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表面上看去,是光明正大,是赤子忠心,撕開陽光表面,里面藏著的可能是腐爛的,惡心的讓人毛骨悚然的東西。
白柔是個好女孩。
至少她曾經(jīng)是,在她年少的時候,她也想守好自己的清白,一日一日的等待自己的如意郎君。
她也曾想,自己嬌艷動人,窈窕身姿,洞房花燭,燈影搖曳,有人輕輕掀開蓋頭,四目相對,她是他的全世界,從此人生有了依靠。
她也曾想,對門的少年,路過的書生,迷離曲折的俗世故事里,少女的綺夢如煙。
可是,她被選為秀女,一切的夢,都碎了。
從此寂寞伴隨,蕭郎不再。
生在世家毫無辦法,有個看似儒雅書生實則吞天野心的爹爹,她也沒有選擇的權(quán)利。
但她有為自己活著的信念。
可是,在這皇宮中,一步錯,步步錯。
她的對手,她的主子,她的背后扶持她的人。
一個個的內(nèi)心都是那樣腐爛,散發(fā)著惡臭。
慢慢地,她被感染了,一次次的陷害,一次次的受傷。
如果你是一群神經(jīng)病中唯一一個正常人,那么,你相信我,你一定,一定,會被他們同化。
她一點一點地,從那個弱小,幼稚的女孩成長為強大,畸形的怪物。
心靈強化的每一分,都是她受傷掉的每一滴淚。
宮中局勢詭譎萬變,她卻不想退縮,她看著那個陰沉如謎的皇帝,看著那個癲狂發(fā)瘋的女人,她終于決定絕地反擊。
她不愛那個坐在皇位上笑得瘋狂可怕的皇帝,她心里只有少女時代那個與她并肩的身影。
如果我嫁的人不是你,那么,是誰都無所謂。
如果我懷的孩子不是你的,那么,是誰的都無所謂。
不知道和誰生的孩子,就靜靜躺在她的肚子里。
她清晰地感受到那個生命一點點的壯大。
午夜夢回,她擦了擦眼角的淚,對自己說不后悔。
直到今日,她看見了夢中的男孩,向她走來,再毫不留情地離開,他是嫌她,臟了嗎?
她淚眼朦朧地看著那個背影,一時說不出話。
宮外。
葉青離毫不轉(zhuǎn)身地離開,他不知道今天他的出現(xiàn)會改變些什么,會對以后產(chǎn)生多大的影響,他只在心中思量,那個孩子,要如何保住?
他的直覺告訴他那個孩子不一般,只是這宮中陰謀重重,那個女人也不像是能保護好自己的樣子,他雖有特權(quán),卻也不能久留皇宮,畢竟人言可畏。
他想了又想,還是找不出一個好方法來。
他低著頭走在小巷上,盡量不惹起大的轟動,忽然前面一片紛雜聲音。
他抬起頭向前看,嚴肅了神色。
一列馬車飛奔而來,馬車行進之快,讓人瞠目結(jié)舌。
馬車上一個車夫一臉囂張,揮舞的馬繩不甩在馬上使馬兒屈服,卻任意扔在別人身上發(fā)出“唰唰”之聲,周圍沒來得及躲路的村民直接受傷,卻無人敢抱怨。
“白家夫人來了,你們這些屑小之輩還不讓路?”
葉青離在人群中冷眼旁觀,他沒武功,救不了這些無辜百姓。
白家?
他想了想,是了,當(dāng)初白家賣了女兒,自此一路升官,早就搬離舊府。
他轉(zhuǎn)變了路線,向馬車奔向的方向走去。
白府。
“相爺!你吃嘛!”
一聲女人嬌呼蕩漾在客廳。
白齊剛下朝堂,摟著懷中美嬌娘,腦中只想著怎么勸皇上出兵一事。
那美人見白齊不理自己,也不鬧騰。
過了一會,白齊還是想不出太多思路,就攬過懷中軟玉一路向前走。
“老爺,葉師爺求見。”
白齊詫異挑眉,葉師爺?
他想了片刻,記起記憶中那個安靜聰慧的男孩。
“讓他進來。”
他聲音平淡,不顯露內(nèi)心的好奇。
葉青離緩步踱步至大廳,忽略了白齊懷中美人對自己投來的驚艷目光。
“大人。”
他簡單一句呼喚,白齊簡單“嗯”應(yīng)了一聲。
大廳中陷入沉默。
美人倒還不算笨,起身說了聲告退就退下了。
剩下一老一少彼此對視。
白齊看著眼前的青年才俊,多少年前他也曾這樣意氣風(fēng)發(fā),只是可惜了,現(xiàn)在已渾濁成老油條,比不得現(xiàn)在的年輕人。
“葉師爺來鄙舍所為何事???”
葉青離答得不卑不亢:
”只是想問當(dāng)年為何要將白柔嫁于皇家?”
白齊低下頭俯視他:
“哦?問這有何用處?”
兩個人都是聰明人,也不說廢話。
“或許我該換個問法。”
葉青離頓了頓,直視起那個坐在主位上的男人:
“那個孩子,是誰的?”
若說白齊原本的臉色僅僅是平淡,是意外,那么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變得陰森,變得難看。
卻在這詭異寂靜時刻,他笑了。
“有些案子要破,是因為黎民百姓的利益,有些案子要破,是因為皇親貴族的要求,有些案子要破,是為了伸張正義真相大白,”
他話語停了,略有深意地看著葉青離:
“可有些東西,老夫勸你不要挖得那么深。”
葉青離臉色愈發(fā)陰沉:
“大人不用拿資歷壓我,我要查的是什么,我清清楚楚?!?p> 白齊搖了搖頭,笑得諷刺:
“那你可知道皇上知道這件事?”
葉青離眨了眨眼,皇上的妃子到底懷的是不是龍子,他自己心里最清楚,這點毋庸置疑。
“你怕是沒聽明白,我要問的問題。”
他話說得平淡。
白齊轉(zhuǎn)身不屑看向他。
他一字一頓:
“那,個,孩,子,是,誰,的?!?p> 白齊本身還不懂得,可當(dāng)他想明白后,胸膛劇烈起伏。
他不是介意白柔懷的是別人的種,皇上都不管的事,他為什么要管別人家的綠帽子。
他要管的是,那個孩子的父親,是誰?
或者說,那個孩子,究竟為什么是紫皇星轉(zhuǎn)世?
而這個人,又為何心機重重地讓白柔來生這個孩子?
白齊不再說話,他生怕這個孩子又從他的話里推理出什么,他甩袖轉(zhuǎn)身離去。
葉青離留在原地,看著屋里的黑暗陰影,低了眼簾,沉眸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