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謝梓檀、紀璟云
配角:劉嬤嬤、小乞丐、玉鏘、
地點:謝府帝都街角
帝都清晨,享受這皇朝百年來無盡的繁華,昨夜的狂歡尚未完全褪去,今日的忙碌卻已開始登場。
這帝都仿佛從來就不受任何干擾,人來人往的街道,瓦舍里依舊嬉鬧喧囂。
經(jīng)過這三日來不斷的反復掙扎,謝梓檀終于接受了這無法改變的事實,慢慢聽從父親的安排,準備出府上山。只是她的閨房,從小長大的瑤閣,已經(jīng)不方便再回去了,父親似乎已經(jīng)打點好了一切,她就只需要靜靜等待著,等待所有事情都準備就緒,就要離開這從小長大的府院,離開從小看著她長大的父親,離開這府院里寵愛她的所有人。
這幾日,雖不能回閨閣,但是謝梓檀每日都坐在屋檐上,嘴里吊著根小草,把謝府這亭臺樓閣,花草樹木,細細的看了一遍又一遍,連平日里豢養(yǎng)的幾只靈雀都被她逗弄的煩了,這三日都未歸府,也不知道跑哪兒去覓食了。
她突然也覺得有些無趣了,每日都是重復的景色,重復的……
“小姐,你怎么又上那屋檐上去了,你這大病初愈還未好全,怎么就如此不聽……”庭院中的劉嬤嬤每日看著自己小姐,都膽戰(zhàn)心驚的,生怕這么小的一個娃娃一個不留神摔下來就不好了。
又來了,謝梓檀抓抓小腦袋顯得有些無奈,不由得將嘴里的小草拿下,翻身飛下屋檐,“哎呦喂,我的小祖宗,你可別摔著……”劉嬤嬤每每看著此情此景都覺得心臟都要驟然停止了,心覺在這么下去,怕是這條老命都要嚇出病來。
“劉嬤嬤,你就放心吧,我沒事我沒事,我厲害著呢……”謝梓檀覺得無語,怎么每次都能被劉嬤嬤瞧見呢。
“小姐,您就讓老奴多活個幾年吧,您這又是上屋檐又是下水的,前段時間還出門一日未歸,這府里上下還沒消停幾日呢,您就算可憐可憐老身這一把年紀了,這實在是不禁嚇呀!……”劉嬤嬤苦口婆心的勸解面前那滿不在意的女童,還未說完,面前的女童就飛身不見了。
“誒!小姐,老奴還沒有說完呢!……小姐!小姐……”
謝梓檀早就受不了劉嬤嬤這般嘮叨了,飛身就從庭院中離開了。
“嬤嬤這話倒是提醒我了,反正終究是要離開的,我還不如再看看這帝都街景?!敝x梓檀回想起三巷街角的冰糖葫蘆,水晶包子……頓時饞涎欲滴,還有金玉樓臺對面空地上的一眼就能瞧見的雜耍賣藝,說書唱戲……一轉(zhuǎn)眼就朝著帝都最繁華的地段去了。
喧鬧非凡的帝都街景處,有一座名符其實的酒樓,名曰“金風樓”,意為“金風細雨滿天下,瓊漿玉液美佳肴?!?p> “啊哈哈哈!”謝梓檀坐在金風樓處最佳的位子,看著這一整只叫花雞,一屜小籠包,加上這一碗陽春面,原本抑郁的心情瞬間就好起來了,圓盤似的面容上喜滋滋的笑意,嘴角就未放下來過。
她一邊坐在這帝都有名的金玉樓啃著雞腿,油漬漬的小手一邊為樓下的雜技表演喝彩,感覺這日子好不快活,“哎,就是這陽春面,沒有這大娘做的好吃啊,待會兒……”
“走開,你這個倒霉東西,上別處要去……”樓下一間小茶樓的伙計傳來叫罵聲傳入謝梓檀的耳中,偏頭一看,一位衣衫襤褸的小乞丐正被幾個伙計趕出店外。
“成天上我這來,我又不是開濟世堂的,別總來影響我生意,真晦氣?!睅孜换镉嬘眉缟系牟冀砼拇蛄讼律砩系幕覊m,便進店了。
謝梓檀見那位小乞丐因為年幼被年青的伙計推搡間就倒在店前,覺得有些可憐,再看看自己這一桌的佳肴美食,每個都只淺嘗了幾口,便將剩下的東西打包好,跑下樓去,從圍觀的人群中擠進去,想去扶起那位小乞丐。
“是你?”謝梓檀看見小乞丐抬頭后驚訝萬分,這面容雖然邋遢不堪,但這這熟悉的眉眼,不就是那位經(jīng)常同她吃面的小女孩嗎,怎會落的這般地步?
