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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歲簪聞錄

第九章 裂縫

百歲簪聞錄 輪回百遍 5397 2020-05-17 17:14:30

  一

  “阿婆……”夜深,老人奄奄一息、痛苦呻吟著。

  床前的三人已經(jīng)紅了眼。屋子外的雨聲滴答,仔細(xì)聽,還有風(fēng)敲竹。

  霖琊看了眼窗外,卻覺得心情是那樣的沉重、煩躁。她一向喜愛雨季,但近些年,已經(jīng)逐漸不再喜歡。

  “到底發(fā)生了什么……阿婆……外面的人都在傳貍姝妹妹被阿婆殺死了……阿婆……”樓笙跪在霖琊身邊,瞧見霖琊灰色泛白的眼珠和干裂的嘴唇,甚至連手都時不時呈現(xiàn)隱身的模樣,只覺心里忽然襲來陣陣疼痛。

  南信滿看了眼已經(jīng)痛苦的樓笙,努力平復(fù)了心情,對霖琊道:“殿下,你身體怎么樣?”

  樓笙這才醒悟過來,她都問了什么?現(xiàn)在最重要的是,自己阿婆的傷勢究竟如何了呀。也是當(dāng)局者亂……

  “我覺得自己大限將至。”霖琊只是這么說。即使是一句話,霖琊也感受到靈體似乎被針扎了一般的疼痛。

  “我就要死了嗎?”霖琊現(xiàn)在只覺得自己似乎真的是月霓虹了一樣,她摸了摸樓笙的頭,這一會兒,她的頭上又是一層汗了??伤€沒來得及好好感受生命流逝的感覺,樓笙就忽然抱住了她,一時間,樓笙在她身上嚎啕大哭。

  樓笙一邊哭,一邊說道:“我不要阿婆離開!我絕對不要!阿婆一直照顧樓笙……月族,月族的人一定有辦法吧?”她的目光轉(zhuǎn)向炎曄:“我認(rèn)得你,你三番五次來找我阿婆,你是月族的人,你一定有辦法吧?還是你背后有什么人,他應(yīng)該也有辦法吧!”樓笙紅著眼。

  炎曄被樓笙盯得心里發(fā)悚,但也不能騙她吧,況且這丫頭算起來還是自家妹妹。

  “我沒有辦法。如你所見,你阿婆的靈魂現(xiàn)在無法與身體和諧地融合在一起。你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對吧?”炎曄搖了搖頭,直接澆滅月樓笙內(nèi)心的想法道:“誰能為一個天仙打造軀體?很少吧?就算有,那價格也……”

  “不是價格不價格的問題!”樓笙尖叫道:“價格算什么!就算是要我的命,我也愿意為了阿婆去死!”她忽然指著炎曄問道:“你敢嗎?你敢用命來換阿婆的命嗎?”

  炎曄一時語塞。

  他敢嗎?他不知道。

  “好了……”霖琊笑了:“樓笙,我的孩子,你從出生開始就是那么的樂觀、善良。”霖琊忽然想到真正的月霓虹的騷操作,下意識道:“我的孩子,你實(shí)在太像你的母親,對所有事情都是那樣義無反顧地努力……阿婆很后悔,沒能從一開始就陪伴著你……你母親死了。但是阿婆從來沒有怪過你,真的。阿婆……失去的了唯一的女兒,才會一直走不出來。”說到后面,霖琊實(shí)在忍不住了,只覺得臉上黏糊糊的。

  屋內(nèi)幾個人都是那樣沉默。

  之后每人臉上都是一副驚訝的模樣。

  “阿婆,你流血了。”樓笙已經(jīng)從剛剛的悲傷里走了出來,在為霖琊不斷擦拭她臉上的淚和血跡時,她忽然意識到,時間就是金錢,現(xiàn)在哭鼻子完全沒有用……

  擦了眼淚,樓笙已經(jīng)轉(zhuǎn)身而出,只是說:“阿婆,你等著,我這就去找父王。他忌憚我已久,無論如何,我也要說服他,盡力來救你。”

  怕樓笙一個人威脅,霖琊對南信滿打了個手勢,南信滿立刻就明白了,連忙跟上去。

  房間之內(nèi),忽然就沉默了。

  這個屋子,空落落的。

  霖琊記得自己剛來的時候,就在這個偌大的寢宮之內(nèi),心情沮喪而慶幸。而現(xiàn)在她快要離開禁制了……屋子里也還是沒有半點(diǎn)生命的氣息。

  “霖琊……”炎曄想說什么,但是卻被霖琊打斷了。

  霖琊反而握住炎曄的手,說道:“炎曄,你不必幫助我了,我是說渡劫的時候。”

