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十一日夜。
南城別院。
簡簡單單的二十張圓桌一次排開,紅綢鋪面,酒肉滿席。趙玨和趙浪持杯子和眾人笑談。
興之所其之時,不乏雅士擊節(jié)高歌。
酒國三巡,菜過五味之際,趙浪走到眾人中“三日來,有勞諸位關(guān)照,為表謝意,我便持劍舞上一曲,還請諸位不嗇評點(diǎn)。”
晚宴正值高cao,趙浪起身向眾人執(zhí)意,執(zhí)劍便開始應(yīng)和著眾位擊節(jié)之聲開始起舞。
緩緩抽出長劍,輕輕一揮,身體也隨之?dāng)[動,雖有利刃在手,可動作卻是柔軟輕綿,時而旋轉(zhuǎn),時而沖刺,浮光躍金之時整個人如同微風(fēng)拂柳。
“duang……”隨著長劍脫手,精準(zhǔn)的投入趙浪侍從捧著的酒甕之中。
場中眾人皆鼓掌應(yīng)和。
阮丹、周世為首的文官表情陶醉,一副忘我神情。南城駐軍武官和府軍校尉卻略顯嘲諷的一笑,隨即換了開心的表情和眾人一起鼓掌。
“好!”阮丹起身“觀長史之姿,君子瀟灑之氣撲面而來,實(shí)乃頗具古人之風(fēng),想必長史往日定是勤練擊藝,我等自愧不如啊!”
“慚愧慚愧。此乃故里家奴討好主家之姿,若是由著姿態(tài)輕盈的女子舞蹈,才是最佳?!壁w浪也微笑的回答。
這話讓眾人不知道怎么接下去。你剛剛興致勃勃的對著大家跳舞,跳完就說這是家奴跳給主人看的。你讓眾人如何回答。
一時間酒宴卻是冷了下來。
“想必是前慶朝之時的舞曲吧。慶朝已亡,禮樂崩壞,長史大人不必妄自菲薄,我卻覺得此舞頗有古人遺風(fēng)?!敝苁兰泵ι锨皥A場。
“是極,周兄說的有理,我覺得此舞頗有風(fēng)度?!比畹ひ蔡蛑樄ЬS。
“書生意氣波然而發(fā),我覺得此舞甚好?!币晃还賳T應(yīng)和。
“擊劍之時暗光浮動,騰挪之間身若鬼魅,我覺得此舞斷然不是討好之資。”一位褚色官袍的文官亦出聲應(yīng)和。
“噫!諸位覺得此姿尚可?”趙浪居于場中發(fā)問。
“豈止尚可,我覺得此姿瀟灑異?!敝苁肋B忙回答。
趙浪轉(zhuǎn)身面對周世“既然眾人都覺得瀟灑異常,那本官教授你等如何?!?p> 宴席中眾人盡皆沉默。
這時眾人才發(fā)覺整個別院異常的靜謐,除了眾人剛剛作樂之聲便再無一絲一毫聲響。
阮丹等官員看來,自從趙玨、趙浪一行人登岸以后,有討好巴結(jié)之意,也有不滿朝廷之言,昨日在醉海樓還有羨慕之情。此刻卻做出這等言語,實(shí)在不知趙浪作何所想。
要說趙浪有投誠之心,那也不應(yīng)該是此情此景啊,趙玨還坐在上邊呢。要是起征伐,三里外便是南城,其中駐扎的軍士趙浪他們也都見過,當(dāng)初還差點(diǎn)把趙浪嚇?biāo)さ沽四亍?p> “此舞,我等軍漢不喜。若要教授,長史大人何不教授我等端王練兵之法合擊之技?!币晃粔褲h起身直視趙浪。
“哦……敢問這位是?!壁w浪認(rèn)真的打量著大漢才開口詢問。
“我乃南城校尉,賤名入不得長史之耳?!贝鬂h抬頭挺胸的回答。
“合擊、戰(zhàn)陣之術(shù)也可?!壁w浪點(diǎn)頭回應(yīng)。
說話間趙浪踱步走到自己的座位旁邊。
“不過本官并不擅長領(lǐng)兵啊!”
