玖

　　刑獄司。

　　“副將軍，您不能進去?！毙酞z司守衛(wèi)攔住了馬策兩人。

　　“為什么？給我閃開！不然，別怪我不客氣?！瘪R策一把推開了兩個守衛(wèi)，與衛(wèi)晗大步流星走入。

　　還沒見著韓術清，便見到了馬極。

　　“弟弟那么著急來刑獄司，所為何事??？”馬極笑著道。

　　“廢話少說！她在哪？”馬策道。

　　“誰？”

　　“你少在這里給我裝傻充愣。你來東宮帶走的人呢？”馬策怒目圓睜。

　　“我說弟弟啊母親教你的禮儀去哪了？有你這樣頂撞兄長的嗎？”與馬策相比，馬極不緊不慢，道，“如果我說，她已經(jīng)死了，會怎樣？”

　　“你騙人……”馬策已經(jīng)忍不住要沖上去了，幸虧衛(wèi)晗拉住了他。

　　馬極笑出了聲，道：“估計她現(xiàn)在就算沒死，也被折磨個半死了吧。”

　　“你……她與你無冤無仇……”馬策心中一震，道，“難不成就因為她在大殿門口……”

　　“我和她的淵源深著呢！”馬極突然大聲說道，“而且，把她抓過來，也不是我的意思?！?p>　　“不是你的意思，還能有誰？！”

　　“是朕的意思?！瘪R焱聲如洪鐘，馬策如被潑了一盆冷水。

　　“舅舅……”

　　“皇上。”身旁的人皆作揖道。

　　“舅舅，你為何要濫傷無辜？”馬策道。

　　“你倒是給朕說說，朕如何濫傷無辜了？”馬焱道。馬策一時語塞。

　　馬焱轉身負手而立，道：“她只是東宮的一個小宮女，未經(jīng)朕的允許，直接進入帝皇殿，此為一罪。因為她，太子終日不理朝政，為紅顏禍水，此為二罪。在帝皇殿內，公然與朕為敵，以下犯上，此為三罪。此三者相加，便可為死罪?！?p>　　“舅舅……”馬策還欲說什么，便被馬焱打斷。

　　“策兒，你為何也像進中一般，護著她？”

　　“父皇！”馬進中不顧刑獄司守衛(wèi)阻攔，與馬策一樣，闖了進來。馬策滿懷希望地望著他，卻被一記眼神嚇得不敢說話。

　　藍芊汐竟也跟在馬進中身后。方才藍芊汐來了東宮找韓術清，竟聽到發(fā)什么了這事，正巧遇到了馬進中，便跟了過來，沒準能幫上什么忙。

　　“進中？”這是馬焱意料之外的，“你應該最早明天才回來的。還有，西丹公主，怎么……”

　　“父皇這么不希望兒臣回來？”馬進中望著馬焱蹙緊的眉，道，“父皇，您是故意找理由把我支出去的吧！”

　　“馬進中，你……”馬極上前一步，剛要說什么，便被馬進中厲聲打斷。

　　“這里輪不到你說話！”

　　馬進中兇起來，足以嚇到藍芊汐這種外人。

　　“進中！怎么和你表哥說話的？”馬焱略帶責備的語氣。

　　“父皇，”馬進中眼神堅定，道，“第一，她不是宮女，她是唯一一個會成為您兒媳的人，您愛承認不承認。第二，明明是我自己不愿意當這個太子，理這個朝政，為何說她紅顏禍水？第三，她好心勸諫，父皇卻聽信佞臣，這天下，早晚會在父皇您自己的手中斷手?！?p>　　“逆子！你居然敢和朕這樣說話，朕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誰？”馬焱提高了分貝，道。

　　馬進中繞過了他們，又停下腳步，背對著，道：“父皇所做的一切，難道不是為了自己嗎？倘若您真的是為了我，請不要傷害她。我可以什么都不要。我只要她?！?p>　　言罷，往刑獄司里面跑去。不到一盞茶的時間，馬進中找到了韓術清。

　　彼時的她癱倒在一個四人大小的鐵籠里。鐵籠的四壁上布滿了尖銳的鐵刺。更要命的是，那鐵籠一半浸在了臟臭的水池中。

　　她的雙手被鐵鏈拴著，無力地垂在水中，手指被泡得發(fā)白。原本淡青色的衣裳被血染紅。面色慘白。

　　“術清！”馬進中也不顧她的身份是否會暴露，大聲喊出了她的名。

　　“喂！你冷靜點。”藍芊汐提醒道，眼里噙著淚，“不要暴露了她?！?p>　　“給朕攔住他們！”馬焱的聲音從身后傳來，他們兩個身后出現(xiàn)一大群人，包圍住了他們。

　　“舅舅……”馬策還欲求情。

　　“你這大啟皇帝怎么這樣的？”藍芊汐罵道，“他好歹是你的兒子，你作為父親的，怎么可以奪人所愛呢？”

　　“父皇?！瘪R進中眼眶微紅，漸漸有淚花閃爍，道，“她，我必須保護。我若是連自己心愛之人都保護不好，我拿什么保護天下蒼生？”

　　馬焱沉默良久，才道：“你想帶走她，可以。”馬進中似乎重新燃起希望。馬策也不曾想過，舅舅居然會先退一步。

　　“你，跪下來，求我。”

　　馬極偷笑著。士可殺不可辱，當眾下跪，為莫大侮辱也。

　　誰知，眾目睽睽之下，馬進中毫不猶豫，兩腿一彎，便跪了下來。

　　馬焱表情復雜。

　　馬極表情可笑。

　　馬策等其他人，表情為震驚與同情。

　　只見馬進中雙手往地上一撐，一個響頭便磕了下去，嘴里道：“父皇，兒臣請您大發(fā)慈悲，放了她！”一句話結束，又連磕兩個頭。

　　“表哥！”馬策眉頭緊鎖，馬進中當眾如此，恐怕是會遭人恥笑。

　　“兒子跪父親，不丟人?！瘪R進中道。

　　馬焱閉起了眼，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他命令道：“放人！”

　　說完，轉身離去，頭也不回，疾步離去。

　　馬極嘲諷地望了望馬進中，亦離去。

　　刑獄司的人將鐵籠撈上了岸，馬進中不顧一切地跑去推開了人，親自打開了鐵鏈，手忙腳亂地解了鐵鏈。

　　鐵鏈解開，她的手臂上露出了兩道觸目驚心的紅印子。

　　馬進中一把將她抱出了鐵籠，沒顧上自己，不小心，自己也被鐵籠里的鐵刺扎傷了手。

　　馬進中輕輕地將她先放在了地上。近距離地看著受傷了的她，他竟忍不住哭了。

　　嚇得連馬策都不知道說什么好。

　　“我沒有保護好你。”馬進中顫巍巍地撫摸過了她的臉。

　　“沒有……”她聽見了他的聲音，吃力露出了一個笑容，道，“你保護地很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