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在漫漫歷史長河里,不少驚艷了時光的人兒,出現(xiàn),有名,之后隨著時光被人遺忘。今日是他家傳唱的模范人生,后日是那人嘴里的一個笑話。人生的目的究竟遠方還是自家屋檐下,人類,無時無刻不在思考著這個問題。
在大齊,已經(jīng)有很多人,不再考慮生存的問題。
自然,正是風流倜儻、人生最好時的溫豪予,是不會考慮到那么多的。只是這近幾日,溫家的這位小少爺,的確被許多煩心事叨擾著。
“我說是民以食為天,夫子偏不信,拿什么‘君子遠庖廚’來打壓我。我想強調(diào)的,不過是吃對百姓的重要性,可夫子卻認為溫飽問題局限了人的思維??扇粑疫B這些都不想到,那我又如何為眾生而活?”這位一席白衣的少年姓云,他不是溫豪予。走在他身邊,此刻走神并沒有聽他說話的才是。
少年身穿靛色官服,看上去頗顯英氣,這小小年紀的,就已經(jīng)在為衙門辦事了。
一席白衣的那位頑童是他的朋友,外人還以為是溫家高攀了云府的這位小云侯爺,只有溫豪予自己才知道,這小云候是個多潑皮無賴的家伙。
云家夫人和溫夫人年齡相差大了點,但卻因孕期相似,成了很好的朋友。有了這一層關(guān)系,溫豪予和云南霧自小便一起長大。小云候會說的第一句話,居然是“哥哥”。那時他二人依偎在同一張床上,小云候倚靠在溫豪予的身上。
不是溫豪予夸張,這小云候小時候尿床之類的糗事,他是一件沒忘。這孩子外表看上去乖巧,實則穿著花花綠綠的褻褲一說,他也一直銘記在心。
哦,忘了提,這姓云的孩子,名南霧。原本他爹爹,也就是老云候,隨意給他起了個字叫風流,云風流……呵呵,原本是個好名字,云隨著風流動,大有順其自然的意思。可是偏偏云南霧這孩子越是年長,就越是生的好看,還生得一肚子壞水兒。
自他十三歲起,滿城的風流韻事里,云南霧要占到一大半。
清貧人家的子弟攀不上這高枝,更攀不起,也就見了繞道??稍颇响F偏偏每日跟著溫家的孩子,眼巴巴地叫人家“哥哥”,人家還不睬他。
所幸的是,這家伙不算壞。至少溫豪予是這么認為的。
溫豪予這邊就截然不同了,雖說與云家交好,但凡事也不能總依傍著云家。這些年溫家本家對旁系也一直有恩,若是他們親近了云家而忽略了本家,那就要吃里扒外討嫌的意味了。
溫家旁系的這嫡傳子姓聞名豪予,字云清。這如云般通透,將名利置身事外以兩袖清風……怎么說呢,溫云兩家的孩子,都隨那字,或者都隨老子。
溫豪予的爹有個九品的小芝麻官,是扼風城里的縣令。扼風城窮苦落后,這個天高皇帝遠的地方,溫豪予他爹的清譽享譽全城。
自然了再瘦的駱駝還是比鳥大,在百姓眼里,云溫兩家終究是官宦世家,非常人高攀的起的。
溫豪予這孩子出息,十二歲的時候就過了院試,及笄那年又通過了鄉(xiāng)試,一路高中的經(jīng)歷簡直羨煞旁人。
云南霧紅著眼看著溫豪予說:“你這樣,叫我的面子于哪里放?!?p> 溫豪予輕笑了一聲,若不是他素來懶得動手,此刻就是一拳捶在云南霧那淚汪汪的大臉上。哈哈……其實是這孩子性子溫和,他只是冷漠看了溫豪予一眼:“是嘛,既然你覺得自己失了面子,那為何不好好學(xué)習?可另一方面,我考過了,你就不覺得有面子了?”
