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撓花了臉
地面吵的那叫一個熱鬧,被叫罵吸引,青禾終于沒忍住,手扒在欄桿上,朝樓下張望。
騰仙樓的二樓是專門看雜劇的地方,上面另外隔出一層來,為三樓,特意留給貴客,居高臨下的觀劇用。
風宇也不客氣,入了騰仙樓,哪兒豪華往哪兒鉆。二樓隔出來的一層即舒適又清凈,沒等店家請,自己就上去了,自然也是沒人敢攔著。
聽聞騰仙樓說書表揚他還不過癮,竟然弄了一出什么雜劇,叫《大義王》。
光是聽名字,他就忍不住要躥火,這不是要置本王無葬身之地嗎?不行,本王要去看看。
于是,難得起個大早,風宇帶著吳禮、青禾,另外還有個抱著包子不撒手的青豆,氣勢洶洶地就來了騰仙樓。
雖然氣堵,整場雜劇看下來,開始還很含蓄的風宇,漸漸也忍不住開始隨著聲聲絲竹在椅子扶手上打拍子。
唯一缺憾的是,下面怎么回事?自己跟表兄的孽緣還真是說不清了,上哪兒都能碰到。
嚴弘知數(shù)落他的話,一字不落,聽得那叫一個清楚。
好在,沒等自己想清楚該如何不負表兄頑劣的評價,觀雜劇的百姓倒是坐不住了。
尤其是那幾個女子,看打扮,至少是豪族之家,真要動起手來,雞脖子都敢徒手擰斷。
青禾看笑了,嘖嘖搖頭,“王爺怕是成了保州府一朵打喇叭花,什么蜂啊蝶啊的,都要往上撲。誰敢擷花,少不了一頓蟄啊?!?p> 就好比是打在自己身上,青禾呲牙揉了揉腮幫子:剛剛那下可真是狠啊,鞋底子把嚴公子的俊臉皮都給抽腫了。
丟了粒花生米過去,風宇笑罵道:“去你的,你才是大喇叭花,你全家都是!”
他自己也沒想到,竟然聚沙成塔的,得了不少女子歡心。
太受歡迎了,好苦惱。
眼看嚴弘知被那幫女子揍得不輕,店伙計怕出事,隨行而來的蘇公子等人,可是他們騰仙樓的貴客,可不能讓府尹大人的公子有任何閃失。
于是,他們冒著被鞋底子將臉抽腫的風險,搶險似的,將嚴弘知救出來,帶上三樓。
三樓以屏風做阻隔,蘇武林跟隨店伙計,逃難似的爬上來,也未能發(fā)現(xiàn)風宇的存在。
巧的是,他們竟然還在隔壁坐下了。
吳禮用威脅的眼神瞪了青禾一眼,示意他不要出聲。
青禾撇撇嘴,踮起腳尖,湊到屏風處,想聽聽他們要怎么罵小王爺。受了如此之多的辱罵,想必,背地里罵起小王爺來,必是痛快淋漓,一氣呵成——青禾完全本著學習的心思,絕沒有看笑話的意思。
“狗王爺,也不知入了哪座山頭的道觀,學的竟是些蠱惑人心的本事!”
混亂中被撓了一爪子,蘇武林疼得齜牙裂嘴。
同伴氣不過,指著酒量不佳,閉著眼睛吧唧嘴的嚴弘知,“若不是這個姓嚴的,我們哪里會受這樣的委屈?”
見隨行幾位公子都好不到哪里去,身上也掛了幾道彩,蘇武林親自端起一杯燙茶,往嚴弘知身上澆。
慘叫過后,嚴弘知終于清醒了個七八分,懵懵懂懂地看著眾人,“幾位公子,你們這是怎么了?”
