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不慎,言語有失。等云靜反應過來時,已經(jīng)有些遲了,不免心生懊惱。
隨后,又覺察到母親和侍女映荷投來的詫異目光,讓她那點僥幸心理,也當即不復存在。到了眼下,若不適當解釋一下,勢必要節(jié)外生枝。
不管怎么說,侍女映荷也都是老宗長派過來的人吶!
不等驚愕的兩人發(fā)問,云靜就主動解釋道:“對不起,方才一不小心,言語唐突了!前些日子,我整理父親的遺物時,偶有所獲,有幸從中悟出了一門失傳的古語......呵呵,剛才又思索著老宗長太爺爺送來的信箋內(nèi)容的含義,一不留神,就失言了!”
女兒多掌握一些本領,自是好事一件啊,云靜的母親也未多想,便相信了。但侍女映荷,可不是好糊弄的,不過她卻是想偏了!
“靜小姐的博學多才,讓映雪倍感欽佩?。【褪遣恢?,靜小姐的一身不凡修為,是否源自于此?。 庇澈梢馕渡铋L的問了句。
侍女映荷為來時,老宗主已有相應交代。如果云雪能夠看懂他的第一封信箋,那就適當?shù)膯栆粏?,她的修為源于何處,并適時給她另外一封信箋;如果云雪看不懂第一封信箋,那第二封信箋,就不必拿出了。
方才,云靜似乎已經(jīng)讀懂了信箋的內(nèi)容!如此一來,映雪也只能循著老宗長的交代,繼續(xù)詢問下幾句了!
只是,行事乖張,不計后果,無法無天的靜小姐,會老老實實的回答她的問題嗎?侍女映荷沒有準確的答案,但卻滿懷期待的望著云靜!
事實上,她等的也不是答案,而是云靜的態(tài)度......
而云靜呢,在說漏嘴的那一刻,就早已經(jīng)盤算到了映荷可能會有此一問!至于她的回答,也早已醞釀良久!
開口前,云靜先看了看同樣滿懷期待答案的母親,給她一個安心的眼神后,才不緊不慢的對著侍女映荷回答道:“不敢隱瞞映荷姐姐,我的確有點修為了!大約四個月前,我在翻閱父親過往的遺物時,偶然看到一張破舊的殘卷,其中的一部分古字,我有幸認識,便遵循上面的法門,略略鍛煉了一下!時至今日,沒出大亂子,已是萬幸,怎敢到處賣弄炫耀呢!”
“怎么......怎么可能啊!幾個月?幾個月,就超過了淬體中期,這......這太難以想象了!”映荷入道五六載,還在淬體中期上打轉!陡然聽到別人三四個月就超過她,這讓她的內(nèi)心,太過失衡了!
隨著映荷的大驚失色,云靜母女幾乎同時驚愕了一下,但二人的心境卻是大不相同!
云靜的母親對修士的事,不甚熟悉,也沒個準確參照物,根本無法猜測女兒達到了何種程度。她本想著,既然女兒能得到老宗長的賞識,想必總不會太差,或許能達到侍女映荷的層次了吧!
倘若真如她所愿,只要女兒能夠達到映荷的程度,今后再有幸稍微進步一些,那對家族來說,就成了較為有用的人......之后,只要她再想想辦法,即便散盡家財,也盡量拖延下女兒的婚期,若能等到女兒的未婚夫先病倒了,那......她的女兒,或許也就不用再嫁過去了吧!
在剛才那段時間里,云靜的母親早就把這些事情,想了一個通透,她就等著女兒親口公布確切答案呢!
然而,結果卻是再次出乎了她的意外.......從侍女映荷驚訝的程度來看,她女兒的成就似乎比她所預想的還要好上很多啊!
太過強烈的喜悅,讓她一時驚訝失神,便愣在了那里!
而云靜呢,雖同為驚訝,但內(nèi)心更為復雜!而且在不經(jīng)意間,她還覺察到了新的狀況!
若論云靜剛才的回答,有真有假,真真假假間,侍女映荷即便起疑,她也不懼,自有一套成熟說辭,能夠回答。甚至,她現(xiàn)在就帶著早就布施好的物品,以應付當前的局面!
但讓她驚訝的是:其一,她沒想到自己的進步會這么快!
