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攜卿入紅塵

第八章 至京都

攜卿入紅塵 花間閣 4783 2019-07-06 19:19:55

  因著嵐門在江湖中口碑頗好,葉綠蕪與溫余身上的嵐門服飾為他們提供了莫大的方便。他們在一個小鎮(zhèn)子里買了些干糧與兩匹馬之后,日夜兼程向西奔去。而溫余的探查術(shù)只能知道重光的大概方向,他們這幾天走遍了路上的所有村鎮(zhèn),耽誤了好幾天的時間。

  在宸宇二人離開的第五天,葉綠蕪踏進了永安城的城門。

  城門口有許多官兵把守著,等著進城的百姓排起了長隊。葉綠蕪并不常下山,饒是她七歲以前在伯府中生活,可因年幼也未曾出過門,故而她對世間諸事一概不知,心中充斥著孩童般的單純。

  “這位老伯,請問前面是在做什么?”葉綠蕪稍稍彎腰,輕聲詢問她身后的一個老人。

  “姑娘,你們一定不是這附近的人把?!蹦抢先艘娝p眼清澈,認定她是個不出閨門的小姐,“這城里的天香樓在整個直隸可都是數(shù)一數(shù)二的煙花地啊,可就在幾天前里面的媽媽和花惜姑娘雙雙自盡了。這官府一查,才知道這附近失蹤了的男子都是被他們殺害了,尸骨就埋在后院里,聽說挖出來二十多具呢?!?p>  葉綠蕪驚訝:“在天子腳下這般謀財害命,一直以來竟沒被發(fā)現(xiàn)?那些男子的家里人也沒有報官嗎?”

  那老伯深深嘆了口氣,又道:”唉,怎么可能不報官呢。只是這世道不好,有好多家里過不下去的人出遠門去謀生,可這一走就再也沒有回來。這人們都說北邊早就是土匪當家,官兵派了一隊隊去,可最后一個人都沒有活著回來啊,后來這官府就再不管土匪的事了?!?p>  旁邊一男子聽聞此話,冷哼道:“若不是自己貪戀煙花之地,又怎會白白丟了性命?!?p>  葉綠蕪與溫余面面相覷,從對方眼中讀出了不解,這人怎么一點都不憐惜那白白丟掉的二十多條性命。

  正想時,她感到自己的衣袖被扯了一下,回頭一瞧,原來是一個進城賣菜的婦人。

  那婦人向葉綠蕪擺擺手,將她拉到一旁低低道:“姑娘莫要理他,我跟他是一個村子的,他弟弟賣妻典子氣死老母,趁他不在變賣了家里所有財務,拿著錢就去天香樓了。他回來之后祭拜祖宗,就把他弟弟逐出家門,再不認了?!?p>  葉綠蕪面露慍色,狠狠道:“這人和禽獸有什么區(qū)別!就算不被逐出家門,他哪還有臉再回去?!?p>  “誰說不是呢,我們也都以為他是沒臉回來了??涩F(xiàn)在天香樓出了事,他還是進城來看看那些尸骨里有沒有他弟弟的。”那婦人面上一片悲戚之色,深深嘆了一口氣,“到底是血濃于水,又怎能割舍的下呢?!?p>  葉綠蕪回頭再看那男子,這才看到他臂上早已系上白紗,想必他也覺得自己弟弟早已死于非命了吧?血脈相連之人,似乎總有一種莫名的感應。

  血脈相連……

  這四個字轟的一下在她腦內(nèi)炸開,那兄弟二人到了如此地步尚且還能相互牽掛,自己自七歲離家后竟從未受到一封家書。她雖年幼,卻從未忘記自己離家是為了保住葉氏最后的血脈,為了不被家族即將到來的風暴所連累??扇~氏滿門覆滅已是十年之后的事,這十年之間莫說家書,就算有弟子去往徐州辦事,也并未見伯府帶一句口信前來。倒是她初到嵐山后,因?qū)Ω改傅娜f般思念托人帶去了許多書信物什,可如同石沉大海,不曾濺起半分漣漪。

  幼時也有頑皮小童取笑她是沒爹沒娘的孩子,她便努力練習魂術(shù)狠狠教訓回去,因為一直以來她的心里深深信任著,自己身后是尊榮無比的永定伯府,是最強大的靠山,是她的家。

  十年時光晃然而過,就像一陣風吹來,輕柔而悄無蹤跡。時隔十年再次聽到血脈相連這四個字,她心中卻是震驚無比,父母對自己十年的不聞不問,究竟是為了保全自己與葉氏血脈,還是說,自己根本不是他們的親生骨肉?