面對溫豪予挑眉的表情,云南霧瞪大了眼表示無辜:“你就使勁兒忽悠吧,姜還是老的辣啊……”
他這么說,隨口一句玩笑罷了,他原本就不喜歡私塾里念叨的那些大道理。相比之下,鄉(xiāng)間的話本怪志錄倒更加有趣。
只是叫云南霧感到奇怪的事情是:若是往常這個時候,豪予一定早就撲上來掐他的脖子了,怎么今日……云南霧小心翼翼地看了眼溫豪予,只覺得溫豪予和他不知什么時候,已經(jīng)出脫出那么成熟的模樣了。
“豪予……”他哭腔,“我就快和我家老頭一樣老了,要是我老了也禿頂該怎么辦?”一邊說著,云南霧還伸出手扒住溫豪予的脖子。
之后再走幾步,溫豪予總算受不了了,掙扎道:“成和體統(tǒng)?風流,你也老大不小了,云候?qū)δ愕膶檺?,你就感受不到嗎?”是啊……云候老來得子,我們的云風流小寶貝自小就被當做寶石一樣對待,吃的穿的用的,哪樣不是一等一的富貴……哦,溫豪予口中的“奢靡”。
不但如此,老云候即使是學(xué)業(yè)方面,也十分縱容云南霧,云南霧小小年紀,一屁股的風流債不說,學(xué)習也不上進??烧l也不知道這老云候怎么回事,只一味地縱容著云南霧。前腳風流債剛理清了,這頭夫子的勸告也少不了。
“風流?”他咬牙切齒。
云南霧,字風流,他恨這兩個字。叫了他這個名字的人都知道,我們的小侯爺脾氣不小。
雖說這孩子兇起來的時候十分像被惹毛了的小雞。
溫豪予并不理他,似乎都沒意識到云南霧已經(jīng)停下了腳步。
“我tm最討厭別人叫我風流了!我艸(艸皿艸)!”云南霧的聲音從身后傳來,跺腳聲極其響亮,語氣里滿是稚嫩。
走遠了溫豪予只是笑了笑,那笑聲,幾乎聽不出。
果然,沒多久,云南霧又屁顛屁顛地跟了上去。
“我叫你你都不睬我?”他盯著溫豪予,覺得溫豪予今日過分安穩(wěn)了。
“我昨日去見了個姑娘。我娘給我找的親?!?p> “什么?”云南霧依舊盯著,“豪予你怎么說?”
“什么這么說?”
“自然是覺得怎么樣咯?”
一個淺笑:“還能怎么樣?那孩子才七八歲呢,等她長大了,我都已經(jīng)及冠,恐怕那時已經(jīng)在扼風郡初出茅廬?!惫Τ擅筒桓艺f,這點兒小成就,溫豪予還是敢估算的。
“切……”云南霧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溫豪予的臉,“你就謙虛吧,溫豪予,在我面前你可以無恥一點?!碑吘估蠋煛⒏赣H、還有溫家本家的人,都對他寄予厚望了吧?
“君子之交淡如水,你可以滾了。至于在你面前無恥的事情,韻鳳樓的姑娘們可以試試……”
韻鳳樓里,可有不少云南霧的心肝兒喲……
“哈哈哈哈……”
兩人漸行漸遠。
二
溫家是書香門第,談不上是什么世家,但是書籍的收藏還是相當多的。
前些個時日,溫豪予隨云南霧一起去了都城面見了大齊的王上。王上一時看走了眼,以為溫豪予才是小云候,云南霧是他的小媳婦兒,這可差點兒笑噴了溫豪予。當時云南霧一臉通紅的樣子,別提多糗了。
不過叫溫豪予心神不寧的地方不在這里,他今日早早地躲在書架之后,等待著一個答案。
這答案甚是重要,以至于他走到哪里,有個身影就一直在他的心里腦力徘徊。
約定的時間已到。
書房里的靈氣忽然濃郁起來,下一秒,一道旋渦之中,那個白色的身影就轉(zhuǎn)著圈出現(xiàn)了。這女孩剛站穩(wěn),便覺得這屋子似乎沒透氣,被頓時灰塵嗆了幾口。
“你果然不是人!”溫豪予激動一叫。
但是他們溫家這大把年紀的書架哪經(jīng)得起他這一折騰,他動作起伏太大了。所以最后的結(jié)局就是——溫豪予被倒下的書架壓在了地上。
白衣的女孩瞪著圓圓的大眼走過去,戳了戳動彈不得的溫豪予,滿心歡喜道:“原本我還被你嚇到了,你怎么埋伏在此處,反倒把自己埋起來了呢?”說完,還湊近了溫豪予的臉。對著他做了個大大的鬼臉。
溫豪予有些難堪,從小到大,他都沒這么蠢過。“你會救我出來的對不對?”溫豪予有些眼花繚亂,混亂和混沌的灰塵里,他只看到了這白衣少女根根分明的睫毛和細膩如玉的肌膚。他下意識地移開目光。
溫·和尚·沒見過漂亮女孩·豪予心里暗戳戳想:失禮了,失禮了……可我真的從未見到過這么漂亮的姑娘,多看兩眼,也是情有可原吧……
那白衣少女聽了溫豪予的話,只是笑了笑。她看上去還小,兩邊的臉頰紅撲撲、胖嘟嘟的,看上去甚是俏皮?!拔揖饶??”她似乎很是不情愿,“你剛剛還說我不是人,上一次,上一次你還要將我抓起來的!”
