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齊劃一的步伐聲在這黑夜里顯得格外突兀,好像是不遠處有一支軍隊在操練。時而有肅穆的命令聲響起,似乎是在指揮著那支軍隊。
玉拂暖就是被這種聲音吵醒的。
她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聽著附近那似乎是軍隊演練的步伐聲,心中微微泛起疑惑。
“都這么晚了,那些官差可真是勤奮啊,大晚上的還要演習嗎?擾人清夢?!庇穹髋孀×硕?,不理會那陣聲響,繼續(xù)睡去。
就在她睡去不久,另一陣整齊劃一的聲響劃破了黑夜,玉拂暖被這聲音猛的驚醒。她倏地睜開眼,眼眸深處滿是警惕。
剛才那陣聲響是什么,她再熟悉不過了。她曾多次陪同父皇、姐姐去軍營看士兵們操練,剛才那聲音,分明是拔劍出鞘的聲音。
數(shù)萬人身著整齊的軍服,同時拔劍出鞘,喊殺震天。當時玉拂暖在觀習臺上看去,只覺那場面十分震撼,心中燃起一片熱血。然而,若這聲音出現(xiàn)在萬籟俱靜的黑夜,只會讓人覺得不寒而栗。
“這聲音絕對不是官差在演習,更像是一支小規(guī)模的、只有幾百人的軍隊。”玉拂暖抬頭望向那扇很高的窗子。
這聲音的來源,似乎是在窗外。
“泊鎮(zhèn)就是一個小鎮(zhèn)子,怎么會出現(xiàn)軍隊呢?”
半夜被吵醒,玉拂暖困意全無。她索性攀上窗子,打算探個究竟。
向外一看,玉拂暖疑惑更甚,窗外是一塊空曠的地面。連只老鼠都沒有,更不用說軍隊了。
“怎么回事,怎么沒人呢?”玉拂暖喃喃。
剛才她沒有聽錯,聲音就是從窗外傳來的??墒乾F(xiàn)在向外看去,窗外一片空蕩,那些奇怪的步伐聲全都消失不見了。周圍連風聲都沒有,十分寂靜。好似方才那一切都是她的錯覺。
“是我最近太累了嗎?也對,這里怎么會有軍隊呢?我一定是聽錯了。”
這一切太不合常理,就算泊鎮(zhèn)有軍隊,那支軍隊會在晚上操練呢?
抱著這樣的想法,玉拂暖搖了搖頭,笑著否定了自己,沒把這絲異樣放在心上……
窗外——
“すみません,どうしたんですか.”(報,將軍,剛剛發(fā)現(xiàn)不遠處有異族人窺視。)
“えへ?どういうことですか?”(他想干什么?)
“まだまだですなんでもない.”(不知道,現(xiàn)在已經(jīng)走了,他沒有發(fā)現(xiàn)我們。)
“うん,いいわよ.”(繼續(xù)操練。)
……
“阿暖,你剛才沒有聽到什么聲音嗎?”玉拂暖剛準備繼續(xù)睡覺,腦海中就傳來了傾君的聲音。
總是玩世不恭的傾君此刻聲音隱含凝重。
“聲音?你也聽到了什么是嗎?”
“嗯,似乎是軍隊操練的聲音。在窗外。”
“我以為是我聽錯了。可是,我去看了,窗外什么都沒有。”玉拂暖眉頭緊鎖。
既然傾君也聽到了那陣聲音,就說明不是她聽錯了。如果是這樣……玉拂暖心中升起一陣恐懼。她看不見的東西,會是什么?
劍中的傾君顯然也是想到了這個問題。
“阿暖,你讓我上去看看?;蛟S,我能看到。”
玉拂暖拿著滄溟劍攀上窗子,只一眼,傾君就覺得一陣作嘔。
那是一群什么亂七八糟的東西呀!
