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書房的梁七帶著流蘇跟著老管家準備去處理一下身上的傷口,未走多遠便見到了一位穿著薄薄夾襖,披著黑色長絨袍子,腳上的棉靴是怎么看怎么不舒服的青年。那青年對著老管家笑道:“禁足禁足,我可沒出去?。 ?p> 老管家笑著點了點頭對身后的梁七道:“擔待些,麻煩了。”話了便打算去了別處,臨行前又對劉顯戲謔道:“大爺可要回來了?!?p> 劉顯置若罔聞的揮了揮手表示自己無所畏懼,然后望向梁七又看了看他的傷口,也不知他是要哭還是要笑,總之是臉上那個表情要多難看有多難看,稍許對著梁七道:“可還好?!?p> 梁七想了想認真道:“不礙的?!?p> 劉顯摸了摸腦袋,四下看了看了,見無外人也不理會那個名叫流蘇的少年,一臉癡笑著、臉泛著精光在梁七耳邊小聲道:“我又托我的幾個狐朋狗友弄了幾套孤本,待會一起去看看?”
梁七捂著臉笑道:“我已經(jīng)這幅樣子了,可都半點失不得的了?!?p> 劉顯忙道:“那還不簡單,待會帶你去補補、還有你的這個小兄弟?!本o接著又說道:“我先帶你去包扎。”
入了夜,梁七帶著流蘇離了劉府,劉顯面面不舍得雙腿站在府內(nèi),半只身子拉在外面不停地跟二人揮手再見示意明日再來,寂靜漆黑的夜很是分明。
梁七則微笑的背對著劉府揮了揮手,身后的流蘇紅著臉看著身前的“小混蛋小流氓”抽了抽鼻子,聽著身后那個“大混蛋大流氓”的呼喊又抽了抽嘴角、面露不屑可心里卻還是想著著那位西門大姐,恍然間是想到了什么,流蘇連忙打了個冷顫,不再做那些羞怯猜想。
繼續(xù)向前行進的梁七忽然感到身后無了聲響,連忙回頭見流蘇駐足在原地便走了過去摸了摸流蘇的前額道:“怎么了?”
流蘇紅著臉下意識的后退半步輕哼了一聲隨即道:“沒啊。”卻見身前的人緊盯著自己的身后,狐疑的回頭看了眼問道:“怎么了?”
“沒啊?!?p> “你無不無聊!大哥!”流蘇憤憤道。
夜黑深靜的小巷里不時地傳來陣陣說笑聲若似是若有若無的掩蓋了臨近小巷的幾道聲響。有時人與人便是如此的接近卻又不得不同時的相互錯過。
悅來客棧里一間小桌前,衣衫略顯襤褸的秦霄抿著香茶心內(nèi)腹議道:“沒理由啊,不會是被宰了吧!人心險惡啊哇,”眼見從自己身前小跑到別處的店小二,秦霄一把捉住示意坐下來又道:“也沒什么客人,你見我怎么總是跑???來喝口熱茶暖暖身子?!?p> 店小二連忙一把推開秦霄拉扯著自己的手,又看了看云煙旋飛的香茶舔了舔嘴唇道:“客官你要是沒事我可就走了?”
秦霄看著怪異處隨即道:“怎么?茶里有毒?”店小二不耐煩地拿起桌上的香茶一口飲下,轉(zhuǎn)身不再厲害秦霄。
秦霄又道:“他們什么時候回來?”見店小二依舊不回應(yīng)自己,他無奈的單手撐在桌子上看向街外,又瞅了瞅打了一天算盤的掌柜的,無奈的搖了搖頭,一屋子怪人。
月已登高,掌柜的放下手中的算盤和賬簿也看向了店門外。
一大一小兩雙牛皮靴先后入了屋子。
梁七對著掌柜的笑著輕點了點頭,流蘇則跑到后廚估計又去搶店小二的風干肉干去了。
秦霄瞇著眼飲下手中的一杯熱茶,看了眼進入客棧的二人,起身沉聲道:“可是上林梁七?”
梁七轉(zhuǎn)身看向秦霄道:“你是?”
秦霄笑著道:“捕快!外城捕快秦霄?!?p> 梁七輕摸了下前胸剛包扎好的傷口沉聲道:“有事?”
秦霄偏了偏頭看向客棧二樓,梁七瞇著眼盯著身前人,老掌柜的依舊看著店門外。
店門外身著素青色裟衣,頭戴斗笠,腳穿棉厚布鞋的苦行僧人進了客棧,對著掌柜的道了聲佛號,便欲上樓缺見堂內(nèi)相互對視的梁七與秦霄二人。僧人摸了摸手里的檀木珠子慢步上樓從二人視線中掠過。臨近了二樓,苦行僧轉(zhuǎn)身看了眼樓下的梁七輕聲道:“我尚有一簽未解,施主可愿祝我?”
梁七收回視線看向那苦行僧人笑道:“僧人也要解簽?我怎么祝你?”
僧人笑道:“你求簽我解簽。”
“怎么求?”
苦行僧人下了樓隨意找了個桌子坐在一側(cè),示意梁七坐在對側(cè),將手腕上的佛珠取下默念了佛號后放在桌子上:“諸生百相,盡羅其中?!?p> 梁七指了指其中的一顆檀木珠子:“我該求什么?”
