白夜這么神經(jīng)大條的人……或者說,是太過年輕,還沒有過被魚人襲擊的經(jīng)歷?
不過他現(xiàn)在卻并不擔心羽來偷襲他們了。
蟬鳴聲實在是太刺耳了,即便是魚人也受不了,估計這家伙這會兒正躲在水里不敢出來呢。
不過,為了以防萬一,鮑勃還是拉著白夜登上了瞭望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