溫豪予汗顏,一時想不到好的法子,只隨口誆騙:“誒,你是以小人之見度君子之腹了……你想多了,我知道你不是人類,所以才想請你吃飯嘛……
什么紅丸子、白丸子、南煎丸子、四喜丸子、栗子肉、壇子肉、紅燜肉、黃燜肉、醬豆腐肉、曬爐肉、燉肉、扣肉、松肉、罐兒肉、熏肘子、水晶肘子、蜜蠟肘子、鍋燒肘子、燉羊肉、醬羊肉、燒羊肉、烤羊肉、清羔羊肉、五香羊肉……”
這話音未落,白衣姑娘的表情已經(jīng)甚是迷離。她隨意從桌子上拿到的紙和筆,一副認真的模樣,卻因為人小小的,一頓手忙腳亂。
“你慢點兒說,待我記下來,你得為我一個一個實現(xiàn)哦……”她說這些的時候,巴掌大的小臉上是眉飛色舞。
溫豪予忍不住笑了——這孩子,這么喜歡吃?
可是……
“你先把我從書架下面救出來行不行?”
“可萬一你賴賬……”白衣姑娘已經(jīng)兩眼含淚、楚楚動人。
額……這孩子……
話說平安的這個名字,還是豪予給起的。
不過那也是溫豪予和平安相識的一個月之后了,溫豪予為平安起了個名字,以貼身丫鬟的名義,偷偷地藏到自己的府上。那時候豪予似乎嘀咕了靈物的能力。
不過這一段,我們來講講他們初次的不美好相遇。
那一日,溫豪予在書房里抄書抄了一日,因過于勞累,直接昏睡過去,再醒來的時候,卻覺得臉上癢癢的。
一睜開眼,卻見一白衣的姑娘正站在他的身側(cè),滿臉恬靜地看著他桌子上的字畫。
他打量了她的穿著,下意識地以為自己家里進了賊。
“你是誰?為何出現(xiàn)在我的書房內(nèi)?”他一臉警惕。
白衣的姑娘一愣,不知怎么回答,只滿臉通紅道:“我是誰……”之后是口齒不清嘟嘟囔囔的幾個字。
不知如何解釋,她立刻想要逃離溫豪予,卻走了一兩步,才意識到溫豪予不知何時拽住了她的衣角。直到被拽到溫豪予的懷里……他二人才意識到剛剛都有些失態(tài),并且,二人的臉都如同煮熟的雞蛋一般。
“明日申時一刻,我會再來……”白衣姑娘說著,手里施法切開了衣袖,嬌羞地跑了出去。
呆坐在那里的溫豪予眼見著自己身上的重量消失了。
之后許久,我們的溫大少爺,就一直魂不守舍地坐在那里。
之后的幾日,白衣姑娘并沒有信守承諾,溫豪予又仔細地想了想那姑娘莫名地出現(xiàn)、像被剪刀剪過的光滑的布料切口,再加上后來他追出去,門外的小廝聲稱并沒有人來……
這一切的一切,都叫溫豪予覺得有點不對,之后,才有了溫豪予整日魂不守舍,還有之后的溫豪予終于等到白衣姑娘,卻被壓在書架下面的糗事。
三
一年冬日的臘月里,扼風郡有燈會,附近的廟會也同時舉辦著。難得一年內(nèi)極好的時節(jié)。臨近臘月初八的燈會,街上早已張燈結(jié)彩地掛滿了紅色的垂縵。那一年,街上歌舞升平、熱鬧非凡,天空之中燈光漫天、孔明燈承載著陌生人的愿望飛往高空。
這時候的云南霧和溫豪予年十七,已經(jīng)看上去氣宇軒昂。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他們的身邊就一直有一個白色的身影了,這便是平安。
