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長志這下馬威注定是要溫棠來受的。
就在他扯著嘴角想著待會溫棠彎腰時,他要一腳壓在她背上的時候,溫棠卻在這時慢悠悠的向著謝氏另一邊走去。
在謝氏和薛氏之間唯一空著的位子,一直是溫孟庭坐的。
而溫棠在謝氏的身旁坐了下來后,道:“我聽下人說爹今天晚上應(yīng)酬去了,應(yīng)該不回來吃晚飯。我坐在三娘四娘身邊,三娘四娘不會嫌棄的對吧。”
謝氏這邊還沒開口,溫長志已經(jīng)起身叫道:“那是爹的位子,你憑什么坐!”
“只有這里有空位,不坐這里坐哪里?!焙螊屨驹谝慌孕绷艘谎蹨亻L志。
“你!”溫長志還想再開口,突然感覺自己的腳被人踢了一下,低頭看見一旁的謝氏朝著自己使了個眼色,他這才安靜下來。
而謝氏這時將目光看向不遠處的溫長平,溫長平隨即心領(lǐng)神會,他溫聲說道:“姐,不如我將凳子扶起來,你坐這里吧?!?p> 還不待溫長平起身,溫棠已經(jīng)開口道:“不了。雖然我多年不在溫府,可總歸也是這家里一份子。爹的位子空了,我這做長女的憑什么不能坐。不光我今天要坐,以后爹老了,我更要坐穩(wěn)他的位子?!?p> 溫長平愣道:“姐,你在說什么。爹即使老了也還是會坐在這里吃飯的。”
“長平,爹老了,身體也大不如前??傄獜倪@一家之主的位子上退下去的。是吧,三娘?!睖靥囊贿呎f,一邊提筷子夾菜,自己吃了起來。
此時,一旁的謝氏瞬時臉色由青轉(zhuǎn)黑。
溫棠這話的言外之意再明顯不過了。
她要的位子何止是這飯桌上的位子,她要的是整個溫家的家業(yè),她是奪家產(chǎn)來了。
饒是謝氏平常在人前再怎么表現(xiàn)的大度賢惠,現(xiàn)下聽了這番話,也總是要忍不住發(fā)作的。
她猛的一拍桌子,冷哼一聲道:“想要坐你爹的位子,也得看你有沒有那個能耐。即使你有那個能耐,終究也不過是個丫頭片子。你認為你爹會把位子留給你坐嗎?笑話!”
溫棠也隨之應(yīng)道:“三娘,即使爹不把位子給我,那我也要替大哥,替長平,替長樂把這個位子先給占了。免得倒時讓人趁虛而入。”
“瘟神,你這話什么意思!”
此時溫長志坐不住了,他站起來將桌子拍的“砰”的一聲震響,桌上的菜碟發(fā)出清脆的碰撞聲。
嚇得遠處的溫長平和溫如楠坐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而薛氏突然在這時站了起來,看著溫棠語氣不悅的說道:“三姑娘,我不知道你剛才那番話究竟是有心還是無意。我只想告訴你,我的長樂年紀還小,還在讀書,不久就會去京里考試。
他不是做生意的料,所以現(xiàn)在或是以后都不會妄圖坐老爺?shù)奈蛔印?p> 我身體有些不舒服,就不影響大家用飯了。你們慢用?!?p> 薛氏在說完之后,轉(zhuǎn)身朝著身側(cè)的一雙兒女使了個眼色,準備離開。
卻不想溫棠這時叫住了他們。
“四娘,慢走!”
