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來的領悟,讓葉梓慕不由地喜出望外,可隨即她就悲哀地發(fā)現(xiàn),自己從一開始,就像空氣一樣坐在角落里,根本連說話的機會都沒有。
見穆辰飛欲言又止地瞧著她,她無奈地搖搖頭,在本上寫上幾個字:“發(fā)言權!”后面跟著好幾個不甘的感嘆號。
穆辰飛被搶走了手機,從桌上重新端起熱飲,用吸管指了指她,似是在問:“你?”
葉梓慕點頭。
穆辰飛咬著熱飲杯的吸管端詳她片刻,臉上忽然露出幾分邪氣的笑容,湊到她耳邊低聲道:“沒問題!”
葉梓慕還沒反應過來,一陣“咕嚕?!钡穆曇簦砚Р患胺赖卦谡麄€談判室響起,是飲料喝到底部時,空吸管特有的聲音。
此時丁一江正在發(fā)言,聽到聲音停頓片刻,整個談判室里頓時肅然無聲。
葉梓慕屏住呼吸,連大氣也不敢出一口,但穆辰飛卻似乎還不嫌事兒大,吸管仍塞在嘴里,沖著她微一挑眉毛,又是一陣“咕嚕?!钡穆曇?。
此刻本就安靜異常,這聲音更顯得清晰突兀,不少目光瞬間朝角落里的兩個人看過來時,穆辰飛已飛快地將杯子藏在桌子下。
前排的陳川憤怒回頭盯著穆辰飛,聲音低沉嚴厲:“出去!”
“不是我!”穆辰飛兩手一攤,睜著眼睛說瞎話,聲音清朗,足以令全場矚目:“是她,她有話說!”說著,還不忘沖葉梓慕眨了眨眼。
葉梓慕氣得想翻白眼,看著穆辰飛一臉嬉笑的神情,恨不得立即將他摁倒在地狠揍一番。
這家伙簡直腦袋進水,她千算萬算,卻想不到穆辰飛會用這種簡單粗暴的方法,幫她爭取發(fā)言權,真是史詩級的“神助功”??!
但事已至此,她別無選擇,只得緩緩站起身來,卻聽陳川接著用不容置疑的口氣命令道:“你們倆,一起出去!”
葉梓慕索性把懇求的目光投向丁一江,語氣誠懇而自信:“丁總,我是這套方案的策劃者,所以請您給我個機會,表達一些自己的觀點!”
喬墨就坐在丁一江身旁,這時見葉梓慕起身,儒雅地沖她微微一笑,在丁一江耳邊低語了幾聲,丁一江再次看向葉梓慕時,眼神里含了贊許之意,點頭示意她接著說下去。
葉梓慕微一鞠躬致謝,再次抬頭時突然微微一笑,神態(tài)輕松地向丁一江問道:“丁總,您還記得我嗎?”
此刻的談判已進入嚴肅謹慎的階段,葉梓慕這樣忽然拉起家常,不管是中泰商業(yè),還是木林廣告的談判代表,臉上都露出幾分不屑的神情。
丁一江顯然也對這不和諧的節(jié)奏頗有微辭,但礙于情面,還是冷靜地答道:“當然,答謝會的主持工作,你做得很好?!?p> 他語氣里著重強調(diào)了“主持工作”,言外之意卻似在警告葉梓慕,不要在現(xiàn)在的談判中湊熱鬧了。
葉梓慕卻并不介意,嚴以修說過,木林廣告必須用換軌思維跳出來,所以她這樣說雖顯格格不入,但目的卻是讓丁一江也跟著自己,從原來的思維里跳出來,只要他肯回答問題,她一定會一步步,將他引入既定的思維軌道上。
剛剛奪過穆辰飛的手機還握在手中,葉梓慕按亮屏幕,一面請前排人員將手機傳給丁一江,一面接著問道:“那丁總可還記得這個女孩?”
手機經(jīng)過兩個人的傳遞,推到丁一江面前的桌面上,他瞥一眼手機,冷冷地道:“我不認識?!?p> 葉梓慕卻不死心,繼續(xù)道:“您仔細想想,這個女孩您也見過的?!?p> 丁一江不知她葫蘆里賣的什么藥,臉上有明顯的慍怒之色:“我說了不認識,你什么意思?”他說著,伸手一拍桌子,重重地靠在椅背上。
喬墨之前大概替葉梓慕說了不少好話,這時見她如此不分場合,臉上也有些掛不住,尷尬地側(cè)過臉看了看丁一江。
陳川在前排,此時更是如坐針氈,一會兒看看丁一江的臉色,一會兒又扭過頭來對葉梓慕怒目而視,似乎恨不得親自上來把她押出去。
私下里,開始有人竊竊私語,低聲猜測葉梓慕究竟唱得哪出戲,就連穆辰飛,都似有些哭笑不得,扯扯她衣角,示意她收斂一些。
現(xiàn)場形勢有些焦灼,葉梓慕稍有些緊張,卻并沒有亂了陣腳。她要的就是這個效果,她需要丁一江,以及談判室的所有人跟著她的思路走。
想到這兒,葉梓慕也不再賣關子,直言道:“丁總,這個女孩,一樣在木林廣告答謝會那天出現(xiàn)在舞臺上,而且,她在舞臺上待的時間,甚至比我這個主持人待的時間還要長,但幾乎沒有人記住她,因為……”
只有手機里的圖片才能說明問題,葉梓慕索性從容地走上前去,從桌面上拿起手,將另一張照片展示給丁一江,照片的背景是木林廣告客戶答謝會的舞臺,舞臺炫白的追光打在獨舞演員身上。
葉梓慕將圖片放大,指著光線暗淡的舞臺一角道:“因為做為禮儀員,她一直默默地站在舞臺的角落里?!?p> 她話音剛落,談判室里再次安靜下來。
丁一江接過手機,被她放大的區(qū)域,因為光線太差整體呈現(xiàn)深灰色,仔細看去,那里確實站著一位身穿旗袍的禮儀員。
他若有所思地又返回前一張照片,照片上的女孩氣質(zhì)優(yōu)雅,笑容甜美,可確實如葉梓慕所說,他從未注意過當天舞臺上竟還有禮儀員,自然也不會記得她。
葉梓慕見有效果,直接切入正題:“事實上,企業(yè)營銷與此同理,既然決定走上舞臺,就應該站在中心的位置,如果因為資金原因選擇站在邊上,表面上看是節(jié)省了開支,但事實上,臺下的目光永遠都集中在舞臺中央?!?p> 葉梓慕清楚地記得嚴以修的原話——“為了省錢而將企業(yè)放到邊緣,不過只是擠上營銷舞臺湊熱鬧而已”,她所說的一切,也只是圍著他這一句話做文章,可雖是短短的幾句話,場上的形式已在瞬間發(fā)生了變化。
丁一江視線久久地停在手機屏幕上一言不發(fā),喬墨饒有興致地沖她點點頭,附在丁一江耳邊不知說些什么。