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嗬!從哪找來的這么個標(biāo)志小孩?怎么臉上還帶著傷?”衛(wèi)尉府廚房的負(fù)責(zé)人談嫂子打趣道。
阿來當(dāng)小乞丐時臉上整天都抹著鍋底灰,頭發(fā)雜草一般,也沒發(fā)現(xiàn)自己有啥特別的。倒是進(jìn)了衛(wèi)尉府,經(jīng)過一番捯飭,顯得人模人樣起來。原本膚色就白凈,只是常年挨餓導(dǎo)致的營養(yǎng)不良,臉色蠟黃了些。頭發(fā)又捋順了在頭頂盤成一個髻,再配上一雙圓圓的杏仁眼水靈通透,人顯得甚是精神。
“談嫂子說笑了,阿來初到衛(wèi)尉府,還望談嫂子多指教,多提點才是!”阿來平時在市井中學(xué)來的圓滑勁此時便派上了用場。
“那是,那是,你以后呀就跟著談嫂子做事,嫂子我自然不會虧待了你?!闭勆┳颖话磉@一口一個嫂子叫的甚是歡喜,“我們廚房哪,可是咱們府頂頂重要的地方,這可關(guān)系到各個主子的吃喝。哪個主子喜好什么,都要記得清清楚楚。你以后呀,就幫著燒燒火,洗洗碗什么的,明白了嗎?”
阿來的頭點得像搗蒜似的。
談嫂子接著說:“走,嫂子帶你去認(rèn)識一下咱們府的環(huán)境。”
“從大廳一路走過來,最中間的便是老爺夫人的居所,東廂房是少爺一個人住的,以前還有大少爺和二少爺住,不過后來他們都成了家搬出去了。這西廂房原本住著老爺?shù)逆谊愂虾土硪晃簧贍?,陳氏走后就一直空著了。再往后走,便是主子們休閑的地方。你看,這邊有亭臺樓閣、假山池塘,那邊有花園。那最后一排的矮房便是我們下人的住所……”談嫂子絮絮叨叨的說道。
阿來不得不感嘆,這衛(wèi)尉府就跟他住的那條街一般大,進(jìn)來了還不一定摸得出去。
“在我們府里啊,老爺比較嚴(yán)肅,平時在府中的時間不多。不過我們府可沒別家那么多規(guī)矩,夫人仁善,對待我們下人也是體己的緊。至于少爺嘛,為人比較高傲,不太好接觸,你少跟他往來便是!”
阿來問道:“談嫂子口中的少爺可是蕭衍?”
“是呀,你還認(rèn)識少爺?”談嫂子有些疑惑。
“怎么會,不過從別人口中得知的!”阿來忙解釋道。心想著,也難怪談嫂子這么說他,就憑這幾次跟他的接觸,便曉得他可不會像夫人那般仁善。
快到午時,談嫂子趕緊拉著阿來往廚房走去。大廚正在揮汗如雨地炒著菜,還有打雜的人有的在殺雞殺魚,有的在洗菜切菜,甚是熱鬧。阿來趕緊上前幫忙,一旁的談嫂子有條不紊地指揮著。
忙了一中午好不容易得了個空,阿來便在旁邊的柴房里打了個盹。正巧被一個靈巧的婢女慧兒經(jīng)過看見了,便撿了路旁的野草捅他的鼻子。阿來一個大大的噴嚏打了出來,倒把慧兒嚇了一跳。
慧兒好奇地看著阿來,倒把阿來看得不好意思了,揉了揉鼻子,傻笑著說:“這位姐姐怎么一直盯著我看呀,莫不是我臉上長花了?”
“可不是呢!咱們府里像你這模樣的小廝可尋不著,我看呀都快趕上少爺了,不過就是身量矮了些,呵呵呵!”
“姐姐真是抬舉我了,我面目粗鄙,怎敢跟少爺相提并論?!卑肀换蹆赫f得更不好意思了。
“你還真是謙虛呢,我也不比你長幾歲,你以后喚我慧兒便好。好了,我要回去伺候夫人了,改天再來找你聊天?!被蹆赫f完拍了拍阿來的肩膀走開了。
沒過幾日,阿來的名聲倒在府中的傳開了,成為了婢女們口中的談資。
有婢女在午間閑聊也說上了,“哎,聽說了么,據(jù)說慧兒姐姐看中那個新來的小廝!”年紀(jì)稍小的婢女說道。
“是,是,我也聽說了,據(jù)說還比慧兒小幾歲呢?!?p> “可不是呢,老牛吃嫩草!哈哈哈!”
身在衛(wèi)尉府的阿來一直牽掛著外頭的呆頭哥,奈何又不知道怎么跟談嫂子開口,甚是煩惱。這天,正巧碰上剛從先生那里學(xué)完回來的蕭衍。
蕭衍一頭撞進(jìn)廚房,正東找西找地尋吃食,卻不小心踢到了在地上坐著的阿來。阿來一驚,趕忙站了起來,抬頭望去,居然是蕭衍,活生生的蕭衍正站在他的面前。
蕭衍此刻可沒認(rèn)出他來,正捧著肚子叫嚷著要吃芙蓉酥呢。這下可把阿來愁壞了,今天最后幾塊芙蓉酥都被慧兒要了去,糕點師傅現(xiàn)下也不在,叫他此刻上哪里變出芙蓉酥呢。
實在沒轍,阿來想了個主意,問蕭衍:“少爺可想嘗點新鮮的以前沒嘗過的吃食?”