“哎呀這小姑娘不是這王大嬸家里的那個丫頭嗎,前段時間她母親突然就倒地不起,他父親又是個酒鬼,好吃懶做欠了一屁股債,沒錢發(fā)喪又沒錢買酒喝,就把她給賣了,她這是偷跑出來了嗎?”圍觀的人群里有人認出了這個小女孩,便站在旁邊指指點點。
“真是可惜咯,這王大嬸平日里人不錯的,這繡活兒也是這條街小有名氣的,前段時間我還想讓她給我女兒做身衣裳呢?!?p> “是啊,你說這真是世道無常,真的是過了今日不曉得這明日的事情……”
謝梓檀聽著人群里幾位婦女嘰嘰喳喳指點的沒完,卻無人上前施以援手,便將懷中剛剛捆好的幾個紙包塞給面前的小乞丐,小乞丐抬頭看了她一眼,似乎是認出她是那個常常向母親討要面條的女童,見她衣著不凡,言笑晏晏,小乞丐的眼中閃著淚花又帶著一絲復雜的恨意,自己的母親已經(jīng)不在了,又遭受這世官子弟的……心中便厭惡的揮手打掉了她手中的幾個紙包,轉(zhuǎn)身沖出人群。
謝梓檀見小乞丐突然轉(zhuǎn)身就跑,不由得愣住了,回頭看看那打落在一地的餐食,又是生氣又是心疼。
“哎呀,這個小乞丐這是怎么了這是……”
“我看這位小姐也不像是普通人家……”謝梓檀心生煩躁,只想離開這群看著熱鬧不嫌事大的圍觀群眾,便也提裙追去了。
金玉樓最頂樓,有一間耗盡千金打造,金碧輝煌極盡奢侈的房間,可以將這條街道盡收眼底。紀璟云正將這一幕看在眼里,他臉如雕刻般五官分明,一頭一絲不亂的長發(fā),有著一雙黑色的鳳眼,身軀挺拔,穿著淺乳牙色錦袍,袍上繡著金絲云紋,精致的針腳讓人感覺不到這是繡上去的,仿佛與那錦袍共生,讓整件衣服泛著微黃色的光暈。
“少爺,已打探到,她便是今日偷跑出府的謝府千金?!币幻记迥啃愕氖虖牡皖^訴說。
“看來謝府,養(yǎng)了只個性活潑的金絲雀啊,怪不得相爺如此頭痛?!奔o璟云
明明臉上明明帶著笑意,聲音卻一絲不茍不帶感情。
“屬下見這位小姐似乎追到了深巷,那是個乞丐窩,這謝府小姐衣著如此耀眼,又年幼,怕是……”
紀璟云深不可測的眼眸看了身邊的侍從一眼,該侍從便立馬跪下,“少爺,屬下知錯?!?p> “玉鏘,交待你的事情,都辦好了嗎?”紀璟云緩緩開口。
“已經(jīng)辦妥,屬下收集到了程家少爺強搶民女,草芥人命的證據(jù)了。就在那郊外的一座不起眼的宅子里,有間閣樓,里面極度奢靡,堪比這帝都最有名的風月樓,這等耗資,怕不是這程府百年俸祿可以做到的。”玉鏘一字一句的回答著,到最后卻有些猶豫……
“只是……”
“嗯?”紀璟云不斷晃動著手中的酒杯卻不見一滴酒水灑出。
“只是如今,這人證……正被這謝府小姐追著……”玉鏘抬頭望了眼,只見面前桌子上只剩一個酒杯再無人影,便也立馬追了出去。