臘月初八這一天,天空忽然就下起了雪,那雪悄無聲息,似乎只是為了今夜、為了共同慶祝臘八的普天之下的百姓……
“平安,平安,下雪了!”溫豪予激動地像個孩子。
聞聲而來,緩緩掀開馬車厚重的垂簾的女孩子,就是平安。方才聽到溫豪予告訴她下雪了,她正在興頭上。
她和溫豪予為了逛燈會和廟會,剛剛來到這大街上。
時候算早的,天空還沒有全黑,甚至下了雪,天地間都仿佛亮堂了不少。
“豪予,我下來了,你快接住我?!逼桨驳穆曇粜⌒〉?,卻軟糯糯的。加上她看上去小的緣故,個頭也比溫豪予矮上不少。平日里溫豪予也是對她關(guān)愛有加。
話不多說,下一秒,溫豪予就站在她轎子邊,伸手去拉她。
也許是下雪的緣故吧,也許是今日實在是太冷了,又或許是聽說了今日廟會上還有煙花的緣故吧……平安笑得像個白白的糯米湯圓,下一秒,已經(jīng)撲進溫豪予的懷里。
溫豪予覺得手里一沉,臉上蹭到女孩子香軟的細發(fā)和她脖子上的毛領(lǐng)。
那是云南霧送給平安的狐毛領(lǐng)。云候沒什么愛好,就愛收集各種東西,鳥也好、坐騎也好,都喜歡網(wǎng)羅各種品種。
“平安,自明日起,你的扣肉沒了。”溫豪予笑瞇瞇的,看上去十分溫和。
剛剛落地的平安大驚失色,生怕自己又惹了這無賴不高興:“豪予,我做錯了什么?竟要失去我的扣肉?”說話間,兩滴眼淚已經(jīng)掛在了眼角。
如果說溫豪予一生最敬佩的兩個人是誰?那一定就是平安和云南霧,這兩人的演技,足以以假亂真。不過溫豪予這兩年唯一的進步就是笑著面對一切——哪怕是面對耍無賴的安云二人。所以溫豪予只是笑了笑:“平安啊,你剛剛差點兒壓死為兄啊……”
正當平安瞪著亮閃閃的眼睛,扯著溫豪予的袖子,想要痛擊溫豪予,卻不知是該從他鼻子還是眼睛下手的時候,不遠處的叫聲吸引了她。
“小平安!哥哥來啦!”
還有誰?除了云南霧以外……平安和溫豪予頓時無奈地搖了搖頭。
二人一同回首,那人已經(jīng)提著不知什么,但是一手一只,朝他們招手的時候,那傻笑的聲音估計十里八里以外都能聽見。
那人笨重地跑過來,卻一頭扎進溫豪予的手掌里。
“你,給我離平安遠一點!”有了溫豪予這句話,平安立刻躲在溫豪予的身后,朝云南霧做了個鬼臉。
平安這孩子,這么不見長大?不過今日可不是說這個的時候。“小安,那狐毛領(lǐng)可還暖和?”云南霧打開溫豪予的手。
只見那小姑娘原本就膚白若雪,這雪白的狐毛領(lǐng)又搭了一身的雪白。她佇立在微微積了片薄雪的樹干之下,樹干上絲帶交錯、燈火搖曳。平安輕啟唇瓣:“暖和。豪予哥哥說了,風流哥哥雖然人不怎么樣,但是心不壞。這白狐領(lǐng)取自北地的雪狐尾,是很珍貴的皮毛,這樣的皮毛,自己舍不得戴,卻舍與平安戴,謝謝風流哥哥?!?p> 這一口一個哥哥的,云南霧滿臉猥瑣的笑容。
“小安喜歡就好了?!痹颇响F只來得及說一句,因為下一秒,溫豪予的手就已經(jīng)捂了上來。他提起手里的兩個小包裹:“******……******!??!*******?”