  看見炎曄懷疑的表情,霖琊直截了當(dāng)?shù)卣f:“對不起,炎曄,但我必須謝謝你?!?p>  “你就這么厭惡我?”炎曄還是喜歡說這句。

  她一直把炎曄當(dāng)做朋友。

  霖琊搖了搖頭:“我對你,沒有厭惡也沒有喜歡?!?p>  這一句,已經(jīng)表明所有。

  二

  妖王堡壘的大殿,也是妖王平日歇息、讀書的地方。現(xiàn)在這里的書不多,幾年前月霓虹無聊,月蕭原為表現(xiàn)自己的慈孝,特地?fù)芰艘淮蟀氲臅o楠漱苑,現(xiàn)在這書院之內(nèi),掛滿了他和貍棘王妃的畫像、詩詞等。

  夜色已深,外面卻有著淅淅瀝瀝的聲響,許是雨又開始下了。月蕭原此刻滿心的煩悶,他看了一眼身邊正認(rèn)真做女紅、絲毫沒有就寢意愿的貍棘,為她整理了垂在臉上的發(fā)絲。

  這動作剛剛作罷……

  “大王。外面是樓笙公主請求覲見?!彪S身的妖仆走進(jìn)來,畢恭畢敬,頭也不敢抬一下。

  “這個時辰,她怎么來了?”月蕭原皺眉,正想說下一句,卻被身旁的人拉住了。

  貍棘抬頭嫵媚一笑,之后就摟著月蕭原的手臂道:“再怎么樣,樓笙也是大王的孩子啊,讓她進(jìn)來吧。”

  她說話的時候,月蕭原也安安靜靜地聽著。她要月蕭原做什么,他就會立刻去做。這就是月蕭原愛她的方式。

  可是月蕭原對月滿樓的愛,又是怎么樣的呢?

  妖仆默默地看著這一幕,只覺不可思議。但是他知道,這個妖王就是這樣的,這王宮就像個妖怪,不知道早已吞噬了多少人了。而這個妖王,可是妖王堡壘的主人。他沉溺美色、暴虐殘忍、弒殺成性,名聲本就不好聽。但現(xiàn)在看來,陰晴不定這個詞,在月蕭原身上都能算作為數(shù)不多的優(yōu)點(diǎn)了。

  樓笙一被接見,就連忙沖了進(jìn)去。南信滿跟在其身后。

  快步走著,眼神不好的還以為走進(jìn)來了兩位風(fēng)度翩翩的少年。

  “父王!請救救我阿婆?!睒求弦呀?jīng)做好了充足的思想準(zhǔn)備了,但她看見貍棘此刻的神情,卻略微一怔。貍姝今日死了,這二人為何像沒事人一樣?

  “哦?母后她怎么了?”妖王只是問。

  樓笙雖不滿他的反應(yīng),但還是硬著頭皮說道:“回父王,阿婆她靈魂脫離了肉身,與肉身不能融合。現(xiàn)在阿婆病癥嚴(yán)重,若是再過一會兒,阿婆就要死了……若是阿婆死了……那我們王室也太過無能了吧……”

  月蕭原的態(tài)度還算好:“你等會兒,我與你母后商量一下?!?p>  “母后”這兩個字刺痛了樓笙,樓笙苦笑,一言不發(fā)。但內(nèi)心已經(jīng)幾近崩潰:我的母后?誰是我的母后呢?父王,你不愛母后,又何苦一定要娶她……你不愛她,卻騙她,還要她為你生孩子嗎?母后,該有多厭惡我呢?

  樓笙想這些,甚至就快沉浸進(jìn)去了,忽然,肩上忽然一陣溫?zé)帷?p>  樓笙忽然明白:這應(yīng)該是信滿的手掌了。

  等了許久,月蕭原和貍棘才重新面向樓笙。

  “來人,立刻派人前往楠漱苑。”月蕭原開口的第一句話居然為這個……

  樓笙不解,立刻說;“父王,你這是在做什么?”

  貍棘搖頭:“孩子,我和你父王商量了,姝兒今日死的不明不白的,你阿婆那里一定是受到了驚嚇。現(xiàn)在當(dāng)務(wù)之急就是保證母后的安全啊……來人,帶領(lǐng)兩隊(duì)護(hù)城衛(wèi),立刻將楠漱苑給包圍起來。”

  這時候,月蕭原卻一句話不說了。

  樓笙苦笑,朝著這二人走去。

  “樓笙!”南信滿驚呼,他不知道樓笙要干什么,只好也跟上去。

  “父親一直不喜歡我,不喜歡我母親,對吧?我一直以為這是假的……我一直以為父王是真的忙碌才對……可是父王卻有時間一直和我的后母在一起……”樓笙哭了,及笄的這年,真不是什么好年歲……

