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同學,我們對你今天的表現(xiàn)非常的滿意,接下來,明天或者后天你應該就會接到我們人事部那邊的電話?!?p> 聽著這樣好像已經被錄用了的話,曾逸的表現(xiàn)并沒有想象中的熱情。他說,那個時候的他腦子里一片空白,想著的全部都是怎么可能。怎么不可能,就這么的沒有自信嗎?你好歹也念了四年的大學,在某種程度上你已經比一小部分人優(yōu)秀了。這家用人單位錄用你,應該也沒有什么好稀奇的。
是的,沒有什么好稀奇的。在回來這之前的時候,曾逸的確是這樣想的。那個時候的他,腦子里想著的還是為自己的畢業(yè)畫上一個較好的句號,一點也沒想過,畢業(yè)以后他會面對什么。在這個世界上,很多的事情應該就是這樣,所有的挑戰(zhàn)來的都是那么的無聲無語。
兩個月的風雨,讓他低下了那份高傲的頭顱,開始慌不擇食的不斷降低自己的要求。是啊,別人不要你,理由很簡單,你不夠優(yōu)秀,你的要求太高。當你的要求和別人的需求不能很好的契合的時候,你能做到的是什么?改變自己。對。在那個時候,你能夠做到的只有改變自己。
很多年前,曾逸在一部電影上看到,“在我們小的的時候,我們渴望改變世界;但當我們長大后,才發(fā)現(xiàn)被改變的只有我們自己?!痹谶@個繽紛的世界里,大多數(shù)都是平凡人。我們不是超人,更不是神的孩子,我們只是一群有夢想的loser。失敗了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拒絕承認失敗。
“那個,我想問一下,我現(xiàn)在還需要過那邊再做些什么?”那個時候,忐忑的曾逸問了這句很是多余的話。
“不用了,你回去等著就好。”那位負責人微笑著說道。
“好的,謝謝您,麻煩了。”
從面試的地點出來,天空和往常一樣,并沒有什么特別的變化。依舊有烏云,依舊沒有多少太陽??删退闳绱耍莸男睦镞€是覺得今天的天氣很不錯。這段時間里,不知為何,天空總是陰陰沉沉的。這陰沉仿佛是在跟著他。每次他去外面面試失禮的時候,都會飄來幾朵烏云,或者下幾滴雨。掃興是真的掃興,傷心也是有的??墒窃趻吲d、傷心過后,能做的就只有擦干淚繼續(xù)前進。
在那段充滿陰影的階段里,曾逸有過輕生的念頭。他想著自己都這么沒用了,活著的意義在哪里,還不如死了算了。死了就一了百了,什么也不用想,什么也不用考慮??墒蔷驮谒芡纯嗟臅r候,他在許久不看的電視上找到了一味良藥。
自從高中畢業(yè)后,自從有了移動手機后,自從買了視頻會員后,曾逸就不再怎么看電視。電視上總有廣告實在煩得很。為了不再讓自己傷心痛苦,也只能拋棄從小陪自己長大的好伙伴——電視。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拋棄或者說放棄成為了我們生活的常態(tài)。我們總在不停的撿起一些東西,同時又在無可奈何中放下一些。這似乎是我們想避免,但又沒辦法避免的一件事。不知道,在長大成年后,有多少人還在與自己小學的同學聯(lián)系,有多人還記得第一個和自己做朋友的人。在幾百萬年的凈化歷程中,人類學會的就是遺忘。高興的會沉淀,痛苦的會忘記,這就是生而為人的我們之所以是人的最好見證。
