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極宮正殿,今日有兩位女子覲見魯公。
此二人雖為女子,但英氣凜然,昂首闊立,品性端方,不僅不輸任何男子,身上亦帶有領(lǐng)袖氣質(zhì),來人正是思音與追音。
“奴婢思音,乃太后娘娘欽點掌印宮女,此次前來,是傳太后懿旨于季秋小姐?!彼家羰种心弥美p絲鳳紋錦帛包著的卷軸,向上首的魯公與昭穆夫人稟報道。
懿旨是言明給季秋的,所以魯公與昭穆夫人可以不用跪迎聽旨。
“敢問思音女官,這懿旨上說的是什么?”昭穆夫人一直是抱著懷疑的態(tài)度,若這侍女說太后要讓季秋去洛云,或者是讓季秋出宮云云,她立馬就會將人拿下,因為洛云到曲阜這一來一回時間對不上。
思音淺施一禮道:“懿旨內(nèi)容太后娘娘臨走時交代過,告訴兩位也無妨,是讓奴婢好生照顧季秋小姐。奴婢本是去正卿府傳旨,正卿大人說小姐人在王宮中,故奴婢來此尋小姐。”
“哦?為什么太后娘娘會記掛一個小小的正卿之女呢,季秋是我魯國貴女,并不缺人照顧???”昭穆夫人追問道。
思音答:“季秋小姐于太后娘娘有救命之恩,娘娘自是不會把她當成一般貴女看待。娘娘懿旨,是吩咐奴婢照顧好小姐,奴婢唯命是從,不知魯公與夫人能否遵照太后娘娘懿旨,讓奴婢去照顧季秋小姐?”
“思音女官請便,待會寡人就讓人帶你去苧蘿宮見季秋姑娘,若是缺什么,盡管吩咐,遵太后娘娘懿旨,照顧季秋姑娘最為緊要。”魯公表態(tài)道。
魯公與昭穆夫人正要送客時,旁邊的追音執(zhí)劍拱手,引得他倆后退了幾步。
若她不馬上說話,魯公與昭穆夫人還以為有人要行刺他們?!芭舅家?,有禮了。此劍乃天子劍——青冥,故奴婢帶上殿來?!?p> “姑娘把劍放下,有話好好說,是陛下有何旨意嗎?”魯公問道。
追音道:“此劍是陛下賜予季秋小姐的,他命奴婢好生保護小姐。此劍能領(lǐng)十方兵士與暗衛(wèi),救小姐于危難。所以,煩請魯公屏退苧蘿宮外把守的閑雜人等,我們小姐自有人保護。若是陛下發(fā)現(xiàn)奴婢不盡責,怪罪下來,奴婢擔待不起,還請您成全?!?p> “敢問追音女官,為何陛下對季秋姑娘如此看重?”昭穆夫人不會放下任何一個細節(jié),詢問道。
“陛下乃孝子,救了太后的人也是他的恩人,更需加倍護之?!弊芬粲帜弥鴦傲斯?,立即傳來寒劍與劍鞘碰撞的聲音。
“成全成全,你們這就去與季秋姑娘相見?!棒敼隽藗€請的手勢。
四個音集結(jié),每個人心中都有一份莫名的感動,但如今她們的小姐仍在床榻上昏睡。
她們四個人圍坐在床邊,追音先說:”逸昨晚來過了吧,是我通知他的,他剛好在附近,能第一時間趕得及救小姐?!?p> 璇音答:”逸師兄真是有辦法,小姐身體已經(jīng)出現(xiàn)好轉(zhuǎn)跡象,馬上就會醒來,大家不必太過憂心,這回多虧了逸師兄?!拌籼岬揭?,仍是日常頭上冒霧氣。
大家將目光齊齊移到杳音時,她卻出乎意料地平靜。
然后,輪到風塵仆仆、長途跋涉趕來的思音發(fā)言了,她先是用手肘抵了一下追音,問她:“追音姐姐,你那主上的命令是胡謅的吧?!?p> 追音一本正經(jīng)道:“真話比較多,這劍就是主上給小姐的,小姐落在家了。主上是和我講過要保護小姐啊,難道他對你們不是這么說的嗎?那你那太后懿旨?”