一群人,一群殘缺不全的人,穿著破爛的已辨不出原本模樣的軍服,僵硬的做著一系列的動作——揮刀、前劈,下挑……他們每個人的身上都有著許多刀傷,傷口處皮肉外翻,已經(jīng)全部腐爛,流出一滴滴血膿,隱約還可以看見有白色的軟體蟲子在涌動著。
那些人極少有四肢健全的。要么少了一條胳膊,要么少了一條腿,更慘的是半個頭都沒有了……
好惡心……這是傾君的想法。
好可怕……這是玉拂暖的想法。
她剛才從這扇窗子向外看去,明明什么都沒有,怎么現(xiàn)在多了這么多可怕的東西。玉拂暖覺得后背一片冰涼。她不由自主的屏住呼吸……
就在這時,軍隊中的一個士兵突然僵硬的扭轉(zhuǎn)脖子,回頭向他們這里望了一眼。黑漆漆的兩個血洞直勾勾的盯著他們這里。
“がんばってください.”(將軍,那個人又來了。)
“お疲(つか)れさま.”(你們兩個去看看。)
那個士兵向這里看了一眼就轉(zhuǎn)過了頭,嘰里咕嚕的對著隊伍最首的士兵說著什么。這不是九州的語言,玉拂暖一點都聽不懂。她看到那個士兵不再往他們的方向看,頓時松了一口氣。
可是這口氣還沒有松完,她的心就再次提了起來——兩個士兵齊步朝這里走去。
玉拂暖心中一凜,迅速的蹲到窗子下面。
這時,她無比慶幸這扇窗子比較高。蹲在窗子下面不會被那兩個士兵發(fā)現(xiàn)。
玉拂暖將自己蜷縮成一團,放緩呼吸……
不知道過了多久,玉拂暖的雙腿從逐漸酸麻再到失去知覺,窗外始終是一片寂靜。
終于,那陣整齊的步伐聲又響起。她這才放下了心??礃幼?,那兩個士兵查看一番,并沒發(fā)現(xiàn)什么。
玉拂暖緩緩地站起身,錘了錘麻木的雙腿。
蹲了這么久,她覺得自己的兩條腿都快僵硬了。邁一步都很吃力。
不過還好沒被發(fā)現(xiàn)。等等,這是……
今晚的月色十分明朗。月光透過窗子照射在地面上,不僅給陰暗的牢房帶來一絲光亮,還映出了玉拂暖的影子。而在她影子旁邊,赫然有著另外一個人的影子……
玉拂暖一回頭,就看到了那雙如黑洞般的眼睛!那腐爛的臉動了動,勾起一絲詭異的笑容,臉上有些碎肉被抖了下來。
已經(jīng)被發(fā)現(xiàn)了,玉拂暖就不打算再裝了。玉拂暖拍著牢門大喊:“來人啊,救命??!救命……”
然而,任憑她喊破了嗓子,她都得不到一點回應(yīng),這小小的牢房好像與外界隔絕了一般,完全阻斷了她對外界的求救。
而窗外呢?窗外那一隊鬼兵邁著步伐齊刷刷的走近窗子。首鬼兵一聲令下,各種兵器撞在墻壁上的聲音就接二連三的響起。
“當,咣。當……”
玉拂暖知道這是那群鬼兵想要砸開這堵墻,她不知道這堵墻能不能抵擋住這群鬼兵的打砸。為今之計,只有盡快的逃出這間牢房。不然,到時候就是甕中捉鱉。她想跑都跑不了。
“傾君,以你現(xiàn)在的修為,應(yīng)該可以破開這道門吧?”
“沒問題。”
一道紅光飛出,沖向牢門,木制的牢門只一瞬間便碎成木屑。
牢門一開,玉拂暖就沖了出去。
玉拂暖跑得太快,急不擇路。以至于她剛拐過一個彎,就撞入了一個人的懷里。
玉拂暖被撞得踉蹌幾步,穩(wěn)下身形,這才看清了眼前的人。
“畫千辰?”玉拂暖看清眼前的人,心下稍安:“你怎么來這里了?”
“我聽說他們抓了你,就著急過來看看。拂暖你放心,這群人陽奉陰違,居然背著我偷偷關(guān)你進大牢,我一定不會饒了他們的?!碑嬊С秸Z帶怒氣。
“不過,拂暖你臉色怎么這么不好?大牢里的牢門上了鎖。你是怎么跑出來的?”
“我……”玉拂暖猶豫了。
要怎么告訴畫千辰這件事呢?她早就聽聞畫家是破邪除祟的世家。但是這件事太過荒誕,畫千辰會相信嗎?還有她要怎么對畫千辰解釋她沖出牢門這件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