  “父王從來不來探望我,雖然最近父王開始照顧我了,但也是因?yàn)榭瓷狭宋业膶?shí)力,對嗎?現(xiàn)在看來,父王始終猜忌我,猜忌月族啊……”樓笙走近,拔出自己的長劍道:“父王,我求你了,我求求你,救救阿婆,她只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老人了……”她覺得心里悶悶的,這種感覺是那樣的熟悉。

  “父王聽信妖后讒言,是不是在懷疑我阿婆……可是沒有我阿婆,您又怎么會成為妖王呢?若阿婆真的對父王執(zhí)政不滿,那干脆最開始就放棄父王好了……”樓笙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以往很愛笑的她不笑了,雖然此刻臉上依舊是那么素凈。

  “父王豈會是這種人啊……”月蕭原這么說,顯得蒼白無力。

  局面忽然無比尷尬。貍棘忽然迎著笑臉道:“樓笙,你一定是誤會了,派人將楠漱苑圍起來,真的是為了母后的安全著想。壞人暗中殺害了你妹妹貍棘,卻嫁禍于母后,我和你父王一致認(rèn)為,賊人定是與母后有什么過節(jié),討論許久,還是覺得得保護(hù)好還活著的人……”

  荒謬……簡直荒謬!樓笙可不吃這一套:“救、還是不救,與保不保護(hù)有何關(guān)系?把楠漱苑圍的跟鐵桶一樣,就能救我阿婆了嗎?”

  說完,樓笙扭頭就走。

  “樓笙……身為公主,你的禮節(jié)何在?”月蕭原哆哆嗦嗦地問。

  “既然不救,就別那么多廢話!”南信滿放話道,冷冰冰的眼神似乎就要穿透月蕭原:“管好你自己吧,身為妖王,你又何時盡過你作為父王的責(zé)任……既然養(yǎng)不好,甚至把孩子隨意扔在王宮里不管死活,那你為什么還要生她?可既然一開始就決定不養(yǎng),為什么還要給月滿樓希望?”

  月蕭原直直怔在了原地。

  一方面是回憶襲來,一方面是心底疑惑,為什么南信滿會知道這一切。

  可是等他反應(yīng)過來,南信滿早已快步走出了宮殿。

  “樓笙!你等等我。”

  可是他帶笑的聲音,月蕭原還是聽的一清二楚。

  王宮之外,潮濕的土地之上,佇立著兩個瘦削身影。

  樓笙停下腳步的時候,南信滿也迅速停下了腳步。

  “樓笙,你現(xiàn)在要干嘛?”

  面對南信滿的疑問,月樓笙也疑惑了。

  “信滿,阿婆老了,父王的態(tài)度就是等著阿婆快點(diǎn)兒死的樣子……雖然身為他的女兒,我這么說可能不好,但是你知道嗎?我一直以來都習(xí)慣了,習(xí)慣沒有父母,習(xí)慣我身邊有你和阿婆……可是我今天親耳聽到父王那樣說,我還是會難受。不為別的,就算是為了我從未見到的母后也……”樓笙搖了搖頭:“我侵蝕了母親的生命能量,母親為了生下我,付出了生命的代價……我很難想象,母親到底是懷著什么樣的情感將我生下來的。母親……會不會厭惡我?”

  樓笙的聲音越來越小,到最后,二人沉默地站在原地,一動也不動。

  其實(shí),信滿又何嘗不這樣想,更可笑的是,他還不如樓笙。樓笙好歹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誰,叫什么名字。可是他呢?什么都不記得了。

  所以他沒辦法安慰樓笙。他根本就不知道何為親情。

  深吸一口氣。

  “樓笙,我們回去吧?”

  或許想要放棄真的很難,但是如果不放棄,我們又能走多遠(yuǎn)呢?

  有的時候,放下比拿起更需要勇氣。

  南信滿深知救月霓虹的機(jī)會已經(jīng)渺茫。

  四目相對,二人不再多言。樓笙臉上的淚痕還能看見,恐怕剛剛在大殿之上就已經(jīng)有,可既然如此,作為樓笙父親的月蕭原也并沒有一點(diǎn)點(diǎn)關(guān)心。

  “我想陪著阿婆,就陪在她身邊……”只感到眼角又是一股熱流,樓笙連忙捂住了眼睛。她挽住南信滿的手臂,信滿也沒有掙開,他們一同忘向不遠(yuǎn)處的楠漱苑,向那殿宇之中,蒼老的靈魂趕去。

  然而就在二人的身后,他們都沒有注意到,一個一襲黑衣的老人忽然伸手捏訣,那一對如鷹般銳利的眼神之中,映出兩個正相互依靠的身影。

  三

  勞累、困意盡皆向霖琊涌來。

  “樓笙……樓笙還沒有回來……”霖琊只是自言自語,因?yàn)檠讜弦呀?jīng)不再理睬她。

  一陣風(fēng)吹過,外面的樹葉沙沙作響。

  “樓笙……離開這里,我就不再是你的阿婆了……我……也要去找我的阿婆了……”霖琊雖然忽然好想阿婆,但臉上依舊平靜的,她能感受到月霓虹身體開始消散,如今的心思,都在維持肉身和靈魂上。