也不知說了什么。
平安惻隱:“豪予哥哥,你松開他吧,別把孩子憋壞了!”一副語重心長的模樣。
再轉(zhuǎn)頭,溫豪予只是溫柔壞笑道:“平安,你不必擔心我會變成殺人犯,我給他留了鼻孔透氣……當然了,我來代譯一下吧,他的意思是……他帶來了兩只燒雞,想與我們……想同你一起分享?”
云南霧對著溫豪予比劃了半天,總算在聽道話的最后一句之后,安逸地點了點頭。
月亮出來了,月明星稀。
三人逛得有點累了,靠在歪脖子臘梅樹上,手里是他們逛了半晌,得來的精巧玩意兒。
云南霧好不容易掙脫開了溫豪予的魔掌,能與平安單獨說會兒話:“小安,你在做什么?”
平安輕輕撫摸著溫府馬車上的那匹老馬,語氣甚是寵溺:“馬兒馬兒,戴上我的護身符,你就是我的馬兒啦……”
“這馬兒不會記得的啦?!痹颇响F戳了戳平安的臉頰,卻被平安眼淚汪汪的一記眼神給硬生生憋得啞口無言。
平安迅速甩頭過去,看著溫豪予,似乎想起了什么。甩頭的時候,她頭上的鈴鐺總是甩得當當響——那是溫豪予給她買的幼稚玩意兒。作為回禮,她也給了他一個護身符來著。
這么說……平安還算是個有良心的孩子,她看了看手中的眾多平安符,愣是挑了半天,總算是挑出了一個最平淡無奇的護身符來。
那護身符粉粉嫩嫩的,上面還繡了幾只蜻蜓。這倒和她剛剛給溫豪予的,那個藍布修滿了荷葉的平安符,煥然天成、自成一對。符結(jié)的背面,是隨意色彩的絲線紋成的“平安”二字。平安覺得自己恰好就叫這個名字,便將每個板式都買了些。
再轉(zhuǎn)過頭去看云南霧,他似乎有些悶悶不樂。平安將護身符直接扔給他:“喏,給哥哥的謝禮,雖然這護身符趕不上風流哥哥給我的狐領(lǐng)半分,可是背面卻恰到好處,繡了平安的名字哦……況且,這與我哥哥的是一對的……”
雖然一個平安符被平安說的花里胡哨的,可我們的風流小云候已經(jīng)樂開了花,剛剛的郁悶也一掃而空了。
這邊,溫豪予不知剛剛做什么去了,此時手里拿了三個風鈴回來了,身后還跟了幾個人,眼看就是云府下人的模樣。
“吶……”溫豪予將風鈴分給弟弟妹妹:“散了散了,天色已晚,我家門禁一更天啊。南霧啊,你家的小廝,找了你一個多時辰了,回去好好洗洗睡吧……”
平安嫌隙地直搖頭:給個禮物非要這般嘴硬。
看云南霧滿臉喪的模樣,平安對他說:“風流哥哥,你看這風鈴上的字,都是我們的名字哦……”她用胳臂肘捯了捯溫豪予:“想不到啊,哥哥還挺用心?!?p> 夜色深,看不清溫豪予的表情,只能聽到云南霧的一聲:“哇!謝謝哥哥!”那聲音,是許久未聽聞過的了。
“風流哥哥……豪予哥哥他以前當真秀氣?”平安個機靈鬼。
“平安!”兇、但不嚴肅。
“那可不……有段時間我當街調(diào)戲他來著。外人都傳我東郡云家的小侯爺,看上一個眉清目秀、清爽開朗的小姑娘,要娶她為妻呢!”
“……”
此處有:溫豪予面帶笑容,將云南霧脖子勒到喘不過氣來的畫面。但由于此畫面過于基情,已被官方和諧消除。
就在幾人小打小鬧的時候,天空不知何時已經(jīng)綻放出一束束花火來。
燈光和煙火輝映之下,少年們相擁、推搡、全然不知道未來的方向在哪里。
至少那一刻,沒有人想到這個問題。
……
你會想到未來的某一天,平安手執(zhí)利刃,殺死很多人嗎?