  “小蕪,小蕪?”

  溫余的聲聲呼喚打斷了她的思緒,回過神來便看到他的雙眸中寫滿了擔憂,“那人和你說了什么?我喚了你好多聲你都沒反應,馬上就到我們進城了?!?p>  葉綠蕪收起心神,對著他微微一笑:“無事,還是先進城要緊。”

  再次回到隊伍中去時,前方已是寥寥幾人。葉綠蕪這時才看到城門邊上貼著的一個長長的告示:

  “……經(jīng)驗骨比對后,已將所有尸骨生前樣貌繪出,家中若有失蹤成年男子的,家屬可到天香樓自行比對……”

  二人隨著人流進了城門,經(jīng)過好一番盤查后才通過。

  葉綠蕪深深看了眼人流涌動的方向,向前遙遙一指道:“那邊想必就是天香樓了,我們還是避開的好,若被卷進這件事里怕又要耽誤時間?!?p>  溫余點頭稱是,二人便朝著另一個方向走去。

  因在城門出耽擱了許久,在詢問了四五家客棧后已到了正午,二人均有些饑腸轆轆,便在這條街上的最后一家客棧處停住。

  二人在門口將馬拴好,進了大堂便有小二上來招呼:“二位客官來點什么,咱們店里的醉雞可是一絕,滿城上下都找不出第二家啊。”

  溫余笑著道:“你這小二倒會說話,那就來幾樣你們的招牌菜吧??蓜e忘了你剛剛說的醉雞,我們可要見識見識?!?p>  那小二聽到此話,立刻眉開眼笑的應下。

  不多時,一個蓄著胡須的中年男子端了菜上來,連連道客官慢用。

  溫余打趣道:“別家客棧都是小二忙活,只有你們家是掌柜親自上菜,可見你們生意興隆啊?!?p>  掌柜笑笑,謙讓道:“那可就承您吉言了?!闭f罷就要退下。

  溫余連忙攔住他,“不急,我還要向你打聽兩個人。貴店可曾見過兩個男子前來投宿?兩人都生的一副好相貌,身上帶著傷,其中一個白白凈凈的?!?p>  掌柜摸著胡子略微思索了一陣,而后恍然大悟般開口:“幾天前天香樓出事的那個晚上,倒是有兩個人來。其中一個生的確實好看,說出來不怕你們笑話,我活了這么多年就沒見過這么好看的男子。那晚給他們送去酒菜后我還跟他們說,天香樓的花惜姑娘夜間獻舞,可剛說完另一個人就一掌把我推出來,還叫我不要多事,第二天一早他們就走了?!?p>  葉綠蕪連忙追問:“那你可知道他們?nèi)ツ牧???p>  掌柜見她如此急切,環(huán)視四周后附身低低道:“他們是不是犯了什么事兒,我看他們穿著打扮不像有錢人,出手倒是很闊綽。還有把我推出來那個人,一看就是個練家子,他那眼神看得我心里毛毛的。要是你們報官了不會連累到我吧,我也是一時見錢眼開才放了他們進來,真的和我沒關系啊?!?p>  葉綠蕪吃驚地睜大了雙眼,不過是問個人罷了,這掌柜怎么就能想到這么多東西,真是奇人。