從面試的地點出去以后,曾逸有沒有想著自己接下來要去哪里?沒有一點也沒思考,他從那邊出來,看了一眼手機。在知道準確的時間后,很迅速的選擇了朝著汽車站的方向走去。以前的時候曾逸在這條路上走了四年,現(xiàn)在算是故地重游,算是……當然了,在那一刻他并沒有多少時間傷春悲秋。在那一刻,他心里想著最多的就是,即將開動的班車啊,希望你可以慢一點走。就算是要走,也一定要讓我走到你要經過的那條路上。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從市里發(fā)往曾逸他們鄉(xiāng)鎮(zhèn)的班車開始沒有點。以前的時候是半個小時一趟,現(xiàn)在一個半小時未必都有一趟。會這樣,當然也是有原因的。伴隨著城市化進程的加快,大量的農村年輕人從鄉(xiāng)下來到城市,來到一個陌生的地方。我不知道,有沒有人問過他們,他們想不想來。不過這幾年我看到的,是他們是不得不離開,不得不到那里去。鄉(xiāng)鎮(zhèn)企業(yè)因為政府所謂的環(huán)保標準在一點點被消滅,種的田也以集約化的形式被收走。沒有了賴以生存的基礎,他們就算是想不離開,那也不可能。其實還有一點更現(xiàn)實的原因就是,為了小孩的讀書。
十年前,或者更早的時候,人們對于“名校”還沒有那么執(zhí)著,人們想著的就是把自己的小孩送進學校,讓他們有書讀就可以了。那個時候的人們從來也沒有想過要把小孩送到一個“名?!保呛⒆铀偷窖a習班。在那個年月,家長們認為,只有學的不好的學生才需要被送到補習班。優(yōu)秀的孩子是不需要補習的,他們自己就可以學的很好。事實也是那樣。那個時候,不補課的小孩成績該優(yōu)秀的還是很優(yōu)秀,補了課的小孩不想學習還是不學習。現(xiàn)在呢,擇校成為了常態(tài),不然也沒有那么多,那么貴的學區(qū)房,不可也依舊,只不過換了對象。
一切仿佛沒有變化,但一切確實已經不一樣了。
很順利的走到了車站,這一路上他的心都是忐忑的。生怕因為自己眨眼的時間錯過那沒有定性的班車。現(xiàn)在,好了,班車還在那里,還沒有走,他算趕上了。
找到要做的班車,然后上去、車上的確沒有多少人,零零星星的也就三四位的樣子。在這三四人中,基本上都是六七十歲的“中年人”,或許應該說成是老年人。會說是中年人,因為他們依舊在奮斗,依舊在為兒女們的吃喝拉散勞動。看著這些人,我的心里不由得在想,按照我們國人的傳統(tǒng),養(yǎng)兒、養(yǎng)女是防老的,可現(xiàn)在,勞苦了一輩子的他們,怎么還需要風里來雨里去的打工,為什么就不能好好的享受生活,頤養(yǎng)天年。
沒有交流,沒有去搭話,曾逸看著手機中已經看了無數(shù)遍的電子書。這本書的名字在今天應該算流行了,畢竟電視劇都拍了三部。按照那本小說的字數(shù)算,影視化都達到一一半了。很了不起,很厲害。在這個網絡小說大行其道的時候,傳統(tǒng)文本能有這么好的待遇算不錯了。
那本書寫的是一個國家的崛起,說的是一群人的奮斗歷程,講的是世間最樸素的道理?!奥浜缶鸵ご颍瑠^斗才能成功!”伴隨著年齡的增長,很多以前我們不曾知道的道理都開始在我們的腦海中生根發(fā)芽,順利結果。只不過在順利結果后,我們其中很大一部分慫了,認為自己的這輩子也就這樣了,已經定型了,就算自己再怎么努力也沒辦法改變什么。可是,還是那句話,失敗了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沒有勇氣繼續(xù)走下去。
在就要走到那座具熟悉的大橋的時候,曾逸的手機響了。不用想,在這個時間點對打來電話的人也只有父親,也只有自己的親人。中午的這個時間點對于大部分人來說,都屬于吃飯睡覺的時間點,沒有人會在這個時間點去打擾別人。我們每個人都特別的識眼色,因為這個是我們從下到大已經學習過且溫習過無數(shù)次的技能。
我記得在小的時候,我們從課本上,從長輩們那里學到的是要抬頭挺胸的大步向前走,不要因為別人的某句話語而改變自己??墒堑搅水斘覀冮L大,開始接觸這個社會的時候,我們才發(fā)現(xiàn),原來所謂的“豈能摧眉折腰事權貴”,只不過是童話故事里比較好看的一則童話。童話永遠都只是童話,那個里面沒有五味雜陳的苦酒。
低頭、彎腰,這似乎是成功的開始!
