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初九。
丙不修灶必見災(zāi)殃,午不苫蓋屋主更張。
宜:嫁娶、訂盟、納采、出行、開市、祭祀、祈福、動土、移徙、入宅、破土、安葬
忌:齋醮?安門
……
望著船舷上來回奔忙的水手,趙玨立身船頭極目遠眺。視野的盡頭隱隱約約的是模糊的海岸線。順流而走的漁船遠遠見到成列的三艘通海巨船無不慌忙躲避。
趙浪拱了拱手開口“玨世子請回?!?p> 趙玨欲言又止,最后還是轉(zhuǎn)身回到了船艙內(nèi)。
沒過多久,有一艘戰(zhàn)船緩緩駛來。其上懸掛靛紫金紋滄波蛟龍旗,上書“南”字。
戰(zhàn)船與巨艦相隔八十余丈便停住不前。待得趙浪座駕為首的三艏通海巨船停止后,戰(zhàn)船里有一人劃獨木小舟前來。
小船??客ê>薮韨?cè)之后便有人通報求見,趙浪點頭應(yīng)許。
上船的是一位面白無須的中年人。恭恭敬敬對趙浪行了一禮之后將才開口“小人周世,敢問可是端王麾下。”
趙浪側(cè)臉微微點頭便不再言語。
“敢問大人可有通關(guān)文牒或朝堂文書。不知大軍壓境是為何意?”周世神色掩飾不住的惶恐。
“不知這位是?”趙浪神情淡漠的反問周世。
“小人忝為南城督守帳下長史”。周世恭恭敬敬的回答。
聽到周世這般回答后,趙浪才轉(zhuǎn)過身吩咐下人賜坐。
此時周世哪有心思閑聊,突如其來的三艏巨艦實在讓自己心里慌得很。端王此舉不知緣由,不好擅自揣摩。如是正常外交,應(yīng)提前便有相關(guān)通牒文書。南城隸屬越國,云貴端王隸屬趙氏秦國,如是國家之間開戰(zhàn),也應(yīng)有相應(yīng)的檄文、通報。光天化日之下,這大搖大擺的三艘巨艦也不像發(fā)動戰(zhàn)爭的模樣。
周世可又不愿落了臉皮,只好坐了半個身位上去。嘴上卻說著“不敢不敢……”。
周世坐定之后趙浪開口“看你說話做事的模樣,北邊過來的?”
周世略一皺眉之后點頭回答“本為太原人士,二十年前受戰(zhàn)亂之苦,遷至南城。”
趙浪不動神色“如此便罷了。我等此行三百人,午時登港。你且回稟你家南城督守,備好接待事宜。此行海途顛簸,受不得喧鬧,速去騰出個偏靜些的別院最佳?!?p> 見到周世臉色憋屈又道“明日還有兩艘戰(zhàn)艦帶著送往占城貨物前來,另有不足百人登港。至于此行目的你等自行問詢你家主子?!?p> 話畢,趙浪端茶送客。
見得此狀周世也不好多言,拱了拱手便下船回程。
周世走后趙玨從船艙出來。
不解的看著趙浪“浪叔,此法行得通么。”
趙浪迎著海風(fēng)微笑著回答“原想都是些交趾之人,用不得費此周章??吹竭@周世才恍覺,中原流民怕是也有不少人進了占城幕府。兵不厭詐耳……”
趙玨依舊有些疑惑,不過想到如果能兵不血刃的迎接父王登港也是幸事。自此,便不再多言。
……
姜始皇一統(tǒng)八荒之后,派大軍越過嶺南征服當?shù)氐陌僭街T部族,自姜始皇起,這一帶便開始大量移民,曾設(shè)立了三個郡?;倪h之地,王朝亦是鞭長莫及。南詔郡段氏,經(jīng)數(shù)次內(nèi)戰(zhàn)之后自立南詔國。南越郡阮佗自立為南越武王,后改稱“南越武帝”。
慶朝國力鼎盛之時傾舉國之力三破南詔皇城。南越郡畏懼慶朝勢大,主動上了降表,被冊封“南占王”。南越國都城改名“占城”,此后南越國主均稱“占城王”。
