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nèi)陳設(shè)簡單，卻也一塵不染。
桌上的碳爐溫著黃酒，碳火明滅間，偶爾發(fā)出“噼啪之聲”。
李鐵衣和張康年相對而坐，兩人本有太多的話要說，卻不知道從何說起，一時竟然無語。
張康年灌了一大口酒，開門見山的問道：“你何時開始跟蹤我的？”。
李鐵衣緩緩的道：“不久前?！?。
張康年有些傷感，沉默不語。
李鐵衣詢問道：“知道是誰要殺你么？”。
張康年搖搖頭，臉色茫然的答道：“不清楚?！?。說完，自顧自的倒了杯酒，又一飲而盡。
借酒消愁愁更愁。
見張康年似乎心事重重，李鐵衣沉默了一會，坦誠的說道：“其實我這次來，不是來喝酒的。”。
“知道?！薄埧的曷唤?jīng)心的說。
“你為何要隱瞞身份？”。李鐵衣盯著張康年的雙目問道。
“你醉了！”張康年笑道。
李鐵衣又緩慢的說道：“你本出生于青河城，春風街布衣巷，幼年家遇變故，隨母親遠走他鄉(xiāng)。不知道我說的可對？”
張康年臉上的笑意逐漸消失，認真的說道：“李少俠莫要開玩笑?！?。
李鐵衣聽張康年否認，端起酒杯小酌一口后說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石博通就是你父親，你本名石平安?！?p> 張康年如遭雷擊，猛得起身，身體僵直，神情震驚的盯著李鐵衣。片刻之后，身體癱軟的坐下，萎靡不振的低下腦袋。隱藏秘密，本來就是一間痛苦的事情。
張康年緩緩抬起頭，眼睛里已有淚光，說道：“是啊，十多年了，每個夜里，我都會夢到小時候在布衣巷快樂的時光。夢到父親時長教導我，要多讀圣賢書，長大了報效國家。父親非常嚴厲，學的不好就會打板子，母親就時長的護著我，父親就無可奈何了，搖頭說上一句‘慈母多敗兒’就走開了。后來，父親大人帶我去燕伯伯家玩，我一見到燕妹可愛美麗的樣子，就心里喜歡。我們一起在梅樹下嬉戲，一起追逐蝴蝶。。。。。。燕伯伯也喜歡我，那天，父親和燕伯伯當著我們的面，互換了信物，下了親事。我們雖然不是很懂，但心里都很歡喜。。。。。。怎料，沒過多久，父親遭遇不測，家里債臺高筑，母親變賣所有家當，還清債務(wù)，帶著我，離開了她的傷心之地。母親也無顏面去燕府提親，一直沒有聯(lián)系?？晌倚睦飬s一直牽掛著燕妹。多年以后，直到我有機會回到青河郡，我又去看她，誰知，她已經(jīng)嫁人了。我只求能多看她一眼就足矣，她求我幼時定親的事情不要泄露出去，萬一被人知道，她燕家將丟盡顏面。我答應(yīng)了，只求每月能來看她一眼。。。。。。”。
緣之所起，心之所動。
張康年一邊喝著酒，一邊絮絮叨叨著，淚流滿面，真情流露。
李鐵衣聽得有點傷感，舉起酒杯道：“敬你一杯?！?。說完一飲而盡。
張康年康抹了把眼淚，收拾了下情緒，跟著干了杯中酒。
“張兄，那你為何要隱姓埋名，可否告知？”。李鐵衣望著張康年，期待的問道。
“這也沒什么。自從我父親離世以后，母親帶著我回到了外祖母家。孤兒寡母，生活不易，母親為了我能有個好的將來，在外祖母的撮合下，嫁給了一個早年喪偶的富人，富人姓張，我便隨了他的姓，改了戶籍?！?。
李鐵衣沒有作聲，聽著似乎合情合理。
見李鐵衣沉默，張康年好奇的問道：“我本名石平安，離開那年才十一歲，青河城應(yīng)該沒人認識我，李兄弟是從哪里聽來的？”。