  溫余右手握拳放在嘴邊,輕咳兩聲:“咳咳,你想多了,是我兩個兄長與家里鬧別扭,一氣之下出走了。家中父母掛念,便讓我們兄妹來尋?!?p>  “原來是這樣,倒是我多想了,真是對不住,對不住?!闭乒窦泵Υ蛑狼?,“他們走的時候按理來說城門是不開的,可那天有一個貴人的車隊從咱們這兒往京都去,便早早的開了西邊的城門。要是他們從別的城門走,那肯定是出不去的,既然沒有折返回來,我想他們必定是往西去了京都。”

  溫余擺擺手,“還是要多謝掌柜告知。”

  那掌柜向前略一彎腰,笑著道:“那就愿兩位客官早日尋到兄長,我就先退下了。”

  小二說的確實不錯,他們家的醉雞肉質(zhì)緊致,帶著醉人的花雕酒的味道裊裊而來,很是爽口。

  “溫余,大師兄他們確實在京都方向?”

  葉綠蕪站在一片樹影之中,午后明澈的陽光漏過樹葉的間隙,在她身上灑下碎金般的光輝。

  溫余點點頭,“我能感覺到大師兄的氣息越來越近了,我們再趕幾天路應該能追得上他們。”

  葉綠蕪聽后一翻身上了馬,雙眸在陽光的映襯下閃著灼灼的光:“那我們就加快速度,等到了京都再好好休息?!?p>  溫余點頭應是,二人一前一后絕塵而去。

  天子腳下,達官貴胄盤踞之地,公門侯府司空見慣,亭臺樓閣比比皆是。這里繁榮了百十年,是人人向往的富貴鄉(xiāng)。

  紅葉鋪滿了街道,熹微的晨光在上面鋪上一層淡淡的金色,大地沉浸在一片緋紅的霞光之中。葉綠蕪縱馬前行,馬蹄踏起紛紛紅葉,像極了嫣然的落花。踢踢踏踏的馬蹄聲回蕩在清晨的街道上,折返出似來自遠古的回聲。

  京都內(nèi)城平民禁止縱馬,葉綠蕪將馬送至馬廄后緩緩走了進去。

  如今天色尚早,可城內(nèi)早已人影綽綽,京都在一片晨光中蘇醒了。

  葉綠蕪沿著街道走了半晌,邁進了第一家客棧內(nèi)。這里的人并不多,幾個小二都懶懶散散的靠在一旁,賬房趴在臺子上哼著不成調(diào)的小曲。她還未開口詢問,便注意到了貼在一旁顯眼處的一副畫像。

  畫中的女子十五六歲的年紀,眉眼彎彎,嘴角掛著得體的笑意,衣裙華貴而繁瑣,一頭青絲高高挽起,好一個眉目如畫,端莊溫婉的大家閨秀。

  葉綠蕪細細看著畫像,忽然發(fā)出一聲驚呼:“溫余!這畫中人好像是慕情花?!?p>  “姑娘!你可是認得這畫中之人?”掌柜匆匆走來,神色激動道:“可是什么時候見過她的?”

  葉綠蕪心中狐疑,卻面色如常道:“只是有過一面之緣罷了,甚至還不曾來得及問過她的名字,許是認錯了也不一定?!?p>  那掌柜面色漲紅,急切道:“這畫像自從太尉大人兩年前掛在這里就一直無人認出,姑娘既是認得出這畫中人,想必是這兩年間見過她的。至于是與不是,我陪姑娘去一趟尚書府便知。”

  說罷他便大步跨出門去,葉綠蕪無奈只得跟上。

  三人行色匆匆掠過街道,轉(zhuǎn)眼便來到了一座氣勢巍峨的府邸前。葉綠蕪抬頭一看,匾額上刻著施金錯彩的三個大字:太尉府。

  在掌柜向護院說明來意后,不多時便有一個管事模樣的人出門迎接,一路帶著他三人走進一間花廳內(nèi)。

  葉綠蕪看著捧于自己面前的貢茶,瞧著這一路走來府中的滿堂富貴,與自己家中不相上下。心想這那位慕情花究竟是何等身份,又后悔不曾問過她的名字,若她與太尉府有關,又怎會流落在外,加入紫云宮?眾多思緒紛沓而來,她腦海中有些混亂,一顆心七上八下。

  溫余出身舒云山莊,從小溫伯舒便請了師傅教他學文習武,家中一應規(guī)矩也是比照官宦人家。故而他雖是第一次來到太尉府這等地方,也絲毫不曾露怯,端的是大家公子的做派。

  三人之中只有那客棧掌柜過于緊張,以至于額上都浮出一層細密的汗珠,用帕子不住地擦著。

  在飲了第三口茶后,一個不惑之年的儒生急匆匆從外面進來,見著三人便急急道:“諸位當真見過小女?”