繞過七七八八個巷子,謝梓檀追著那個小乞丐已經(jīng)跑了幾條街了,不知不覺從剛剛的熙熙攘攘,到逐漸冷冷清清沒見幾個人,她意識到已經(jīng)離這帝都太遠了,心里愈發(fā)緊張。特別是越往巷子深處而去,越覺得身后有人跟著,不由得加快了步伐……
終于追到了街尾,是條死胡同,她心里既緊張又害怕,覺得身后的腳步聲越來越近了,想施展輕功將面前即將觸手可及的那個小乞丐抓住……
“喂,小姐姐……唔!”嘴巴突然被人捂住,謝梓檀心臟頃刻間漏了一拍,嚇得全身冰涼瞬間不得動彈,腦子飛快的運轉(zhuǎn)著,靈機一動,張口便咬下去……
“別動。我不會傷害你,但是你不要出聲,前面危險。”身后傳來淡淡的聲音,似乎并無惡意。她還是不放心隨即唔唔了幾聲,身后的人便抱著她閃身躲進了旁邊的狹縫里,只留半個腦袋在外張望。謝梓檀本來想繼續(xù)一口咬下,少年便不再捂著她的嘴巴了,她正想大叫,就聽見前方有一群人的追打聲,立馬探身查看。
只見前面那群人都穿著一致的家仆服飾正窮兇惡極的追打著那個小乞丐,嘴里罵罵咧咧非常難聽,不一會兒小乞丐就被捆綁起來了,還被塞住了嘴巴。她雖然不明白發(fā)生了什么,但是卻也知道那些手持棍棒的家仆絕非善類,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她只是個五歲的孩童,而那是一大群手持棍棒的惡仆,她現(xiàn)在終于明白父親為何總是說他是三腳貓功夫毫無作用。
“別急,你且看著?!鄙砗髠鱽硪宦曒p笑,制止了她剛踏出去的的半步。她立馬收回那只踏出去的腳,怎么忘了這身后還有個人,謝梓檀頓時氣的一挑眉頭,轉(zhuǎn)身怒視。
只見一位眉目豐俊,衣著華麗卻不高調(diào)淡雅的少年郎正看著他,眼中盡是戲謔?!澳闶钦l?”謝梓檀見他談吐不凡,便放下心來,穿的這么好,應該不是打劫的,她自我安慰著。
“哦?不害怕了?”紀璟云見她放下警惕,一雙干凈靈動的大眼睛上下打量著他,不由覺得這個小姑娘,似乎很懂得“審時度勢”。
“哪家的富貴公子哥,放著好好的少年郎不做,偏學一些偷雞摸狗的本事。”她可沒錯過少年眼里的戲弄,頓時沒好氣的鼻子朝天。
“你再多說幾句,那個小乞丐估計就要被綁走了?!鄙倌贻p聲提醒她。
謝梓檀一跺腳,“壞了!”正想出去,便聽見一陣兵馬聲正向這里傳來,越來越近,“咦?難道是官兵來了?”她看了看身后少年一眼,見他一臉從容不迫的樣子,好像什么都與他無關。
“爾等惡仆,我等奉京兆尹府之令,特來抓捕你們,還不快快束手就擒?!彼龥]猜錯,正是官兵衙役前來捉拿。
“真是太及時了!我就說,如今這天子腳下,怎會有如此大膽狂徒白日行惡?!敝x梓檀歡呼雀躍。
“哦?這天子腳下,不該有這等事情發(fā)生嗎?”紀璟云仿佛沒見到女童那只拉著他衣袖擺動的小爪子。
2019-6-30-18: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