思音答:“懿旨千真萬確,不過是主上親口向太后討的,他說季秋小姐這缺個人‘抱大樹’他還是不放心,東西總歸是四角齊全才好,所以人也要配齊?!?p> “噗。”眾人皆憋不住笑,這個梗怎么成了兩位抹不去的話題,璇音驚到:“小姐,小姐她醒了?!?p> 原來剛才這聲笑,季秋也有一份,她被笑醒了。她只是睜得開眼,張得開嘴,少量吞點吃食,然后又昏昏沉沉睡去了。
苧蘿宮已按照追音的布置,遣散了所有的宮人,外圍的侍衛(wèi)也陸續(xù)撤離。魯公與昭穆夫人并不敢怠慢,一應吃食用度陸續(xù)被送了來,對她們的要求無所不應。
秋夜,四下安靜無聲,四個音應尋了地在附近歇下了。季秋發(fā)現(xiàn)自己已能動彈,她緩緩起身下床,往身上裹了條毯子,向窗戶那邊走去。
她推開窗,想吹吹這徐徐的秋風,品賞這秋月一番。她腦子空蕩蕩的,并沒有心情思索些什么,因為她甚是疲倦。
空氣中只尋得到她一呼一吸的氣息,這證明她還活著,她真慶幸自己還活著,感謝上蒼。
她自是不愿想些別的,但是奈何身體本能的反應,她感覺到一股氣息正朝她而來,她睜開眼,四個音呢?
隨著氣息越來越近,她變得慌亂起來,那人是直朝這個方向來的,她避無可避,如果是姬辰,四個音會和她“稟報”:小姐不要慌,是主上??墒堑攘肆季?,并沒有。
殺手?采花賊?很有可能是殺手加采花賊,她無奈的把毯子朝身上緊了緊。
她從腰間默默抽出形影不離的秋華簪,照著月光,最后留戀地凝視撫摸它一番,在那人靠近的瞬間,她舉起簪子,猛地向勃頸處刺去。
她的脖子已感受到簪子觸碰那一刻的涼,接下去應該會很疼吧……
很遺憾,她的手被一只大手握住,阻止了這本該發(fā)生的事情??杉厩锸裁炊疾幌?,仍是卯足了勁,與那大手博弈,這真是想死也死不成啊。
“秋兒,放下?!?p> 季秋耳邊響起了那熟悉卻萬不可能出現(xiàn)在此的聲音。但她不想判斷這是不是真的,就算是幻覺也好,她認定是姬辰。下一刻,她的身體癱軟下來,開始無助地顫抖,而后是大哭。
姬辰從她身后抱住她,用自己的臉緊貼著季秋的臉,越抱越緊,他用低沉沙啞的聲音壓制住自己的情感,“秋兒,別哭,寡人來了?!?p> 姬辰拿過她手上的簪子,簪在了她頭上,“記住,簪子是這么用的。沒有寡人的允許,不管什么時候,你都不準死?!鼻锶A在月光的映射下熠熠發(fā)光。
季秋點點頭,呆呆地望向遠方,認真道:“秋兒不知以后還會不會中什么毒,但眼下,得從你身上多討點什么,才比較劃算?!彼幌肜^續(xù)那么沉重的話題,真的有下次,她亦是立即赴死,不皺一下眉頭……
“我們真是夫婦一體,寡人正巧也中了那迷迭花粉末的毒?!奔С降馈?p> 季秋睜大眼,轉(zhuǎn)過身,對姬辰上下其手,“陛下沒事吧?”
姬辰有些懷疑這個小女子的腦子,問:“你是想問寡人有沒有‘失身’?你對寡人如此,是看不出什么的?!?p> 季秋的手抱歉地從他身上移開,臉噌的一下紅了,不住地搖頭。
姬辰低頭湊近季秋的臉,小聲地一字一句道:“寡人亦為卿守身如玉?!?p> 季秋不由得拿小手捂著自己早已紅透的臉降溫,但她心中仍有一股子不服輸?shù)膭?,狠話誰不會說,“姬辰,本姑娘為你犧牲那么大,這債我要討回來?!?p> 姬辰魅惑一笑,“盡管說,你要的全給你?!?p> 但他一點都不像個欠債的,反而一步又一步朝“討債”的季秋逼去。
季秋心里發(fā)虛,配合著他的步伐一步步向后退,她憋出一句:“等我好了,我要你……嗚?!?p> 姬辰一把攬過她的腰,貼上季秋的唇吻了她一下,溫柔地輕聲道:“不用等你好,你要我,我現(xiàn)在就給你。”說完,已把季秋整個人困在一方墻壁,把她吻得神魂顛倒,忘我生情……
姬辰單手倚著墻,看著面紅耳赤直喘粗氣的小美人,調(diào)笑道:“看,寡人真?zhèn)ゴ螅葷M足了秋兒的要求,又能幫秋兒把病治好。”
“你,你你你騙我,你這般,什么‘守身如玉’,肯定是和別的女子……”季秋一個小姑娘,終是說不出那樣的話來,只能用零零碎碎的語言表達著不可描述的事。
男子心領(lǐng)神會,側(cè)著頭對她說:“寡人是看在你大病初愈,如果你有這方面的需求,我們今晚試試?寡人倒不介意馬上證明自己清白。”
季秋整個人都炸了,她捂著耳朵,推開正在邪笑的姬辰,朝自己的床跑去,霍地蓋上被子蒙住臉。
“寡人等你睡著了再走?!?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