殘卷上,只是簡單提到了錘煉的技巧和法門,并沒有額外的注釋。更沒人指點她,全靠自己的琢磨和大膽嘗試,一路磕磕絆絆的,可遇到了不少危險局面,甚至有幾次險死還生......若不是,她無比渴望力量,以改變現(xiàn)在的局面,她早就不去冒險錘煉了!
直到現(xiàn)在,她對修煉的事,也沒個確切的整體認知。平時,她身處內(nèi)宅,接觸的都是些丫鬟婆子,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別說求人指點了,就是連個商量的人都沒有......更何況,這種事也不能輕易和外人透露!
她花費了不菲的代價,努力了這么久,到頭來也只是感到自己的力氣大了很多,動作靈巧了一些,聽力敏銳了一些。偶爾還會感到身體內(nèi)出現(xiàn)了一些特別震感——某些部位出現(xiàn)了一些類似血脈,但又不是血脈,恍如蠕蟲一般,移動的很緩慢的氣體......
至于修為到達了何種程度,她心里也沒底。再說了,她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女,瘦小單薄,手臂還沒竹竿粗,她若是想和外面的健壯男人過過招,試一試自己的能為......這要是傳出去,也不像話啊!
雖然,她近日做了不少的荒唐事,但那是迫不得已。平日里,她還是很恬靜賢淑......咳咳,或者說是溫文爾雅,才更合心境一些吧!
方才,她從侍女映荷的驚訝程度來看,她的修為進展,似乎真的有些匪夷所思啊!她原本還想低調一些,不動聲色把這件事含糊過去呢!但從當下看來,似乎沒那么容易了?。?p> .......若僅是這些,她倒也不比太過驚訝了。而更讓她驚訝的是,屋內(nèi)除了她們?nèi)齻€外,竟然在房梁上還存在一人。
她是何時來的,云靜不知道;她想做些什么,云靜也不知道!
方才云靜的回答,不僅驚住了面前的侍女映荷,同時也驚住了那位梁上藏客!
也就是那一剎那的異樣,她的呼氣陡然急促了幾分,心跳也加強了幾分,雖然不是特別強烈,但是卻夠讓云靜察覺她的存在了!
發(fā)現(xiàn)她時,云靜也露出了驚訝之色,只是強忍著好奇和沖動,沒有望向她的位置而已!
云靜繼續(xù)裝著什么也不知道,極快的平復著心情,讓一切變得自然!
而梁上來客,也很快的消弭了微小破綻,恢復如初!
剎那間,云靜的脊背,忽的有了一些冷汗?;蛟S,她考慮的還是少了……
唯恐對方察覺,云靜略微整理下措辭,就顧作慌張的謙遜了幾句:“映荷姐姐,切莫如此夸獎。靜兒也只是偶有所獲,運氣使然,并不足道也!近些日子,便已經(jīng)停滯許久,想必我的運氣,快要用光了吧!”
侍女映荷,畢竟受過專門的訓練,不動聲色那是最基本的技能。方才的驚訝之情,她很快就遮掩下去了,并由衷的贊賞道:“靜小姐天資聰穎,謙虛有度,必有大福報之人,想必絕不會止步于此!”
“多謝吉言!”云靜淺施一禮,以表感激。
“多謝,多謝......”高興地已經(jīng)不能自抑的云靜母親,言語略帶哽噎的表達著自己的謝意,眼中又泛起了淚花。
云靜見狀,急忙走到母親身邊,溫言勸慰幾句。等云靜的母親心情平穩(wěn)后,侍女映荷又取出一張信箋,再次遞向云靜。
“靜小姐,映荷來時,宗長還有交代,如若靜小姐能夠讀懂第一封信箋,這第二封信箋,才會轉交給靜小姐!”
“哦?”云靜有些驚訝的接過信箋后,展開一看,驚訝里面僅有一句話:今夜子時,西桃園望月亭,議。
云靜還在蹙眉沉思間,侍女映荷卻再次開口請示道:“夫人,靜小姐,兩位若無其他吩咐,映荷想就此告辭,也好回去向宗長復命了!”
文靜的母親很是自覺的,沒有試圖偷看信箋的內(nèi)容,但卻在仔細的留意著女兒的神色變化,見她似有憂慮,便跟著擔心起來。
這時,她忽的聽到侍女映荷欲回去復命,錯愕中不免當即不解的詢問道:“映荷姑娘,你不是還要監(jiān)督對靜兒的處罰嗎?怎么這么快......就要離開了?。 ?p> 沒人看著,她高興還來不及,自不會強加阻攔。但是,她又擔心會有其他預想不到的事情發(fā)生,徒增波瀾......故而,她很想順順利利的把這件事,完全的結束掉。
然后,也好憑借著女兒的出色本事,設法重振家世!
