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臺山。
一席夜風(fēng)吹來,一人坐在樹枝上發(fā)呆。
她目視前方,心里默默盤算皇兄送來飛鴿傳書和軒東籬趕路的時間誤差,良久,她抬起頭,看著那清冷的月亮,月光朦朧打在她臉上,美得驚人。
軒闌羅和軒闌陌五官極像,可給人感覺完全不同。
后者雖美,卻了無生氣,硬是從勻稱舒適的五官逼出一種說不出的詭異氣質(zhì)。
軒闌陌病弱,他和軒闌羅在母胎終究彼此搶奪營養(yǎng),可能是這當(dāng)哥哥的照顧妹妹,他出生時由于營養(yǎng)不良差點病死,隨后雖活了過來,可終身不能習(xí)武。
軒闌羅卻完全相反,她身體強健,五歲被高人告知為“神秀之質(zhì)”,自此去云臺山習(xí)武至十六。
錢多多極是忌憚二人,他倆一文一武,一智近乎妖,一天賜神身,這兩個人珠聯(lián)璧合,就是溫珣也不敢輕易忽視。
也沒人敢忽視二人。
幼年時軒闌羅就對溫珣產(chǎn)生了某種不知名情愫。
你不能否認(rèn),強大的女人大多數(shù)都更希望一個更強大的男人保護自己。
軒闌羅和她病弱的皇兄生活了五年,當(dāng)看慣她皇兄嬌花似的容顏和較弱的身軀,而就在此時,強大內(nèi)秀、溫文爾雅的溫珣出現(xiàn)了。
小小的軒闌羅從此便一顆春心錯付。
由此可見,軒闌陌的變態(tài)和病嬌是有原因的。
在他尚未弱小沒能力保護自己的時候,一心呵護的妹妹喜歡別人,自家的家人都關(guān)心他體質(zhì)弱,凡是集體活動便不讓他參加,以防他受傷害。
這三個人的羈絆是很早就開始的,尤其是對于三個執(zhí)著又強大的人,從某種角度說,錢多多前世就是絞進這三個人的重重關(guān)系,又不太小心知道了些皇族隱秘,成了悲具。
至于在這其中溫珣擔(dān)當(dāng)了什么角色,稍后再說。
軒闌羅從回憶中醒過來,他現(xiàn)在,會是什么樣子呢?
五歲的溫珣,那個時候他就那么聰明,現(xiàn)在又該如何呢?還記得小時候的約定嗎?
當(dāng)一眾皇子和公主爭著搶著展現(xiàn)自己才能的時候,這個男孩只想著不要樹大招風(fēng)。
當(dāng)所有人夸贊自己天賦過人的時候,只有他默默喝茶,絲毫不見奉承的影子。
溫珣是軒闌羅的白玫瑰,這點毫無疑問。
除了這個,這三人背后的家族,政見立場都十分吻合,各家長輩是心心念念地撮合,溫珣是心心念念地拒絕。
軒闌羅飛樹而下,她想趁這段時間寫封情書。
沒錯,情書。
軒家的神經(jīng)質(zhì)基因是會遺傳的。
她練武多年有些粗糙的手指提起毛筆,一字一斟酌:
多年不見,望君啟封如親見。
溫珣,我快要回來了,希望以前的東西還在,有些東西不要變。
她寫完書,看著自己豪爽的筆墨滿意點了點頭。
把信綁在信鴿腿上,她看著它飛出這里。
溫府。
溫珣嫌惡地看著東蒹葭手中的信封。
他很少這樣真實的表達自己的真實情緒。
“把這個和那些放在一起,燒了?!?p> “是?!?p> 東蒹葭把信拿出來,一旁幾個暗衛(wèi)偷咪咪地說閑話。
“又扔???”
“主子有什么問題吧?放著青梅竹馬的大美人不喜歡,非要那個啥都沒長成的小丫頭。”
空氣中沒什么波動,幾個人卻分明聽到“覺得我聽不到嗎?”
幾人隱去,只剩下東蒹葭一臉無奈。
霧隱山。
錢多多看著手中的紙條。
溫珣不愧是溫珣。
哪怕還沒經(jīng)歷事變,他依然睿智超然。
溫珣,我要怎樣,一步步看著你走到那樣一步呢?
墨闕有點心煩,劉楚和梅斯都能感覺到。
自從錢多多一直在看那張紙條后,她暫時把監(jiān)督訓(xùn)練交給了墨闕。
墨闕很不爽,正好把這幾個調(diào)皮蛋教訓(xùn)一頓。
梅斯這幾天老實許多,好像自從看見溫珣以后,他就這樣了。
劉楚摸了摸他的頭,“哥們,受打擊了?”
“沒什么打擊不打擊的,”梅斯擺頭翻白眼,“只是覺得,我們是不是有些自我感覺良好了?”
“怎么說?”劉楚詫異,他不覺得梅斯能說出這話。
“錢多多培養(yǎng)我們,可能比我想象的目的要復(fù)雜很多,我們,可以在這場戰(zhàn)役中全身而退嗎?”
劉楚慈愛地看著梅斯,他覺得這孩子長大了。
梅斯長時間沒得到劉楚的回答,抬頭看他,他不知道他眼中閃著什么光芒,但他感覺不太好。
謝諗自從那天和梅斯交流后,就和這哥倆熟了,看狀她插嘴道:“你們現(xiàn)在才有這感覺???‘’
張邇平時一直冷冰冰地不說話,她聽見這幾人講話,也說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我們的敵人很有可能是皇家,可錢多多又與溫珣牽扯不清,溫珣和皇室二兄妹關(guān)系牽扯不清,說實話,我也看不懂了?!?p> 陳茗詫異看了張邇一眼,她還以為她不知人間煙火或不屑這些事情的,但她是確實不熟悉這皇族隱秘的,她問道:“皇室二兄妹?”
張邇轉(zhuǎn)頭回他:“軒東籬和軒綺羅,軒闌陌和軒闌羅?!?p> “他們立場不同?”
張邇臉色復(fù)雜,她緩緩說道:“這四個人和溫珣在小時候關(guān)系其實還不錯,甚至可以說,是非常好了。“
“他們背后的勢力嗎?”陳茗明了。
“還不全是,”張邇張了張嘴,又不好說。
劉楚不正經(jīng)說道:“這就要怪溫珣了,據(jù)說軒闌羅喜歡他喜歡得不行不行的,他們幾個人的愛恨情仇可以寫一篇江湖志怪了。”
梅斯這才說道:“正是如此,這幾個人是復(fù)雜得很,可眼看錢多多也要攪和進去,我不知道她會是什么角色,可我們,得提前多好準(zhǔn)備了?!?p> 墨闕倚在洞壁外,聽著他們的談話,他們不會不知道他在外面,卻毫不避諱。
唉,看來,所有的事情爆發(fā),可能就要等到事變了。
錢多多,我陪你這場盛世煙花,只希望,你是真的認(rèn)清自己想要的了。
某客棧門口。
“去去去,去別地要飯去,別影響我們生意。”小二揮著面盤趕著。
那老頭卻死賴在門口扒著柱子,“你這是做什么?我這一把老骨頭,你要是推壞我了,可賠不起的?!?p> 那小二無語,搖搖頭往回走,邊走邊念叨:“現(xiàn)在這老頭也不敢惹了,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