溫棠道:“既然今天大家都在這,我也不妨打開天窗說亮話?!?p> 薛氏聞言,迅速轉(zhuǎn)身看向溫棠。
只見溫棠這時從懷里拿出一條手帕慢條斯理的擦了擦嘴,而后又道:“這次回來我不僅僅是讓娘的骨灰入祠堂,而且我還要拿回屬于我和長平的東西。
爹的這份家業(yè)怎么掙來的,三娘應(yīng)該比四娘還清楚。
要不是我娘,爹當年說不定早在破廟餓死了。
大娘和大哥一向?qū)ξ夷锞粗?,大哥對家業(yè)也沒半點企圖之心。四娘剛才也說長樂以后要去做狀元,自然也不會爭一家之主的位子。
那我這個做大姐的,自然當仁不讓了。”
謝氏聽完溫棠這番話,發(fā)出一陣譏笑。
她道:“怎么?你以為做生意是過家家嗎?是你隨便在人前裝可憐哭兩聲就能賺到銀子的嗎?三姑娘,不是我看不起你。你這些年怕是在楊城服侍你娘服侍的連天高地厚都分不清了。
做生意是要腦子的。
你要是真閑的沒事做,明日我便托人給你找戶好人家嫁了。以免在這癡人說夢。
話說我這手頭上還這有幾個門當戶對的公子哥,不如到時帶你去見......”
謝氏這邊話還沒說完,溫棠已經(jīng)開口打斷她道:“明日我便會跟爹說,讓我去西街的鋪子。不會做生意,那我就學(xué)。一天不會,兩天。兩天學(xué)不會,那就三天??傆幸惶?,我會將這鋪子打理的井井有條?!?p> 溫棠這邊話音剛落,謝氏已經(jīng)忍不住拿起帕子掩嘴笑了起來。
她笑的越是故作矜持,那兩雙已經(jīng)逐漸凹陷的眼窩就越是猙獰。明明是在笑,但是那雙眼睛卻在死死的瞪著溫棠。
像是恨不得用目光去殺了她一樣。
許久,謝氏停了笑聲,反問道:“前幾日你剛讓你爹在眾人面前丟臉,現(xiàn)在你覺得你爹會同意你去鋪子么?”
溫棠則是拿起一杯茶淺淺的嘗了一口道:“爹老了,心也不像以前那么狠了。對我娘他總歸還是念舊情的。不然也不會讓全府上下守孝一年。
爹厭我,我就慢慢討好他。爹病了,我就精心照顧他。他總會念及我這個女兒的好的。
再說,他不讓我去打理鋪子,不然讓溫長志去么?”
說到這里,溫棠將頭慢慢的偏向謝氏,隨后將一張小紙條塞進謝氏的懷里,那可是她特意托許淮生幫忙搜集的。
溫棠小聲道:“長志這些年在外面吃喝嫖賭,從鋪子的帳上拿走多少銀子,三娘不會不知道吧。
恰好我無意中搜集了一些賬目,你說我該不該給爹看看呢?
到時你看爹會恨我還是恨你那個不爭氣的兒子呢?!”
“你!”謝氏突然雙目瞪緊,死死的看向溫棠。
沒想到這臭丫頭是有備而來。
此時的溫棠則是坐直了身子,笑容一點點加深。
她大聲的對著眾人說道:“三娘這些年為這個家操勞過度,勞心傷神,也實在是辛苦。
聽說三娘和四娘年歲只相差一歲,怎么看面色,三娘憔悴了這么多。
老態(tài)畢現(xiàn),倒是一點不像只相差一歲的年紀?!?p> 溫棠這時故意停下,有意打量謝氏的臉色,果然青一陣白一陣。
只見此時謝氏的手不經(jīng)意摸上臉頰,目光也不禁向著薛氏飄去。
何媽趁機在身后接著剛才溫棠的話說道:“何止不像姐妹,若是出去,四夫人叫三夫人一聲姑媽,怕是也會有人相信?!?p> 這一聲姑媽,讓溫棠坐在那里笑的前仰后伏。
而一旁的謝氏,則是臉色難看至極。
只見謝氏緊緊的咬著后槽牙看向溫棠,目露兇光,大廳里的氣氛也因為這二人,而變得十分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