南城都守阮丹,乃占城王外戚族弟。此人全靠母族關(guān)系上位,可在他手中整個南城卻井井有條,官正法清。南城居民亦是富足安樂。究其原因卻是很有自知之明,任人唯賢。
南城都府,眾人合圍而作。
周世將整個過程講述完畢后,眾人便開始諫言。
待得眾人諫言完畢后阮丹略加思索方才開口。
“其一、端王麾下三百人雖來勢洶洶,可畢竟人數(shù)有限。連帶三日后即將到來百人,亦不足五百之數(shù),并不為懼?!?p> “其二、此行之人看似蠻橫,實則光明正大,且請求暫居別院。此舉實為避嫌之舉,對我南城并無齷齪之思?!?p> “其三、言明有貨物送往都城,或許端王有機密與我王相商?!?p> 阮丹話落,看到堂內(nèi)眾人兼點頭表示贊同又言“當年趙鑠何其風(fēng)光,不想被貶十萬大山十年,想是心中定有不忿。前幾日聽說中秋之時,被奔馬襲擊。本官估計他趙鑠忍不下這口氣準備報復(fù)南朝了罷。既然眾同僚均覺得此事可行,那給他些方便也行。說不得,他南朝后院起火之時,便是我南越國東山再起之日。待他日……”
未等阮丹話畢,周世便出言打斷“督守慎言!”
午時一刻,趙浪麾下五條通海巨艦緩緩?fù)?俊?p> “趙”字鑲金五爪金龍正黃旗迎風(fēng)怒展,“端”字金紋四爪金龍鑲黃旗稍矮一頭卻也與之迎風(fēng)相對。
南城碼頭,靛紫旗迎風(fēng)招搖。南城府兵以堂堂之陣列隊,全員沉默肅殺。手持長槍直指蒼穹,背后三尺角弓掛弦搭箭。而斬首環(huán)刀也于觸手可及之處歸鞘。微風(fēng)過后風(fēng)沙起,洶涌的殺氣的悍勇的涼意撲面而來。
此時無關(guān)緊要之人均已被清場。
趙浪下了船原地踏了幾步才緩緩走向迎賓隊伍的最中央。向阮丹拱手行禮時還打了個趔趄,引得身邊一陣低笑。
輕咳一聲后開口“下官端王麾下長史趙浪”。
“見過趙長史,下官南城督守阮丹。舟旅勞頓,城北三里別院已準備妥當,不如這就先去休整一番。且稍作歇息,明日再為眾人洗塵?!比畹ひ嗍俏⑿?yīng)答。
自慶朝覆亡以來,占城和南北朝的關(guān)系實在難以細述。雖說慶朝期間一城督守屬于朝廷三品大員,可如今占城王地位不如端王。端王麾下秘書長趙浪,占城王麾下城主阮丹,兩人之間孰高孰低還真不好評判,所以阮丹和趙浪之間才會出現(xiàn)這么別扭的對話。
趙浪也不做作,拱手致謝“如此便有勞督守了。”
“船上可有需要搬運之物?這邊好指派些雜役過來?!比畹た戳艘谎墼诖a頭忙活的伙計之后向趙浪詢問。
“也好,若能找些懂得照顧馬匹的馬夫或者馬政司之人那便更好。待交到占城王手中之時,若是損了絲毫我也免不得受罰?!壁w浪笑呵呵的回答。
身邊喧囂戛然而止。
隨著一匹匹烏黑油亮的戰(zhàn)馬相繼被牽引出船艙之后,驚呼聲和吸氣聲便不絕于耳。
馬是冷兵器時代不可或缺的武器。無論文人墨客或者莽夫武人,對馬均是愛之難舍。更別說出征打仗將士們了。而眼前是一百匹油光水滑的戰(zhàn)馬,宛如一百張?zhí)m博基尼般奪人眼球。
出了南城,往城外別院走去。趙浪側(cè)身詢問趙玨“今日與這交趾人初識,玨世子可有所思?”
趙玨微微思量“應(yīng)慎之?!?p> 趙浪抽出腰間長劍,輕輕一彈“鐺……”。
“土雞瓦狗而已。哈哈哈哈……”
笑聲中,城外別院已清晰可見,而隊伍也漸行漸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