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薄遠海,暮色殘陽,四艘漁船完全被余暉染盡。與開航時一帆風順不同,入夜之后的海面變得詭異莫測。風浪漸起,本就噸位不夠的漁船開始來回顛簸,沒有航海經(jīng)驗的相人們開始感受到來自身體的不適。
袁鎮(zhèn)沒有例外,他感到自己的頭一陣一陣的眩暈,隨后有了嘔吐的欲望。想要雙手把持住船舷讓自己好受一點,結果船身又是一陣猛烈搖晃,若不是葉琛及時出手拉住袁鎮(zhèn),他估計就一頭扎進海里了。
閻楚不是不會暈船,只能說他的暈船反應比起其他人來要輕一些,眼見自己的船就要超越極北遠漁44號了,可是他依舊不滿意繼續(xù)號召船長擺舵一個勁的撞擊44號,讓對方根本沒有還手之力。
哈哈哈哈!閻楚心里極為痛快,眼見著袁鎮(zhèn)就在44號上,他的眼中噴射出了復仇的火焰。
“繼續(xù)撞擊!”閻楚還不肯罷手,只是這一次船長沒有再聽他的話。
閻楚回頭朝著駕駛臺看過去只見船長一個勁的擺手,示意閻楚夠了,畢竟爭先才是他們的目的,不然把自己的船給撞壞了反而偷雞不成蝕把米。
閻楚忿忿的回過頭再看了44號一眼,就在這時一個浪打過來,船頭高高揚起,閻楚一個不留神身子直接彈起到了空中。人還沒落地,閻楚便感覺眼前一道人影閃過,人影先是對準閻楚的小腹踢出一腳被閻楚給僥幸躲開了,接下去人影抬手就給了閻楚一記耳光,這下運氣沒有站在閻楚一邊。
臉上挨了結結實實的一巴掌之后,閻楚摔倒在甲板上,等到他站穩(wěn)之后看清了襲擊自己的人乃是沅沅。沒錯,兩人很不幸的分在了同一艘船上,對于閻楚的做法沅沅早就看不下去了,趁著海浪的幫助她果斷出手。
“我不在意這條船上少一個人!”
閻楚一拍胸口,身子微微下沉隨后迅猛彈跳躍起,照著沅沅就沖過來,咔嚓一聲,沅沅原先站立的甲板上被踹出了一個坑。沅沅借助船身的晃動順勢滾到了船舷邊躲開這凌冽的一擊。
方才的一幕就發(fā)生在眾人眼前,袁鎮(zhèn)看得一清二楚,他知道沅沅不是閻楚的對手,她的技能發(fā)揮需要巧妙的時機;再看閻楚簡直是將沅沅當做死敵對待了。
“枕頭你干什么!”葉琛拉住了站在船舷邊的袁鎮(zhèn)吼道:“一條船只能有十名相人的,你這一條若是沒把握好時機掉入海里可就是直接淘汰了!”
“我們的確是隨機分配的,可是誰規(guī)定了一條船只能是十名相人?”
袁鎮(zhèn)的反問令葉琛不由得一怔,細細想來貌似也對啊,主裁判并沒有對戰(zhàn)紀有過多的規(guī)定,倒是自己先把自己給固定住了。
“可是......你水性不行啊,萬一落水我救不了你啊!”
“那就別救我,你好好的把戰(zhàn)紀完成了!”
袁鎮(zhèn)沒有再猶豫,拍拍胸口啟動“朔風”技能之后瞅準時機,一個前躍,如同一條海魚般利用兩艘船挨得最近的時候躍入了極北遠漁88號甲板上。
閻楚兩次出手都讓沅沅躲開了,最近的一次總算是得手,擊打在沅沅的后背上直接將她踹到了船舷邊,若是再用力一些也許沅沅直接就掉下海了。
甲板的一聲響動驚得閻楚回頭去看,竟然見到袁鎮(zhèn)來到自己的船上了,他也在第一時間愣住了,竟然還有這操作?!
沒等眾人回過神來,船身開始急速抖動然后發(fā)動了紅色警報,在其他船看來,這88號周身都被紅色的光芒給籠罩了,刺耳的警報聲響徹在這一片海面上。
這是怎么了?
這是超載的提醒!袁鎮(zhèn)在第一時間猜出了警報的原因,正是因為自己的加入令88號船相人人數(shù)超載了。
風浪開始全面發(fā)揮它的威力了,若是有海鷗從空中俯瞰這四條漁船的話便可以清楚的看見,四條漁船就像是四片落葉被海浪拍打的七零八落。
自然的力量是人們必須敬畏的,即便四條漁船的船長都很努力,最后他們還是沒能湊在一起相互扶持,海浪將四條漁船沖散了。其中王修文所在的506號第一個同大部隊分開,兀自偏離了航線,海上還依稀留下了王修文公鴨嗓的呼喊;接著最后的那一條漁船也被沖開了,就在那一條船同88號徹底分道揚鑣的時候,在這條船上的椒圖拼了命的躍到了88號上。
老天爺也是愛看熱鬧的,吵得最兇的兩條漁船44號和88號反而繼續(xù)交織在一起,就連海浪都沒有將他們打散。
已經(jīng)超載兩人的88號紅色警報響的更加凄厲了,椒圖一上船不由分手的就將一名竄到他眼前的相人給丟下了海,然后用最快速度沖到閻楚的身邊。
多了椒圖這個幫手閻楚信心更足了,他盯著袁鎮(zhèn)道:“是你先破壞平衡的,這下可就別怪我了!”