李鐵衣摩挲著酒杯，猶豫了一下，說道：“是你們家以前的老仆，在你幼年的時候就，就請辭跟兒子去了外鄉(xiāng)的那位?！?。
張康年想了想，問道：“是張媽媽么？原來如此?！?。
李鐵衣點點頭。
突然，“啪”的一聲，張康年猛地把剛拿起的酒杯拍在桌子上，驚呼道：“不好，張媽媽有危險。”。
李鐵衣心中一凜，疑惑的問道：“何以見得？”。
張康年肯定的答道：“因為剛才的刺客。本來我想不明白這人為何要刺殺我，現(xiàn)在明白了?！?。
李鐵衣想了想，說道：“難道有人已經(jīng)獲悉了你的真實身份，所以痛下殺手？”。
張康年神情凝重的點點頭。
----------------
夜孤寂。
御馬街南塘巷內(nèi)。
“嘭”一聲巨響，打破黑夜的寂靜。張康年一腳踹開大門，瘋狂的沖向屋內(nèi)。
床上，鮮血染紅了床被，一位白發(fā)蒼蒼的老嫗倒在血泊之中。
李鐵衣怒目切齒，心中計算著，到底是誰？竟然對一位慈祥的老嫗下毒手？
張康年臉色痛苦，對著老人，呢喃著：“張媽媽，是我害了你啊，你不該回來，不該回來啊?！?。
李鐵衣恨恨的問道：“你覺得是誰干的？”。
張康年哽咽著說道：“我本來還在奇怪，為何有人會要我的命，等你說出從張媽媽這里了解到我的過去，那有心之人，也一定會知道這件事情。知道我隱姓埋名，你覺得將軍府的人會怎么想？”。
李鐵衣痛心的點點頭，狐疑的問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張康年搖搖頭，痛苦的說道：“我現(xiàn)在還不能說，請李兄弟見諒，或許有一天，我會坦白。但不是今天。請李兄弟放心，我絕對不是你們的敵人?！薄?p> 李鐵衣凝視著張康年，緩緩說道：“那我問你，龍起云是怎么死的？”。
張康年答道：“龍起云的死，我也覺得蹊蹺，正暗中打探線索?！?p> 李鐵衣又問道：“廖將軍真的派了三名絕頂高手保護威龍鏢局的鏢車？”。
張康年答道：“千真萬確?！薄?p> 李鐵衣陷入沉思，張康年的話是否可信？本來案情到了張康年這里，有希望水落石出，可今天晚上的刺殺，老嫗的慘死，兇手似乎令有其人。而最值得懷疑的就是鎮(zhèn)南將軍廖化成。張康年所有的行動皆是奉命行事，而這個下命令之人就是廖化成。但沒有線索能證明他就是幕后元兇啊。還有，丟了‘玉璽’，廖化成也要受到朝廷降罪，他這么做，就有點說不通，目的何在？很多疑團無法解釋?？磥憩F(xiàn)在當務(wù)之急是趕緊找到泄露造謠鏢車貨物之人。
李鐵衣恢復思緒，重重的說道：“我暫且相信你的話?！薄?p> 張康年感激的點點頭，又看向張媽媽的尸體，感傷的說道：“哎，我們走吧，這里就不用管了，明天有人發(fā)現(xiàn)會報官，讓衙門去查吧?！薄?p> “嗯，”李鐵衣點頭同意道：“我希望你提供有價值的線索?！薄?p> “那是一定，我已經(jīng)在盡力調(diào)查了，相信會有眉目?！睆埧的旰V定的道。
“好，那張兄最近可要小心了，今天晚上的刺客武功高強，可惜沒料到張兄隱藏了實力，失了先機。”。李鐵衣好心提醒道。
“多謝李兄提醒。我心里有數(shù)?！睆埧的瓯兄x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