“看看你自己吧!”蘇武林有些沒好氣。
依言低頭看去,本就褶皺的外衫,好像是遭了猛獸襲擊,撕裂的地方,極似獸爪的手筆。
嚴弘知這才想起發(fā)生了什么,又是憤恨,又是羞辱,臉上潮紅之色越發(fā)明顯,活像個鹵豬頭。
“也不知道表弟施了什么法,竟然蒙蔽了保州府百姓,為他歌功頌德,尤其是那些個女子……”
說起女子來,嚴弘知忍不住捂上自己的臉,被指甲撓過的地方,滾過火星子似的,疼得他眉頭緊皺。
想當初,在江州府,多少妙齡女子視他為春閨夢里人。無論走到哪兒去,都少不了敬慕的目光。
如今可倒好,竟是被粗鄙不堪的表弟給比下去了。
他實在是咽不下去這口氣!
“蘇公子,是時候了?!?p> “???”蘇武林還沉浸在破相的憂慮之中,一時沒聽明白嚴弘知的話。
雖然氣他笨頭笨腦,可既然想拉個同盟,耐心是必須要付出的,“嚴某人的意思是,盡快行事,打擊一下王爺?shù)膰虖垰庋?。想想蘇公子前幾個月所受的苦楚,不僅沒有人理解,百姓反倒贊許王爺鞭笞蘇公子的行徑。想想都可氣!”
他刻意加重語氣,為的就是挑起蘇武林的怒火。
雖然辦法是奏效了,有那么一瞬間,蘇武林也確實是怒火當頭。不過,也才眨眼的功夫,很快就偃旗息鼓。他還很不適宜地,露出一抹刻意稱之為羞澀的笑容。
“蘇公子?”
嚴弘知正要繼續(xù)攛掇,蘇武林卻擺擺手:“這幾日不行咧?!?p> “為何?”嚴弘知那叫一個急啊,都恨不得抄起榔頭敲敲他的頭——真是上磨的懶驢,不打不動彈。
“明日本公子要去給香袖姑娘捧場,一早就命管家準備好了鮮艷彩幡,還特意繡上了香袖姑娘的大名?!?p> 圍繞四周的眾公子頓時來了興趣,“聽說咧,你小子還花一百貫錢,請目前名聲最盛的宮廷畫師邵家安畫了一幅香袖的畫像。”
“這你們都知道了?!碧K武林撓撓頭,情態(tài)盡顯小男生的羞澀,怎么看都不像是個采花老手。“抱歉了嚴公子,明日肯定是沒這個空閑。改日再說吧,本公子急著回去準備?!?p> 不等嚴弘知張口挽留,蘇武林便興沖沖地走了。
被單獨留下的嚴弘知反應了好一會兒。待察覺樓下有人目光不善地盯著自己看,正是方才維護王爺?shù)膸酌?。這才回神,惱怒地一掌拍在欄桿上,可惜皮肉不夠厚實,掌心拍腫不說,疼得哼唧不停。
望著表兄氣急敗壞離開的背影,風宇搖搖頭,熟稔地剝掉花生外衣,丟進嘴巴里。
“表兄這個人啊,攀比心實在太重,難以成大器。”
吳禮憂心忡忡道:“若只是嚴公子一人,想與王爺作對,未必成什么氣候。然而,還有個蘇武林,就怕他們耍陰的,王爺難以應付?!?p> “本王也是沒想到,他們兩個竟然能攪合到一處去了?!辈灰婏L宇多憂慮,說話語氣跟談及門前兩條狗打架并無二致。
吳禮不由替他著急,“王爺,蘇武林這個人……”
風宇很快接話:“本王曉得,蘇武林這個人早晚要除?!?p> 別看他表面吊兒郎當,卻是個心狠手辣之輩,要不然,也不會在風林苑將原身推入水中,害他殞命。
就如他們所說,風宇心眼小,是個心胸狹窄之輩,可不是任人欺凌的性格。
“要不,明日咱們也跟著去湊個熱鬧?”
回想蘇武林竟然花一百貫買了一副畫像,風宇就忍不住咂舌,真他*娘的夠貴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