  那掌柜立刻走上前去拱手道:“小人是城東門來祥客棧的掌柜,就是這位姑娘今日清晨認出了貴千金的畫像,小人就把他們帶來了?!?p>  太尉點點頭,并未對那掌柜多說什么。門口立著的管家立刻進來,恭敬道:“老爺說過只要有人前來說出三小姐的下落,我府上便有白銀百兩相贈,請隨我來吧?!?p>  那掌柜急急跟上,將葉綠蕪二人獨自丟在此處。

  太尉揮手遣退所有丫鬟,花廳內(nèi)只剩了他們?nèi)恕?p>  “唉,實不相瞞,小女自兩年前出走,如今沒有絲毫音信。”太尉一提到女兒,渾身的氣勢褪盡,雙眼中盡是滄桑之色,“我慕容華在官場中沉浮半生,最疼愛的便是我這小女兒慕容芷,可我最對不起的卻也是她。我到現(xiàn)在還記得她臨走時生氣地瞪著我的樣子,當時她說,若父親執(zhí)意如此,我便棄了這榮華富貴,尋個清靜地方學道去,總好過這般窩囊的活著?!?p>  “當時我還以為她就是說笑,還訓斥了她一番,可誰知第二天她便留書一封出走了。天下修道門派眾多,直至今日我也未能打聽到她的蹤跡?!?p>  葉綠蕪心中暗道,怪不得那日聽楓大會上慕容芷身著繁瑣的羅裙,原來是太尉府上嬌生慣養(yǎng)的千金,可見還是小姑娘心性,用這種方式想著家吧??扇缃裆钕菽I會,她的情形又是如何呢。

  她定了定心神,將聽楓大會上發(fā)生的事情細細道來。

  她清亮的聲音柔柔盤旋在花廳內(nèi),卻重重砸在慕容華的心頭。當朝太尉眼中蓄滿了淚水,沙啞著聲音道:“我這小女兒從出生起就沒吃過這樣的苦頭,如今被擄走,可怎么辦才好?!?p>  溫余看到他這個樣子,心里也悶悶的,真是可憐天下父母心。

  就在三人一團傷感之時,門外有一小廝通報道:“老爺,宮里來人說圣上召老爺入宮議事?!?p>  正值多事之秋,這么急匆匆的召太尉入宮大概只有一件事——周國發(fā)兵。葉綠蕪忽然想到在演武場上墨闕會掌門說的一番話,連忙喊住將要出門的慕容華:“太尉大人留步!“

  慕容華一臉疑惑地轉(zhuǎn)過身來,等著葉綠蕪開口。

  “當時我們躲在樹后,聽到墨闕會掌門說他們的主子便是周國統(tǒng)領大軍的人,而他們?nèi)肭致牀鞔髸哪康谋闶且獙⒔舜笈傻那嗄瓴趴∫痪W(wǎng)打盡,要讓我們失了江湖的支持?!?p>  慕容華面上露出震驚之色,鄭重道:“多謝姑娘告知此事,只是我現(xiàn)在必須進宮,還請姑娘在府內(nèi)暫留,等我回來?!?p>  葉綠蕪看到他因激動布滿血絲的雙眼,再生不出任何拒絕的話來,毫不猶豫便答應了。再者若有了太尉的幫助,她也能更快的找到重光。

  慕容華欣喜道:“劉謹,好生安頓姑娘與這位公子,不得有絲毫怠慢?!?p>  待管家劉謹應下后,他便長袍一掀跨出門去,又恢復成了那個權(quán)高位重的當朝太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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