這時的云靜看了信箋后,略一思索,結合當下一明一暗的兩個“來客”,便明白了老宗長的用意。故而,她對映荷的離去,并不過于意外!故,自不會勸阻!
“宗長還有交代,第二封信箋轉交給靜小姐后,映雪便可以回去復命了!”侍女映雪恭敬的再施一禮,得到允許后,當即轉身離去!
云靜母女送至院門,等侍女映荷走遠了,她們二人才緩步返回客廳中。
期間,云靜的母親幾番欲言又止,身為女兒焉能視而不見呢?更何況還在別人眼皮底下,如果她表現(xiàn)的太過謹慎,豈不是漏了陷?
略一琢磨后,便主動開口詢問道:“娘親,您有什么要問的,就問吧!這里…也沒外人了!”
“好......好!”云靜的母親不查有異,滿臉露笑,迫不及待的問道:“靜兒,你已經(jīng)是修士了?。∈菑氖裁磿r候開始的??!”
言語中,頗多歡喜,頗多自豪!
“四個月前,翻閱父親收集的一些古卷時,偶然看到一本殘卷。我認真閱讀了后,發(fā)現(xiàn)竟是一部修煉的法門?!痹旗o回答仍是如此,而事實,亦是如此!
而且說話間,云靜還從袖子里取出一張陳舊的牛皮,輕輕放到了母親手里。
云靜的母親拿過一看,略一思索后,就恍然道:“哦!我記得了!此物的確是你父親收集得來,我也曾觀過,似書似畫,難以揣摩......只不過,不是有三張類似的物件嗎?”
“呵呵,娘親!另外兩個,僅是一些描述異地風俗人情之類的尋常讀物??!僅這一張,較為有用!”云靜忽的眨了眨眼,示意母親不要多問此事。
很顯然,另外兩張也絕不是可有可無的尋常的物件。
云靜的母親雖然膽小怯懦,沒什么主見,但是卻不笨,或許也正是她想得太多,才會做起事來畏首畏尾,患得患失。
現(xiàn)在,已經(jīng)快要成為她主心骨的大女兒,稍一提醒,她便立即明白過來,只是她有些奇怪,為何大女兒不愿多談此事......這里又沒外人!
云靜熟知母親就是這種性情,當然不會計較什么,隨后就補充了句:“娘親,老宗長給女兒的第二封信箋,是讓女兒夜入西桃園望月亭議事,或許是有要事交托吧!娘親,你不比擔心這些,女兒自會處理!此外,女兒很想趁此機會,把父親的這些遺物,盡數(shù)贈送給老宗長保管!你看如何?”
“額.......這些事,你拿主意吧!我沒意見!”云靜的母親逐漸覺察到女兒當前的表現(xiàn),有些不太正常,似乎正被什么人監(jiān)視著。
如此之后,她頓感緊張,又不善遮掩心緒,如此言語也有些不自然了!
她沒感繼續(xù)多問,只是緊緊的抓住了女兒的小巧柔嫩的手掌,尋求心中的安全感!
云靜察覺母親如此反應,似乎已經(jīng)覺察,倍感欣慰的同時,也不由得輕嘆一聲。
她繼續(xù)道:“唉!娘親,我的腿還有些不適,想回去躺一會,您若還有什么要問,到時再問吧!”
云靜的母親哪還有心思再問什么,生怕被別人聽走了關鍵的秘密,惹出亂子。
母女二人離開客廳后,轉角上了樓。
原本藏在房梁上的來客,身如鬼魅的飄然落下。然后,腳未沾地,就已激射而出。到了客廳外,沿柱而上,并先一步達到了云靜的房間,快速的藏在了云靜的軟塌下。
上樓時,借著“咯噔咯噔”的腳步聲,云靜忽的低聲說了句:“娘,等會要多問幾句!免得來人起疑!我們裝似不查即可!”
“好......”云靜母親回答的聲音更低,似在呼吸喘氣一般。
她現(xiàn)在確認了心中猜想后,心中忐忑,顯然更緊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