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以為自己袖中裝的是個頂重要的事,可看著幸北之呈上盡早章景行的口供筆錄,神世帝的表情說明,這個大司馬卿已經(jīng)什么認下了,那么自己這個彈劾的匿名信便無足輕重了。
神世帝同樣認真的看完匿名信,道:“還有這等事,流洲本就是常年受齊明侵擾的苦海,再加上章景行數(shù)年貪墨,可憐我神世百姓,過了許多苦日子啊?!?p> “可不是嗎?為神世安寧賣命的將士也深受其害?。 弊箝L風補充道。
神世帝點點頭,道:“這個御史臺監(jiān)察司務(wù)必徹查,該充公的一分都不能少?!?p> 左長風接下旨意,表示一定認真履職,不讓神世帝失望。
聽濤殿內(nèi)安靜了許久,神世帝也思考著該如何處置章景行,想來貪墨的數(shù)量就已經(jīng)夠他在牢房中監(jiān)禁至死了。至于今早的事,他看了一眼左長風知道不是細問的時候,也就先下旨:“大司馬卿章景行先收入監(jiān)中,其家人清查后該入獄該充軍的絕不輕饒,其余變賣為奴依制而行!”
這道旨意很快傳到天御司,天官府擬定后下發(fā)各處,章景行被帶走的時候很是冷靜,好像早就做好了這個準備一般。
左長風領(lǐng)旨出了聽濤殿,待他的身影消失在松柏林中。谷春識趣地抬了一個方凳給幸北之,“坐吧,朕有話跟你說!”神世帝淡淡地說道。
也許是蕭珩的傷勢很重,也許是接二連三的變故,使得神世帝蕭寰看上去很是衰微。上了年紀的人更容易染上歲月的氣息,幾個時辰不見,幸北之覺得蕭寰又老了十歲。
“朕不知道該做一個好父親還是一個明君?”神世帝感嘆道,一抹愁緒糾結(jié)在眉頭久久不能散去。
“臣可以做一個好父親,可圣上只能選擇做一世明君!”幸北之答道。
“哼!明君?”神世帝自嘲的說:“在世人眼里朕早就是一個荒唐的皇帝了,很多時候真的想遁入空門來得清靜。”
“圣上如果遁入空門也得給神世留一位可托付的君主不是嗎?”幸北之沒有選擇寬慰,而是再次提出儲君的問題。
“神世不是有太子嗎?他治國的能力并不差,不過是你們忌諱他的出身罷了?!笔掑疽詾樾冶敝热艘恢狈磳κ捳毒褪且驗樗沁^繼來的,終究名不正言不順,卻忽略了他的身份就是最大的不穩(wěn)定因素。
當年先皇后辛歌夫人連生三個女兒,沒有子嗣,蕭寰過繼蕭正荻也是有諸多原因。蕭正荻的父親與蕭寰是同胞兄弟,戰(zhàn)場上為了保護蕭寰而犧牲,蕭正荻的母親也在得到噩耗后自刎靈堂前。獨獨留下蕭正荻一個兒子,蕭寰沒有理由不去照料他,過繼也就順其自然。
當然,那是一心癡迷奪嫡的蕭寰也有利用此舉博取賢名的想法。雖然最后皇位還是被他大哥繼承,但是在動了弒君的心思后,十多歲的蕭正荻沒少為他出力。那時候他們真的很像父子,齊心協(xié)力顛覆了東旻侯的皇權(quán)。哪怕在此期間,景令瑈為蕭寰生下了第一個兒子,他們還是全心投入到奪權(quán)之中。
登基后,怕蕭正荻有異心,神世帝第一時間冊立他為太子。直到二皇子蕭珩出生,蕭寰無法控制的喜歡這個孩子,即使關(guān)于他的謠言從未斷絕。每次見到蕭寰對蕭珩寵溺的目光,蕭正荻都覺得自己的地位正在被一點點動搖,于是他也不再像原先那么對神世帝言聽計從。
蕭珩不是不知道蕭正荻對自己的敵意,才八歲就自請離開京都到流洲替帝監(jiān)軍。十年后,蕭正荻怕他在流洲做大,掌握軍權(quán),又急匆匆的以娶親為由,將他調(diào)回京中??伤麉s帶來了素華,一個長著異域臉龐的漠族女子,神世帝很是失落,不是因為蕭珩不愿意娶自己給他安排的女子,而是因為素華與蕭珩相約,要他放棄皇子身份,從此草原牧馬,歸隱于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