  她已經(jīng)習(xí)慣了疼痛。

  又是半個時辰過去,霖琊上方都出現(xiàn)了禁制空間的裂縫,透過裂縫是無盡的黑暗。不過霖琊記得自己剛剛落入禁制的時候,就像是墜入了無盡的黑暗。

  “透過這里,我就可以出去了吧?可惜了最后我也沒能見到樓笙……五精靈出禁制了嗎?他們在禁制內(nèi)扮演了誰、成為了誰,我都一無所知……”霖琊閉上眼睛,就在那一瞬間,靈魂就與月霓虹的肉體分開。

  沒有了肉體的支撐,霖琊什么法術(shù)都無法施展開來了。

  就在這時,一縷屬于外界的信息飄向霖琊——九九天劫,將在七日內(nèi)降臨。

  終日的疲憊總算消散,但在霖琊的靈魂飄向外界之前,炎曄卻忽然動手了。他的手變作了原形,那就是最好的武器。

  霖琊瞪大了眼睛,她還從沒見到居然能將別人的肉體用得如此精妙的。不過下一秒,霖琊的靈魂就被那雙手給禁錮住了。

  炎曄的眼睛不知何時變得血紅。

  “炎曄,你不要沖動啊!你怎么了?眼睛怎么這么紅?”霖琊拍打著炎曄的手,直接傳音道。

  還沒來得及說什么,炎曄的嘴角已經(jīng)流下了一滴刺眼的鮮紅。

  他想了好幾個時辰了。

  關(guān)于樓笙問的那句話:“你敢嗎?你敢為了我阿婆,付出生命嗎!”

  “就算是我死!你也不可以離開我!”忽然大叫一聲,將霖琊的靈魂強(qiáng)行包裹在一層又一層的字符之中。

  每一個字符都是霖琊沒見過的,在字符多到可以覆蓋霖琊身體兩層之后,一道道血光沖入霖琊的眼睛,而后,破碎的禁制對霖琊再也沒有任何吸力了。

  “炎曄,你這樣做,對自己的傷害到底大不大?”霖琊擔(dān)心地問道。再怎么樣,炎曄也是自己的朋友……即便她現(xiàn)在不走,難道七日后,他和她一起渡天劫不成?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重傷了吧?

  霖琊猜測。

  “霖琊,可能你就像是毒藥吧……只要我一經(jīng)沾染,就無法擺脫……”炎曄的話語是那樣讓霖琊陌生。不過霖琊被稱作“毒藥”,還是頭一遭。

  不過……霖琊覺得炎曄可能真的磕了藥。不然怎么會那么喜歡她呢……

  “這禁制的反噬,我扛得,你的天劫,我也能扛……霖琊,也許你是覺得我太過于熱情了,從現(xiàn)在開始,我不會再熱情,我會安安靜靜地陪在你身邊……無論你是變成了老太婆也好,變成了土、沙石也好……我都想陪你度過……”炎曄說完這些話,已經(jīng)不能站穩(wěn),一個踉蹌,便跪在了地上。

  這是多么令人心動的話語,霖琊的心里也有陣陣暖意,她一時無言,但細(xì)想炎曄這些年說過的種種……霖琊還是覺得已經(jīng)是很負(fù)擔(dān)、很消受不起的了……

  霖琊暗自腹誹:在起源之地見到寧藏的時候,那丫的長得一點(diǎn)兒不帥氣,可是自己就好那口子一樣……炎曄不帥嗎?不高嗎?可是自己就是沒辦法喜歡他。因?yàn)樗呀?jīng)有真正喜歡的人了呀?和金海凌曖昧的感覺不一樣,當(dāng)初她和寧藏在一起的時候,是在她最弱小、最害怕、孤獨(dú)、無助的時候。他們一起經(jīng)歷了數(shù)年的磨合和相互依靠……那種心安的感覺,才是霖琊最喜歡的。

  炎曄挺好,但是她已經(jīng)有寧藏了。雖然她還不知道寧藏究竟在哪里……

  有的時候,霖琊會胡思亂想起來,她在想,寧藏如果已經(jīng)死去了,她該怎么辦?可是和現(xiàn)在的狀況比起來,現(xiàn)在的情況一下子就焦灼了起來。

  她該如何拒絕炎曄呢?

  霖琊忽然想到一句。

  ——

  “對不起,炎曄,你長得太好看了,沒有安全感。我喜歡丑點(diǎn)兒的……”

  像這樣?

  其實(shí)不是非那個人不可的,只是無意之中,霖琊就已經(jīng)認(rèn)定了寧藏。

  “我該走了?!彼南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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