“是誰先壞了規(guī)矩,全國的觀眾都看著呢!本以為你還算是正人君子,一接觸才知道你就是個渣滓,專挑女子下手!”
“袁鎮(zhèn)你說話可得負責!”
袁鎮(zhèn)的話成功的惹怒了閻楚,不由分說的兩人就動起手來。椒圖則將目標瞄準了沅沅,上回鳴沙樓一戰(zhàn)中椒圖便已經(jīng)領教過這個女人的本事了,別看她身高不過在自己的腰間,可是最毒婦人心,他不得不防。于是椒圖瞇起眼睛,想要通過這樣的方式來避免自己被沅沅的“雀魅”控制。
四人相互對峙,誰都沒有時間去計較船上的紅色警報??墒窍嗳藗兛梢圆辉谝?,船長不能不在意啊,他眼見船身的吃水線越來越深,他知道船體在不斷下沉,于是只好吶喊“船超載了,再不解決,咱們所有人都得葬身魚腹!”
那些原本暈船的暈船、看熱鬧的看熱鬧的相人們這才意識到自己已經(jīng)不能置身事外了。眼下船上共有十一名相人,只要再踢一人下海就行了,所有人都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危險,因為他們相信這個倒霉鬼一定是在甲板上動手的那四人中產(chǎn)生的。
風浪的阻擊、船身的抖動、對手的對峙,四人一方面要努力保持自身的平衡,另一方面則是要防范不被人偷襲,不過是片刻的功夫四人都已經(jīng)濕了衣裳,這究竟是汗水打濕的還是海水打濕的,他們已經(jīng)無暇顧及了。
四人兩兩對峙,幾番交手之后誰都沒有占到便宜,反而雙方都互有得手。在這檔口,那凄厲的警報聲突然停了,四人一時間將視線都投向了駕駛臺,這是他們四人最合拍的一次,絕對沒有之一。
船長也納悶呢,不是甲板的四人,那一定是剩下的七名相人中有人動手了,他回頭去看卻看不見相人們的身影。
88號上的眾人們誰都沒有看清究竟發(fā)生了什么才讓紅色警報停止的,但是一直在44號船上關注著對方情況的葉琛看得一清二楚。
88號船尾發(fā)生的一幕快速而隱蔽,就在船尾上翹,海浪涌上船尾的同時,一名相人出手了,不過是借力打力將另一名相人輕輕一推而已。全程在片刻之間,哪怕是在88號船上的人都不一定看清楚了事件的經(jīng)過,但是葉琛看清楚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兩艘漁船并行到了深海之中,之前一直都是相互倚靠著,葉琛希望袁鎮(zhèn)帶著沅沅先行回到44號上來,至于自己的船超載這件事都沒有想好解決辦法。
現(xiàn)實的發(fā)展沒有留給葉琛機會,他眼睜睜看著兩條船在一瞬間開始分離,他拼命的吶喊卻無力挽回,待到袁鎮(zhèn)跑到船舷邊的時候兩條船分開的距離已經(jīng)遠到他不敢貿(mào)然行動了。
“這個時候想著回到自己船上了?晚了!”閻楚的臉上堆滿了得意的神色,在88號上他便是王,袁鎮(zhèn)和沅沅遲早都會被自己給拋下海去。
袁鎮(zhèn)絲毫沒有搭理閻楚的挑釁,他的眼睛一直停留在船頭前方的海面上。沅沅一方面提防著敵人,一邊緩緩靠近袁鎮(zhèn)說道:“你何必為了我冒險?眼下咱們該如何?”
“我很擔心?!?p> “現(xiàn)在才想到擔心可真的是晚了!”沅沅責怪道:“你待在自己的船上就什么事都不會有?!?p> “我擔心的是你,我不是閻楚,我做不到眼看著自己的好友被人欺負卻不出手相助!”袁鎮(zhèn)的一句話再次令沅沅心里一暖,結果還暖多久接下去心就冷卻了?!拔腋鼡牡氖乔邦^的危險。”
沅沅湊到船舷邊朝著袁鎮(zhèn)手指方向看過去,那一瞬間她臉色煞白,剛想開口問究竟怎么回事的時候,只感覺腰肢被袁鎮(zhèn)攬住,然后兩人一齊后空翻回到了甲板上。
再看閻楚一招偷襲失敗,雙腳擊打在船舷上,迅速轉身面對逃開的兩人,眼神中盡是殺戮的神色。椒圖一如既往的牢牢跟隨在閻楚的身后,四人又重新擺開了對峙的架勢,這模樣看上去就是不死不休了。
船長這時不得不喊話了“你們別打了,還是先合力度過眼前的難關吧!”
閻楚不以為意,直到椒圖拉扯他的衣角他剛想發(fā)怒,在回頭的一瞬間,一身的怒氣化作了不知所措的恐懼。
就在極北遠漁88號前方數(shù)海里開外,一個深不見底、碩大的旋渦正在形成擴展,海面立刻就向下塌陷出一個坑洞,那急速旋轉的螺旋足以將任何經(jīng)過的物體吸入海底。
88號上的人們都將注意力放在甲板上的打斗上了,44號的船長在發(fā)現(xiàn)海旋渦之后立刻調(diào)轉船頭朝著遠離海旋渦的方向駛去,葉琛喊破了嗓子也沒能引起袁鎮(zhèn)的注意。等到88號的人們發(fā)現(xiàn)了前方的危險的時候,一切似乎都已經(jīng)是難以避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