話音未落,趙浪抓起剛剛被擲出的長劍,足尖點(diǎn)地腰身回轉(zhuǎn),大袖揮擺之際一柄利劍快如閃電直刺大漢眉心。突然間步伐一頓長劍驚若游龍陡然插在壯漢身邊的年輕人喉間。
年輕壯漢大喝一聲“呔!”卻是于事無補(bǔ)。
整個過程如驚鴻過隙,讓人觸不及防。身邊眾人只見到趙浪取了長劍后衣袖一招,壯漢大吼一聲,再無其他動作。
“李將軍!”年輕人身邊的幾人忽然驚呼。
嘩嘩啦啦……推桌倒盞的聲音此起彼伏。
“趙浪,你要作甚!”阮丹氣急,拔劍怒斥。
趙燁表情輕松“他可是南城駐軍將軍,姓李,名炬。”
“多說作甚!”趙玨一腳將身前飯幾踢倒,抽出桌下的長戟。
“姓阮的,給我死來?!壁w玨揮動長戟以力劈華山之勢向阮丹砸去。
場中紛亂突起之事,外院鼓樂之聲亦是大盛。守衛(wèi)別院的府兵、家丁亦是覺得脖頸間一涼……。
……
“后卿部聽令”趙浪對著廝殺的人群開口。
“守住南城與別院之間,任何人等不得來往出沒。殺無赦!”
“地字營、宇字營、宙字營聽令”趙浪繼續(xù)開口
“末將,在!”滿身重甲的三名校官上前聽令。
目不斜視,趙浪下令“城西十五里,有南城駐軍三千,不得讓其支援南城?!?p> “宇字營前往碼頭,等王爺?shù)前??!?p> “潮澗街,南城五千府兵與碼頭之間唯一通道。宙字營前往阻敵,能拖延多久就多久?!?p> 不論端王何事登港,若是我等不能阻敵,便都跳海吧。
三名校官也不多言,舉右手敬軍禮轉(zhuǎn)身而走。
不過半炷香的時間,撕殺聲漸漸沉寂,場中還有一位站立之人,便是剛剛和趙浪對話的壯漢。
“南城駐軍校尉陳博對吧,不用掙扎了,能活到現(xiàn)在只是因?yàn)槲覜]搭理你而已?!壁w浪毫不將壯漢放在眼里。
“南城駐軍五千,府兵五千,你等斷無生機(jī)離開此地?!标惒┡瓨O。
“駐軍只有三千,還盡皆毫無裝備的貪生怕死之人。否則當(dāng)日登岸為何不見駐軍前來,連一百匹戰(zhàn)馬都不想看一眼的駐軍,怎可能是沙場征伐之人?!壁w浪回答。
“你等只有五百人,便是駐軍和府兵手持木枝,你等也只有被圍攻而死之路。”陳博掙扎著回應(yīng)。
“當(dāng)日,我將百匹戰(zhàn)馬送至你駐軍營地,你等卻將之遣回,只因舍不得馬料草糧。駐軍將領(lǐng)不得參與世間宴飲,你看他?!?p> 趙浪用長劍挑起陳博身邊青年尸體上的令牌“沒有兵符,他王副將可能會馳軍回援嗎?”
趙浪說一句,陳博臉色便灰敗一分。
待到趙浪說完,只見一柄長劍已經(jīng)扎在心窩。
“還有你們兩人,阮丹和周世?!标惒┑瓜轮螅o(hù)著的兩個癱倒在地上的人立即慌了神。
“本是同根生,長史大人饒命啊,小人也是逃難至此……”周世跪倒在地,不停的叩頭。
“長史饒命,我可號令府兵不得輕舉妄動,讓你們平安離去。再不濟(jì)也可押我為質(zhì),待我修書一封,一定讓眾位滿意……世子饒命?。 比畹ひ呀?jīng)嚇得涕淚橫流。
“漢兒沒你這樣的根!”趙玨搶身上前,一戟扎進(jìn)了周世腹中。
再次揮戟,欲砸向阮丹之時,被趙浪喊住。
“玨世子稍待,若是府兵聽令,無妄動之舉,饒他一回又有何難?!壁w浪急忙開口。
這時趙玨雙眼泛紅,緊握長戟。深深呼吸之后便是“我怕忍不住殺意,不想再見到此人。”
“玨世子便和宇字營前往碼頭吧。”
聽完趙浪所言,趙玨轉(zhuǎn)身而走。
看到趙玨走后,趙浪對著黑暗開口“碼頭小舟可有備好,若是戰(zhàn)況有異,記得確保玨世子無恙?!?p> “一切就緒”黑暗中飄忽不定的聲音傳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