接起電話,不用想就知道,父親要說的第一句話,“你到哪里了,還回來嗎,要不要吃飯?!?p> 差不多每一次都是一樣的話語。有沒有厭倦?曾經有段時間有過,但是當自己靜下來認真去想的時候,便會發(fā)現(xiàn),父親的這份愛其實真的就如同那高山一般,很厚重,很讓人沒辦法理解。
面對這樣的回答,說的話也很簡單,“我馬上就回去了?!?p> 沒有多余的話語,有的只有簡單、簡便。這應該就是一種很普通的一種交流方式,普通到讓我們無法去很認真的看偶像劇中的那些不切合實際的夸張表達。當然了,在文學、影視作品中,使用夸張的表現(xiàn)手法,這并沒有山么大不了的。畢竟所有的藝術都是來自于生活,但高于生活的。但是對于這份高,我想并不是完全的脫離社會,而是高明的裁剪,恰當?shù)谋磉_。
回家以后,也就是說了一下自己面試、找工作去了。其他多余的話,一句也沒講。在這段不長也不短的兩個月里,這種的事很平常,都已經習慣了。
第二天,一大早當家里面的人都出去打工后,曾逸拿出手機看了一下手機,然后洗漱,做出門的準備。
本來,今天是不想去的。但是昨晚上睡覺的時候,還是覺得要去的。與人約期,期至,豈有不去之禮。古人說,為人處世,貴在一個信字。曾逸也算是讀了幾本書的人,這樣的道理他還是明白的。
出門進城是要出租車的,這個壓根就不用糾結。以前的時候,當班車還準時的時候,大家都會坐班車,現(xiàn)在沒有規(guī)律的班車了,自然而然也就只能做出租車了。只不過這出租車也不好做。以前的時候,出租車是六元一次,現(xiàn)在沒有了按時的班車,車費就漲到了八元,有個別時候竟然要十元。簡直不要太過分,簡直很讓人無語。
前段時間因為有些老太太們受不了這么坑人的出租車,于是到有關部門反映了一下??墒撬麄內チ艘院?,得到的不過是,知道了,我們會考慮的,您先回去等著。這算不算官話,我不知道。我知道的只有,要是一個地方沒有吸引人,讓人就業(yè)的地方,一切就都是空中樓閣。
在這個物欲橫流的時代,每個人都在為了自己的美好生活而努力奮斗。出租車師傅漲價,說起來也是市場行為,沒有什么好詬病的。只不過這漲價,不同的人會有不同的看法。
進城到達目的地,時間剛剛好。說九點,曾逸還真就九點到了。不過當他去了以后,那家單位的負責人還沒有到。在那邊等著的時候,他偶然間聽到,那位負責人沒到是因為他把時間記錯了。說的是九點,人家記成了十點。沒辦法,人家記錯了就記錯了唄。作為被審查對象,能做的也就只有保持充足的耐心。
你要想有選擇,那就讓自己變得強大。
等到那位負責人到了,等面試結束了,曾逸覺得自己這一趟來的還真不值?;ㄥX打車過來,得到了只不過是冷冰冰的七個字,“你不適合我們這里。”不適合就不適合,此處不留我自有留我處。我來你這里,不過就是守約罷了。都沒奢望來,自然也就沒所謂。做個下午,在曾逸回去后,早上面試的那家單位就來了電話讓他下周一過去。
之所以不想去,也有這方面的原因。
還是坐車,在結束無所謂的面試后,曾逸還是和昨天一樣,朝著車站的方向趕去。不過這一次,他因為時間尚早,去了一下人才就業(yè)市場。不久前,那邊發(fā)布了招聘企業(yè)的信息。今天那邊的招聘會就開始了。現(xiàn)在,既然時間還早,那去就去一下唄。機會多多益善,自己有還是一個loser,怎么能夠不珍惜,幸運之神賜下的每一個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