一直低著頭的僧人抬起頭抬了抬斗笠,一半臉面呈夜黑、雙瞳皆被深白色覆蓋的僧人沉聲道:“求不得!”收起放在桌上的檀木佛珠套在手上便上了樓,梁七身后的流蘇咬了咬嘴里的肉干看著那個僧人背影,秦霄則道了兩碗香茶遞給了坐在凳子上的梁七。梁七抬了抬頭看了看秦霄良久道:“我可沒錢。”
秦霄笑著摸了摸頭一連喝下兩碗香茶。
……
悅來客棧甲等五號房里,梁七坐在凳子上依次磨礪著刀囊里的三把刀,流蘇則將從后廚拿過來風干肉干用手里的小刀斷成好幾塊,至于那刀估摸著也是從后廚搶過來的,秦霄則不知原因的也進了屋子,坐在梁七對面默默的看著眼前人磨著刀,在凄厲的瑟瑟寒光里他看到了自己,下意識的舔了舔嘴唇、外城果然很危險。
屋門被人敲起,店小二拿著梁七的箱籠走了進來認真地說道:“沒人打開過?!?p> 將箱籠放在一處柜臺上見梁七點了點頭便退了出去。
秦霄看了一眼箱籠然后回首沉聲道:“譜牒自然是真的。在這個鎮(zhèn)里你能相信的人并不多,不是嘛?”
流蘇放在小碟子里的一小塊肉干放在嘴里隨即道:“山貓,嘖,有追求!”
秦霄嘿了一聲道:“人嘛總該是有些大志和小志的。”
流蘇帶著疑問的輕哦了一聲,秦霄眼中一道精光閃過,看向坐在不遠處的流蘇極為認真的說道:“我想抓盡天下所有宵小?!?p> 流蘇聽后怔怔的盯著秦霄,良久破口笑道:“秦霄?擒宵?。『妹?!好想法!”
適時梁七笑著收了刀,依次將刀放進刀囊里,抬頭看向秦霄也道:“山貓?擒宵?。抗婧孟敕?!”
身后的流蘇一手拍到大腿一側(cè)又笑道:“我說的!就是就是!”秦霄撇了撇嘴全當沒聽見,見大家也漸漸活絡(luò)起來,秦霄沉聲道:“他們大致是什么時辰死的?”
梁七看向放在柜臺上的箱籠道:“五天前的后半夜?!?p> “你在哪?”
“莫干山,山上有個老乞丐,先前與他見過兩次,許是個武人?!?p> “有多高?”
“很高,體有殘缺,下林到上林很難想象他是怎么做到的?!?p> 秦霄不知從哪里拿出一枚銅錢不斷地拋向空中隨即笑道:“他便不能受人幫助到了莫干山?”
梁七摸了摸腰側(cè)的刀囊道:“不清楚?!?p> “你可認識孫家的人?”
“僅見過一位孫姓都尉和孫老太爺,不過他們好像不是本家?!?p> 秦霄又從懷里拿出幾枚銅錢依序放在桌子上,心內(nèi)想到:莫干山老乞丐,上林屠殺案,緊接著便是赤陽案,還有那孫家與那個老乞丐貌似有些關(guān)系。
見秦霄擰著眉,流蘇適時道:“鎮(zhèn)外隱匿的軍事駐地也被人拔了好多,姓鄭的說的?!?p> 秦霄將幾枚銅錢換了位置道:“可是下林至上林?”
梁七點了點頭。
秦霄又將幾枚銅錢換了位置后喃喃道:“不對不對,其中一定有問題。”
梁七見其眼光灼灼試探的問道:“可有發(fā)現(xiàn)?”
秦霄看了一眼二人道:“倘使今日我查的沒什么差錯,那便應(yīng)是三個案子……并且有人在撒謊,有很多?!?p> “誰?哪三個?”
“剛來到這里的時間不多,查的也不多,所以也不能多說。并且還少了點東西?!?p> “什么東西?”
秦霄握了握拳直言道:“當然是他娘的銀子?!币慌缘牧魈K捂著肚子笑道:“你怕是騙子喲,怎么今天見了這么多的騷操作!”
梁七看向秦霄,好似要從他眼中看出什么,秦霄則一副“任君采擷”的模樣,想了想從箱籠里取出一小包銀兩遞給了秦霄,秦霄略有期待的打開看了看后忙得將這一包銀兩放進懷里咽了咽口水小聲道:“怎么這么多?”
梁七看著眼前的箱籠沉聲道:“我背負著一個鎮(zhèn)子?!?p> 秦霄揉了揉鼻子道:“那我就先出去查案了啊。”流蘇悻悻的看了眼如同做賊被捉的秦霄道:“你怕真是個騙子?!?p> 秦霄離了屋子不知去了哪里,屋里僅余二人、有些靜,只聞流蘇小口的吞咽聲。
似是微微有些不自在的流蘇小聲道:“你就這么相信他?”
“我不也相信你?”
流蘇放下手里的小塊肉干又道:“你為什么……不早點還手?”
梁七并未回答轉(zhuǎn)而問道:“你認識老乞丐?”
流蘇輕輕摸了摸鼻頭:“你那刀是他教的吧?”
梁七站起身子,轉(zhuǎn)身推開了窗子沉聲道:“下林很危險,你早點走吧?!?p> 流蘇搖了搖頭將一塊肉干拋在空中然后用嘴接到,輕笑道:“哼!外面才危險呢!”
梁七望著窗外的夜空久久不語。
悅來客棧的某間住房里,年輕僧人看著銅鏡里的自己仿若也修了閉口禪。
東福街的某件大宅院里,老太爺將手里的清酒一飲而盡,隨后便躺在沉香木榻上一睡不起。
……
夜幕下的下林宛若一個生死漩渦,肆意的絞殺著所有人,同時又不斷地吸引著他人的進入,可謂池魚幕燕、深淵薄冰。
祈安年
要開始考試了,所以要斷更一陣子,不過這些天欠下來的未來幾天會一一補上,見諒....雖然無人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