“自然想,不過,你這兒有嗎?”
“當(dāng)然,我現(xiàn)在就給你做!”阿來高興的說。
只見阿來把現(xiàn)成的白面饅頭切片,放入滾油之中炸了一會,待炸透了撈出來,灑上幾粒細(xì)鹽,便遞到了蕭衍面前。
蕭衍接過,狐疑地看著阿來:“你確定這樣能吃?”
阿來自信的點點頭。
蕭衍先是咬了一小口,嚼在嘴里怪香怪脆的,便一口氣吃了好幾片。吃完,還不忘給阿來豎了個大拇指。
阿來看蕭衍吃得甚是滿意,試探性的問到:“少爺能否看在我為你做了好吃的份上,答應(yīng)我一個條件!”
蕭衍此時倒對跟他講起條件的阿來有了興趣,盯著阿來看了一會,問到:“我是不是以前在哪里見過你,怎么瞧著這么眼熟?”
正當(dāng)阿來猶豫著要不要跟他講實話之際,蕭衍恍然大悟道:“你是那個小騙子吧?怎么上我家當(dāng)起雜役啦?”
阿來囧著一張臉,急切地說:“我……我不叫小騙子,我叫阿來!而且現(xiàn)在是我問你,不是你問我!”
“那你先告訴我你來我家的意圖,我再聽你的條件?!弊詮纳洗蔚陌倩ü?jié)后,蕭衍對阿來并沒有先前那么大的敵意了。
“你只有答應(yīng)了我的條件,才能知道我來你家的意圖!”
“你竟敢命令我?”蕭衍簡直不敢相信家里的下人會這么對自己說話。
“不是的,我的條件是讓你帶我出府一趟,這樣你便能知道我為什么要來你家了?!卑頍o奈地說到。
蕭衍出于好奇,便答應(yīng)了他。
醫(yī)館內(nèi),呆頭哥正躺在床上修養(yǎng),阿來推門進(jìn)來,看見呆頭哥一動不動地躺那兒,一驚,連走帶跑的來到床前使勁搖晃呆頭哥。
呆頭哥吃痛,睜開眼睛看到阿來,甚是驚喜??墒强吹剿@一身裝扮,也甚是驚奇。拖著不利索的身體半坐了起來,激動地問:“阿來,你這段時間跑哪里去啦,我醒過來便不見你。那個老頭子只說你把一錠銀子放這兒便走了,我真是擔(dān)心你。”
“他把自己賣了,上我家當(dāng)雜役去了?!币粋€白色身影緊跟著阿來走進(jìn)屋內(nèi)。
呆頭哥一看,竟是蕭衍,大為震驚。繼而轉(zhuǎn)過頭問阿來:“你,這是做什么,誰讓你給有錢人家當(dāng)雜役去了,我賤命一條,根本不用你救!”呆頭哥生氣地說。
阿來見呆頭哥臉色不好,賠笑道:“當(dāng)雜役怎么了,也就是在廚房幫忙打打雜,沒什么吃苦的。你看,我現(xiàn)在都長高了不少!”接著在呆頭哥耳邊輕聲說:“連蕭衍都肯親自陪我出來看你,可見我在他家不會受欺負(fù)的?!?p> 呆頭哥聽得半信半疑,蕭衍適時地說到:“他跟著你的時候有了上頓沒下頓,還要風(fēng)餐露宿。在我家至少吃得飽穿得暖,在我家總好過以前吧!你放心,我會照看他的,不會讓別人欺負(fù)他?!?p> 阿來關(guān)心的尋問呆頭哥:“別總說我了,你的身體怎么樣,恢復(fù)的好嗎?”
“我呆頭就是個雜草,哪里都能生存。這不,那個山羊胡老頭說等我再休息幾日便不讓我吃白飯了,叫我跟著他上山采草藥去呢!”
“真的啊,大夫肯收留你?那你可要跟著大夫好好學(xué),若我以后有個傷風(fēng)病痛的便找你來治!”阿來甚是驚喜,以后他和呆頭哥都不用流落街頭了,總算有個避風(fēng)的港灣了。
回府的路上,蕭衍問到:“沒看出來,你還挺講義氣!那先前我問你進(jìn)我家的目的,你為何不直接說?”
阿來白了蕭衍一眼,說:“我說了也得有人信啊。你可一直都認(rèn)為我是騙子,若我說為了救我哥哥才賣身到府上,你能信?”
“好了,好了,算我看走眼了,這位小兄弟!”蕭衍一邊拍著阿來的肩膀一邊笑著說到。
這可是蕭衍第一次在阿來面前笑,阿來看得有些傻眼。可能是傍晚的夕陽太過濃烈,阿來竟覺得蕭衍笑的如此好看,情不自禁也跟著一起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