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穆氏的“打擾”,僅半個月,季秋完全松懈下來,起的甚晚。
大冬天,天灰蒙蒙的,天氣不好,不想起來。翻了個身。
大冬天,太陽高照,太刺眼,不想起來。再翻回來。
她總是要抱著枕頭磨蹭半天,磨蹭著又睡著,直到日上三竿。
那日,季意如從宮里回來,原本心情不錯的他來看女兒,不曾想季秋還在睡覺。他氣得道了聲:“豈有此理。”甩袖朝正廳走去。
還好有曉蘭這個助手,三下五除二,替季秋梳洗完畢,簪上了朵精巧的宮花。
季秋尷尬地走到正廳拜見父親。季意如吩咐女兒先用完了早飯再來回話。
季意如很生氣,早已忘記自己的來意。嚴(yán)厲地批評女兒道:“秋兒,業(yè)精于勤荒于嬉,你這樣怎生是好?”
季秋嘆了口氣,道了自己的無奈,“爹爹,女兒大概是之前花了所有的時間學(xué)習(xí),很多東西都已學(xué)成。找您下棋,您贏過我嗎?找曉蘭討論女工,她會的我都會,她不會的我也會;找追音、思音練武,哎?!奔厩飺u搖頭,用眼色看向院外,“喏,她們正羞愧地勤加練習(xí),連追音也很少管我什么時候起了。再說彈琴,無知音可尋啊?!?p> 這么一說,季意如心安了許多,她女兒確實什么都會,他看著仿佛正在閃閃發(fā)光的女兒,又覺得不能太縱著她,突然想到什么,道:“學(xué)不可以已,秋兒,才比得過這些人,就驕傲了?不能當(dāng)井底之蛙?!?p> 季秋剛想問該學(xué)些什么,只見季意如喚了幾個家丁過來,將一捆一捆的賬冊拿進來,累滿了三層面前的桌子。
“爹是讓我管家?夫人肯嗎?”自古以來,管家是主母的分內(nèi)事。
“關(guān)她何事,我們打成婚之日起,財產(chǎn)一直是分開來的,我的田產(chǎn)、鋪子、財物是由賬房管事打理?!奔疽馊缭频L(fēng)輕地解釋道。
“我的天。”季秋學(xué)著曉蘭的說話模樣,差點驚掉了下巴,長這么大,還未見過這樣的夫妻,還是自己的父親和名義上的母親。
“怎么樣,你遲早要嫁人,先學(xué)點管家算賬,以后總用得著的?!奔疽馊绨才诺?。
“不不不,爹,學(xué)就學(xué),別動不動提嫁不嫁人,女兒永遠在您身邊?!奔厩镒ブ疽馊绲母觳?,小女兒般地蹭了蹭,不過她想了一會,故作為難道:“爹,看賬本、算術(shù)女兒不是不會,但需要高人再指點一番,女兒可不要賬房老先生教,無趣的很,我怕會聽睡著?!?p> 季意如笑笑,“這有很難,爹讓陽虎來教你吧,說到底,他還是你遠房表哥,都是親戚,不妨事?!?p> “他不是您的得意門生兼家臣嗎?我聽說他在幫您帶兵,他會算賬?”季秋好奇道。
“他會的比你多,包你滿意。”季意如拍著季秋的手,打著包票道。
表哥?額,季秋再次見到陽虎時,她只覺這“表哥”年齡有些大,三十歲左右,高大強壯,中人之姿,叫“表叔”還差不多。
不過陽虎表哥確是很有能耐,不僅恭敬有禮,教的還好。和她說了一些看賬、做賬的技巧,季秋沒幾日便能看完大半年的賬冊。
閑來無事之時,季秋還聽陽虎講帶兵打仗的經(jīng)歷,如何御下。季秋聽得很有滋味,回去,依樣畫瓢,把丫鬟婆子小廝“治理”得井井有條。
每日,她也不會起得很晚,因為管家必須給管事的人發(fā)放各種對牌,再記賬,很多事必得親力親為。
陽虎見表妹,只覺得她渾身發(fā)光,世上怎會有如此聰慧的姑娘。
那日季秋正寫字給陽虎品評,突然,屋外一陣叫喚:“喲,表哥表妹的,挺親熱啊?!?p> 陽虎告辭退下。
季秋把手中的筆擲到筆洗中,長袖一收,走出桌案。
她倒了杯茶,好似什么也沒發(fā)生,不緩不急道:“來,坐吧,萌妹妹,你的婚事怎么樣了?”
穆萌隨意往座位上一坐,接過茶水呷了一口,急忙道:“還說呢,本來談的好好的,婚事也敲定得差不多,沒想到,謹(jǐn)兒那丫頭敢和我頂嘴,不愿媵嫁,我們是姐妹,嫁過去我又不會虧待她,不懂事的丫頭?!?p> 差不多?很好。季秋心中冷冷道。
季秋正想說話,突然被身邊的聲音嚇了一跳?!昂冒。厩?,你想離間我和妹妹的感情?!蹦旅闰v的一下站了起來,像是見了什么可怕的東西,直往屋外跑,她帶滿四個金鐲子的右手指著季秋道:“想來,媵嫁妹妹是有點吃虧,我這就告訴母親,讓你來媵嫁?!?p> 穆萌以為這樣的話能嚇著季秋,沒想到,季秋無所謂地聳聳肩,道:“請便?!?p> “主上,季大人令季秋姑娘學(xué)習(xí)管家?!币皇膛A報道。
“嗯,很好,季卿甚得寡人心意。”暗夜中,一個男子道。
“季大人讓姑娘本族的遠房表哥來教姑娘,姑娘很有長進,他們倆相處融洽,可,經(jīng)常獨處?!笔膛愂龅馈?p> “融洽?很好。表哥?季意如真是個老糊涂?!蹦凶永淅涞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