你會想到三人之中似乎最慵懶、無所事事的云南霧,最后會成為大陸上少有的商業(yè)奇才嗎?
你會想到成為天之驕子的溫豪予,在三年后,死于非命嗎?
溫豪予和云南霧做夢也不會想到,平安肉嘟嘟的臉龐,以后會常年以淚洗面,他們?nèi)硕枷г诹吮舜说纳铮ㄒ贿€記得當年事情的云南霧,終生未娶,藹藹晚年,獨自老去……
回家的路上,云南霧坐在溫府的轎子山不愿下車。
“果然啊,你大爺就是你大爺,我叫老爺子一聲爹,那是命中注定的?!痹颇响F隨口開玩笑。
溫豪予毫不留情補刀道:“老侯爺老來得子,原本該高興才是,可如今我看你這德行,卻覺得老爺子大抵是上輩子欠了你什么?!?p> 這話說的,就連平安也忍不住嘲笑道:“風流哥哥,你可得早點長大呀!什么時候才能和平安在豪予哥哥身邊一樣懂事,成為你爹爹的左膀右臂呀?”
“左膀右臂?”云南霧懷疑地看了看道貌岸然的溫豪予,撇了撇嘴憤憤道:“拜托,小安你那哪是左膀右臂?你整日與他黏在一起,就跟他的影子一樣。若是要我對老頭黏到這個地步,老頭不吐,我估計都得惡心吐了?!?p> 呵呵,惡心壞了,老云候遠在云府,卻打了個打噴嚏。
四雜談兩則
溫豪予與云南霧應(yīng)當是真正的青梅竹馬、兩小無猜了。平安嘛,雖來得遲了些,但好歹也算得上青梅竹馬。但是平安一出現(xiàn),三人的關(guān)系走勢就有些許奇怪了。畢竟云溫兩家還是遠了。
對于平安來說,她的世界里無非是兩個人,溫豪予占大部分。她和溫豪予的關(guān)系雖二人并未說破,但明眼人都能看出來。這一人一靈,溫豪予對平安用情至深,而平安,更是非溫豪予不可。
溫豪予借口說服家人,說要保家衛(wèi)國,便回絕了所有親事。以前他總算冷冽無言的公子哥,可是有了平安在身邊,他的喜怒哀樂就變得無常了起來。
霖琊:嗦白了舉幾個栗子叭。
下雨天晴,溫豪予以前不會在意,現(xiàn)在則是會第一時間想到平安,然后告訴她。
再例如在山中一處清澈的泉眼,他會想到平安會不會喜歡。
如果平安不在他的身邊,他就毫無表情地在想著,平安在做什么,她會不會感到無聊呢?
……
總之,如果你在大街上遇到和溫豪予一養(yǎng)一直皺著眉頭的人,他或許也是在想自己喜歡的人呢……
當然。此時我們的女主人公,此刻正不知道將靈體附在哪里,睡的正香呢……
說到未來的理想是什么,大多數(shù)孩子是抗拒的,少部分有主見的孩子有很明確的目標。
溫豪予無非是想報效祖國。而平安,她是溫豪予身邊之物幻化,所以自然與溫豪予在一起。
云南霧這小子就不一樣了,人家是個有遠大抱負的人。
“以后你征戰(zhàn)在外,為報效祖國奮斗,我就在家里開著我的小店,為你賺夠軍糧……你的老婆孩子,我也會替你照顧周全,你且心寬,我都替你擔待著?!?p> 這話,自然是對著溫豪予說的。溫豪予之后如何暴打云南霧,這根本就沒有看頭。因為他二人追逐打鬧(云南霧單方面被打)的情景,都可以寫成一本可以用來做枕頭、三國語言翻譯精編的《溫云清痛扁云風流》。
溫豪予是出了名的翩翩公子。
及笄之后,這二位朝著屬于自己的美感發(fā)展了過去。
云南霧看上去瘦弱,中等偏高的個子,卻精明英氣。
溫豪予看上去身材高挑,頂著一張無公害的似笑非笑的臉,迷倒萬千少女不說,還讓很多人誤以為他有個好脾氣。
但是他打人的時候可不是開玩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